作者:电子熊
转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自己走到一边,只露出一个背影,独自忧郁。
他想了想,附耳过去在谢安存耳边说了句话,小黑狗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身体很诚实地战栗起来。
俞明玉说的是:“等我回来那天,晚上来叔叔房间,我们玩点好玩的。”
按照谢安存长期观摩人类的经验,生米煮成熟饭后,先婚后爱之前都应该有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对于谢安存来说,这个转折点就是向俞明玉告白。
只要不被俞明玉发现他以前做过的事,或许他就能得偿所愿,永远永远地把俞明玉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不被俞明玉发现。
这句话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赌徒明牌前用一次概率换一条通往地狱抑或天堂的门,越在意反而越得不偿失,最后将自己的一切输得精光。
谢安存就是这个正面临于开数的赌徒,迎来幸福还是猜忌,只需要打开骰盅的一瞬间。
这是他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与俞明玉见面。
谢安存出发去隔壁省采风的那一天,沂水正好爆发换季流感。
大厦里到处都是戴着口罩咳嗽的员工,人传人一传传千里,俞明玉干脆给全体员工放了两天假,给大厦上下消一次毒。
去往墨西哥的飞机定在明日下午四点,好巧不巧正是今年第一个台风登陆海岸边的前三个小时。
俞明玉难得陪阿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阿姨瞧见这条天气预报,担忧道:“今年台风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然你晚一天再走吧,起码等风过去了再起飞。”
俞明玉摇摇头,俞青涯已经比他早一步到了墨西哥,这人最近动作这么频繁,绝对不安好心,他必须近快赶过去盯紧军工厂。
“也不知道谢少爷到S省了没,我今天让他带一盒寿司到车上吃,他还不肯。”
“跟我儿子一样,赶路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就嫌重,半路要是饿了怎么办......”
这边还在说谢安存,那边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
谢安存自己开车载同事和学徒过去,刚到服务区停没多久,翻包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有个很重要的U盘没有带。
说是去采风,其实是和工作室最大的甲方品牌谈工作。
谢安存每年第二个季度都要到对方的本部去展示下半年的设计方向,文件和电子稿全放在U盘里,没想到早上走得急忘塞进包里了。
“叔叔,你进我的房间帮我看一下电脑上有没有一个叫‘二季度汇报总案’的压缩文件夹,我铐进U盘里忘记带了,今天晚上就要用。”谢安存急得气喘吁吁。
俞明玉走进他房间,打开桌子上的电脑,问:“在桌面上吗?”
“对,桌面上。”
谢安存显然是个p人,桌子乱得没法看,到处都是画到一半的草稿和美术铅笔,而且乱也有乱得轻重比例,右边明显比左边摆放的东西更没有秩序和章法。
俞明玉大学时曾经在一本外国心理学杂书上看到过,有时只要光靠一个桌面就能看清楚主人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人进化几千年,仍旧具有动物那样挖洞掩埋食物的天性,越重要的东西就越是要拿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物遮掩起来才觉得安心,以获取对隐私的掌控感,这就是所谓的盖沙效应。
但他只看了几眼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上,桌面上的文件夹也堆得满满当当,来回看了一遍,并没有谢安存嘴里说的压缩文件夹。
“桌面上没有,你是不是放进磁盘里了?”
谢安存第一反应就是比格又动了他电脑上的文件,可再一细想时谢安存的背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服务区大厅里,喘息情不自禁放轻。
刚刚他是真的着急了,一冲动就打电话让俞明玉进他房间找文件,忘记了桌子里放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东西。
电脑里也是。
手心里全是湿淋淋的汗,谢安存险些握不住手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等下,等下叔叔,我先想一下,可能不在这个电脑里。”
“那还要继续找吗?有没有存进别的文件夹里了,我都点进去看看?”
“不用了!”
谢安存立马拔高声音说:“没事,没事,我想起来手机上好像有备份,叔叔,你先把电脑关了吧......”
可是俞明玉已经更早一步点进了D盘,里面只有孤零零一个文件夹。
文件名显示【房间监控录像】。
第46章
服务区嘈杂的背景音扰乱了谢安存的五感,他仔细去听电话里的呼吸声,却什么也听不到。
俞明玉迟迟没有说话,这阵奇怪的沉默像麻绳似的捆在谢安存咽喉上,又闷,又沉。
他再三确认手机还在通话中后,抖着尾音问:“喂?叔叔,你还在听吗?不用找了,我手机上有备份,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没事了......”
“叔......”
这次俞明玉的声音很快便传来。
“好,我已经关电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谢安存仍旧愣愣地站在人流中,胸口阵阵发麻。
端着泡面的小孩儿撞在他背后,差点把热汤撒出来,刚想道歉,瞥见这人阴沉的脸色,吓得摇头就跑。
谢安存没理,打开手机上和针孔摄像头相连的监控APP,等了五分钟也没在俞明玉的房间里看到人。
他慢吞吞地往回走,边走边监视,嘴下没轻没重的,把指甲啃得出了血也没意识到,只是不停地想:
不会那么巧吧?
