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生存日记 第7章

作者:电子熊 标签: 年上 HE 近代现代

“褚萧怎么了?”谢安存被他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褚萧啊.....那是我外公硬塞给我舅舅的人,说要以后给他当小老婆的。”

第7章

最后那三个字一下子刺中了某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谢安存放下了手里的蟹腿,和比格一齐朝杨启明看去。

“......小老婆?”

他慢慢地重复这三个字,语气像是要把这个词儿仔细嚼碎了再吐出来。

偏偏杨启明脑子里缺根筋,看不出谢安存的反应有哪里不对,还在傻呵呵蘸醋拉啤酒瓶罐。

“是不是觉得这三个字很牙酸啊,都21世纪了还大老婆小老婆的,而且褚萧还是个男的,俞家要给我舅找男妻也就算了,还搞封建主义这套。”

“要是传出去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整个沂水的媒体不得闹翻天?”

比格装作没看到谢安存有些阴郁下来的神色,仗着杨启明看不见自己,又偷拿了一只蟹钳。

电视剧上那心机小妹还在向自己嫂子咄咄逼人,比格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背后突然起了层冷汗。

好在谢安存最后没说什么,只是问:“你说褚萧是俞老先生塞给你舅舅的,什么意思?”

“这个说来话长了......”

杨启明又朝谢安存挤眉弄眼,谢安存只好起身到冰箱前,把所有的卤牛肉片都拿了出来。

“我外公啊,就是俞道殷,有些事情上的作风不太好,我说难听点,就是奇葩。爱搞些老祖宗留下的封建糟粕,三妻四妾什么的,娶了好几个姨太太。”

“我每次一回漾园吃顿饭都搞得乌烟瘴气的,只有我舅在的时候才会清净点,他跟我外公不对付,因为......”

说到这里杨启明忽然止住了话头,他有点喝多了,但这个时候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尴尬地对谢安存笑了笑:“刚刚不是在说褚萧来着,哦对褚萧.....”

“我舅有个怪毛病你知道不,他晚上经常睡不着。”

说起褚萧,还得牵扯到三年前在俞家发生的一件大事。

俞道殷年纪大了,身上大小毛病不断,又被私生子的雷霆手段逼得只能退居幕后,眼睁睁地看着俞明玉带走了俞氏的几个老股东,用新鲜的血液在中心CBD区立起了自己的大厦。

老一辈的人都说俞明玉的命格太凶,容易招来邪物,俞道殷本是不信的,但有一日,园丁从俞明玉的居所后面挖出样东西后,他却不得不信了。

那是樽菩萨像,通体漆黑,神情和姿态都和普通的神像大相径庭,一点悲悯也无,反而像诛暴讨逆的阎王,看上去实在是诡异。

这东西把园里的老人吓了一跳,马不停蹄地去请了位神婆过来。

神婆一见到菩萨像就犯哆嗦,硬是要问挖出这邪物的土地上住着谁,生辰八字又如何。

俞道殷原本就不爱见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想把神婆赶出去,但不知道是哪位姨太太偷偷给神婆报了信,神婆算了俞明玉的命盘,第二天就闹到俞道殷面前,搅得漾园鸡飞狗跳。

那老太婆磕了好几个头,没算过这样的命,也是吓惨了——说俞明玉天生命格太凶,五阴炽盛,所以晚上才总是睡不好。

他行事太强硬,做的又是经常沾血的事儿,迟早有一天会给俞家招来祸患。

神婆一番话说得天要榻了似的,但是没说谎话。

菩萨像挖出来的一年后,漾园里怪事连连。

不是有下人莫名其妙地跌进人工湖里,就是姨太太在大热天里得了风寒,躺在床上昏沉几天起不来。

连园里其他和俞明玉同辈的兄弟姐妹都没逃过,死的死,疯的疯,桩桩件件似乎都在证明神婆的话。

那神婆说只有凶神才能镇得住凶神,菩萨像哪儿来的就回到哪儿去,否则未来招致的祸患还会更多。

这下俞道殷不得不信了,他本就不满意俞明玉对俞家的态度和行事,问神婆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当然有,神婆高深莫测地说,找人冲煞就行了。

按照她算出来的生辰八字到处找人,最后还真给找到了一个,那人正巧就在沂水,也就是褚家的私生子褚萧。

按神婆的话来说,俞明玉和褚萧的八字相逆,阴阳相和,办场喜事既能给俞家门楣去去血腥气,也能压住俞明玉的命。

把褚萧送到俞明玉身边,一能给俞明玉冲煞,二来,也是敲打,褚萧就像是一个时时刻刻警醒俞明玉的存在——俞家现在做主的还是俞道殷。

“所以我说,褚萧纯粹是用来恶心我舅的吧,什么压命冲煞的,我舅那种坚信科学唯物主义的务实派肯定不会信这种,就上了年纪的人整天神神叨叨神啊鬼的东西。”

“我姥爷还说我整天在美国搞些不三不四的,印堂发黑,不回来就得短命,说的什么鬼话,我现在桃花运明明这么旺!”杨启明说。

谢安存听完沉默了许久。

整个故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里面勾心斗角的部分大概远比杨启明说的还要深。

身边有不少人在议论俞明玉的身世,说来说去都是在惊奇。

毕竟谁都没想到俞明玉根本就不是俞老夫人亲生的孩子,据说是被某个情妇突然带回园里的私生子。

私生子无权无势,想要插手俞氏分一杯羹的人又多如牛毛,能在俞家只手遮天,俞明玉的手腕就必定要强硬。

只是能笑得那么温柔和善的人,怎么会和“凶神”这两个字搭边?