不会那么巧吧?
不会那么巧吧?
磁盘里那么多文件,从头往下翻得浪费不少时间,俞明玉总不可能一眼就找得到放监控录像的文件夹。
谢安存想着想着记忆又有些模糊起来——当初为了不让比格再乱动乱删,他到底有没有把文件夹挪过地方,如果......如果文件夹从C盘移到了其他地方怎么办?
那一刻谢安存后背冷汗骤起,这感觉就像高考后怀疑自己答题卡涂错了顺序,越回忆越觉得不对劲。
不管怎么安慰,心头始终有阵阴霾挥之不去。
车后座随行的三个学徒正在玩塔罗牌,见谢安存回来后跟撞了鬼似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不禁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跟了谢安存最久,大着胆子把牌递上去。
“老师,你要不要玩儿牌啊?小倩说她最近一直在学这个,刚给我俩算了一下,算得还挺准。”
“算出来说这个月我有桃花运,而且还和理想型很接近,我说我最近怎么老是无缘无故心跳加快,肯定是红鸾星动了。”
“你是咖啡喝多了吧,早点去医院查下有没有房颤比较好。”
小倩面前摆了个折叠小桌,她洗牌的手法不像初学者,倒像上了十几年春晚。
谢安存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她洗出两堆牌,好奇道:“这个要怎么玩儿?”
“老师想知道什么问题的答案或者给自己求事业运、姻缘的话,在心里带着问题默念十秒钟,然后在这堆牌按照直觉抽三张出来。”
“另外一堆只抽一张,抽的时候一定要想自己的问题哦,不然就不灵了。”小倩把牌堆推过来。
他想知道什么问题的答案?
谢安存一愣,呆呆盯着那些黑色卡背看,半晌,按照小倩的话抽出四张牌。
这几张牌里三张是塔罗,另一张则是辅助解答用的指引牌,翻开卡面,分别是逆位宝剑五、正位魔鬼和正位圣杯五。
这三张牌背后的意义谢安存看不懂,但最后那张指引牌他却看得明明白白——牌面上只有一双藏在黑夜中的猫眼。
“你的爱人正在看着你,她很失望。”
几个人看着这几张牌,鸦雀无声,尤其是小倩。
她不知道谢安存在心里问了什么问题,能抽出三张负面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同时抽出正位魔鬼和圣杯五。
这感觉就像亲眼看着领导求签求出了下下签一样,最尴尬的时候总得说点什么,小倩有些紧张地看向谢安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解读。
谢安存也在出神,他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勉强笑了笑说:
“随便抽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会不会因为我刚刚想问题的时候走神了?你们三个玩吧,等会儿上高速了记得把小桌子收起来。”
重新坐回驾驶座上,谢安存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湿淋淋的全是冷汗。
他忍不住又打开监控软件看了看,俞明玉的房间里依旧没有人出现。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摒除心中的不安感,重新握上方向盘。
另一边,俞明玉仍坐在电脑前,他坐得极端正,眼前是点开文件夹后跳出来的八位密码输入框。
挂断电话后,他完全应该直接退出去,关掉谢安存的电脑,但此刻有一个能够凌驾于他绅士礼仪的东西出现了。
房间监控录像,哪个房间的监控录像?谢安存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私人电脑里放这种东西?
俞明玉静静看着电脑上闪烁的光标,做了这几年来第一个违心的决定。
八位数密码有10^8种组合,想要手动破解的话这辈子都解不出正确组合,但俞明玉的直觉向来很准确,他只输了两次就成功了。
一次是谢安存的出生年月日,另一次是他自己的。
文件里存了密密麻麻的监控录像,全都是同一个地点同一个角度。
俞明玉在这些视频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躺在床上睡觉、坐在窗边弹钢琴、靠在浴室门边打电话......甚至更多更多。
他像一名游戏外的监视者般,注视着房间里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这些视频的主人每天做的那样。
只要坐在这把椅子上,打开电脑,就能像打开了运行按键一般,让房间里的俞明玉开始一天的活动。
俞明玉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了另一双眼睛,他们之间隔了两堵厚墙,这双眼睛却能无时无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震惊之余,一段不愿回想的记忆片段从脑海里连根拔起。
“谢安存……”
嗓子眼儿阵阵发酸,俞明玉难得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他猛地起身,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房间内简单的布局在短短几分钟内,忽然变得极其陌生。
俞明玉缓慢巡视,从衣帽间到主卧,每一处角落都被他翻了一遍。
“嗡——嗡——”
有人打电话进来,俞明玉连拿出手机的心情都没有,任由铃声停了又响,对方穷追不舍,大有俞明玉不接电话就不会停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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