谢安存搅着碗里的醋,想问杨启明褚萧和俞明玉结婚了没,又觉得没必要。

接受褚萧就等于对俞道殷示弱,换作任何人都不会甘心这样做。

“你舅舅晚上失眠很严重吗?”最后他问。

杨启明皱了皱眉:“这我也不太清楚,听我妈说这毛病时好时坏的,坏的时候可能一两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半夜时冷时热的,不好受,得靠药撑着。确实是个怪病,吃了药也不见好,只能拖着。”

谢安存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他猛地抬起头,有些着急地开口:“那......”

结果正对上杨启明狐疑的目光,二世祖拿筷子指着他说:

“安存,你对我舅好像很感兴趣啊。虽然我舅的事迹确实是曲折坎坷了一点,但是你可不许崇拜他啊,我们是要统一战线的。”

“他命格凶不凶我不知道,手劲儿确实蛮凶的,抽得我下不来床,真以为自己就要命断他手了......”

说着这人又开始哭嚎自己在他妈不在时,如何如何心惊胆战地过完自己如履薄冰的前半生。

谢安存被他这么一打断,一下子泄了气。

脑海里反复盘桓着杨启明刚才说的话,只觉得心中忽然酸闷焦躁起来。

他不喜欢褚萧的存在。

如果可以,谢安存想要断绝所有投在俞明玉身上的带私欲的目光,毕竟魅魔就是自私且小心眼儿。

但现在让他更烦闷的是,俞明玉晚上睡不着觉,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对俞明玉不好的事就等于对他不好。

晚上十一点多,沂水上空又悄悄地降下一场小雨。

碧水榭这个点静悄悄的,还在忙碌的下人都放轻了脚步走路,生怕惊扰了哪间房里的贵人休息。

谢安存把喝得烂醉的杨启明送回房间后就打道回府,等他收拾好桌子,洗完澡,比格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把这不安生的主捧到床上,盖好被子,谢安存独自坐在床头看着它发呆。

因为他作为魅魔的生活过得不滋润,甚至一次荤都没开过,直接影响到了伴生宠物的身体状况。

比格比小时候瘦了不少,到现在也不会什么法术,和他一样,回到山里都是会被排挤的。

“安存……安存……你记得吃药啊……”

“我们是要过好日子的……我不要回去住山洞……咱们去摇奶茶挣钱吧…换大房子……”

比格吹破一个鼻鼾泡,梦话说得东倒西歪。

谢安存轻轻叹了口气,把比格漏出来的翅膀重新塞回被子里,确认对方已经睡死后,抬头看向窗外。

听完杨启明的那些话后,谢安存忽然特别想见俞明玉,这样的欲望比以前任何一次悄悄给男人编辑骚扰短信时都更为强烈。

如果他能用自己的办法让俞明玉睡着,说不定还能做一些别的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谢安存有些神经质地抠了抠手指。

一团黑雾陡然在窗边聚起,散去后方才站在那里的人已不见踪影,被只黑色的小狗取而代之。

狗崽甩了甩立不起来的耳朵,扒开窗户跃了出去。

第8章

杨启明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喝醉以后藏不住话。

大部分人酒后吐真言,他是酒后狂吐真言,再多喝两杯能把皮夹里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说出来。

他来之前刚去和俞明玉打过招呼,谢安存只是稍微问了两句,杨启明就把自己舅舅住的地方暴露了。

俞明玉不住在碧水榭中央的公馆,而是住在一栋有些偏僻的小洋楼中,就在上次谢安存见到他的那片草坪附近。

洋楼的外形相当不起眼儿,谢安存找了好久才找到。

他的原型腿太短,从公馆跑到这里来花了快二十分钟。

谢安存气喘吁吁地在小洋楼旁绕了一圈,仰头往上看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三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窗户紧闭着,但窗帘没有拉,时有时无的钢琴声从窗户里漏出来,断断续续。

钢琴的主人大概心情不是那么美妙,曲子变得很快,上一首还是莫扎特《K.545》,下一秒就换成贝多芬的《悲怆鸣奏曲》。

这首曲子主人弹了两遍,第二遍琴声里的戾气没那么重了,逐渐变得滞缓而郁涩起来。

谢安存不是音乐生,也听不出什么门道,坐在草地上默默听了很久。

这么晚了,俞明玉完全没有打算要睡觉的意思。

他真的有些困了,坐在草地上用后腿习惯性地搔了搔耳朵,这时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气悄然靠近——

“......”

谢安存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僵硬地放下腿,下一秒一条舌苔粗糙的舌头舔在了他背上。

他甚至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什么东西叼住了后颈,耳边还伴随着兴奋的呼哧声。

“汪汪!”

谢安存弱弱地叫了一声,努力转过头,发现居然是那条叫库克的边牧。

这傻狗显然是把谢安存当作什么稀奇的玩具了,在黑狗崽身上舔舔嗅嗅,最后欢快地把他叼进不远处的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