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姜权宇露出疑惑。

温时熙:“之前准备去维也纳时,本来想卖掉我的琴,碰到一个很好的买家。”

姜权宇眉心微动,迟疑了片刻,问道:“是吗?”

很快,姜权宇恢复如常,只气压低了些,端起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晚饭后,温时熙坐在客厅的暖炉边,抱着平板电脑,看上个月在圣彼得堡演出的交响乐视频。

不多时,他的手机发出震动。

温时熙拿起身边的手机,看到一条消息。

上次火灾后,从昏迷中苏醒,温时熙以为自己的手部神经受损,曾经给那位好心的卖家发出过一条短信。

间隔数天,对方像是终于想起这么一件事,回复他道。

“您好,很抱歉现在才回复,不过这么快决定再次出售,是出什么事了吗?”

温时熙想了想,下意识探身,朝客厅另一边看了看。

姜权宇正带着耳机,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开线上会议,神情一片平稳。

温时熙摸着下巴想了想,收回身子,给对面回复:“打扰您了,不过,我应该不会再卖我的琴了。”

不多时,手机再次震动。

对面:“那真是可惜了,我很喜欢你的那架钢琴。不过你这样说,是卖琴时的困境,已经解决了吗?”

温时熙倒不觉得,那能算是困境,可他还是道:“嗯,已经解决了。”

至少,他现在和姜权宇住在一起,不用再担心会没地方放钢琴了。

对面人发来询问:“恭喜,不过既然这样,关于博兰斯勒的定制系列,你有什么推荐,可以和我聊聊吗?”

短信时断时续,温时熙和对面人聊了一会,大多都围绕着钢琴和音乐。

良久后的深夜时分,姜权宇合上电脑,走到温时熙身边。

温时熙坐在壁炉前的软垫上,靠着沙发一角,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手机上的未读消息还未打开,静静躺在消息通知栏里。

阴天的湿气好像格外沉重,轻易就能把人卷进梦中。

映着壁炉的火光,姜权宇抱起温时熙,一步步迈上通往卧室的台阶。

第二天的周六,清晨一早,日光倾城。

姜权宇准时醒来,来到温时熙的房间,却发觉温时熙已经起床。

他在别墅里转了半天,才看到温时熙正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一层的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姜权宇站在露台门口,唤道:“时熙。”

迎着晨光,温时熙转头。

姜权宇:“冷不冷?”

“不冷。”温时熙道。

姜权宇:“我们上午出门,去外面吃饭。”

温时熙想了想:“行。”

因是加场,歌剧被老剧院安排在下午两点。

出门时,姜权宇站在玄关处,看着温时熙换好衣服,从楼梯上一路走下。

温时熙很多天没出门,裹着厚厚的浅色羊毛大衣,整个人带上一点清冷,衬得他更消瘦了。

颈侧被人恶劣印上的红痕被围巾遮挡,只露出鼻尖与眉眼,明明裹得严严实实,却充满诱人的吸引。

姜权宇睫毛微垂,望着温时熙一路走到身前。

继而,温时熙见姜权宇不动,只看着自己,不解问道:“怎么不走?”

姜权宇眼底浮上一点暗色,仿佛连整个玄关都变暗了些。

视线粘稠阴暗,盘踞在面前好似风光霁月的青年身上。

姜权宇认真道。

“我突然不想让温时熙出门了。”

这样的温时熙,只适合关在家里,给他一个人看。

温时熙闻言,脚步默默一停。

很快,温时熙冷声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快走。”

晴好的日光中,两人上午出门,在附近的私房菜馆吃过饭,来到剧院时,正好是歌剧入场的时间。

姜权宇订的票,是温时熙喜欢的二层看台。

因为事故的原因,这次加演,并没有多少人到场。

至少温时熙一眼看去,看台上只有寥寥几人。

老剧场里,到处都充满着洇湿的老旧味道。

温时熙和姜权宇一路来到座位上,刚刚坐下不久,一道眼熟的人影入场,很快在人群中,看向温时熙所在的方向。

照理来说,人的年纪越大,就会越惧怕死亡。

可对于高桥洁老人来说,他已经经历过大半人生,亲临泡沫经济、起死回生,一生在商界沉浮,跌宕起伏,现在退休闲散在家,本不怕什么意外事故。

可话虽如此,但如果有人为救他而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高桥洁迈着步子,走上同样喜欢的看台位置。

继而,老人缓缓迈步,走到温时熙的座位一旁。

温时熙见有人走到身边,不由抬头看去。

意外间,温时熙愣了愣,打招呼道:“……你好。”

老人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道:“你的身体,这么快就好了?”

温时熙没把老人当朋友,那天救人,也只是下意识间的举动,故而只淡淡道:“年轻吧。”

一时间,高桥洁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老人沉默片刻,继而转头,转向温时熙身边的姜权宇,想挑个好欺负的。

老人看着姜权宇。

“姜理事锲而不舍给我发了六版合作函,怎么轮到我给姜总发邀请,你却一口回绝我了?”

第79章 玩具熊

发问中, 姜权宇露出一点莫名,继而,他将面前的老人仔细端详, 渐渐回想起来。

“你是……”姜权宇问:“高桥洁?”

两人中间的温时熙闻言, 微微愣了愣。

温时熙回想起顾助理说的“日本人”,抬头看看老人,又看了看姜权宇, 意外道:“这么巧?”

“不巧。”高桥洁老人道:“如果姜理事收敛一点, 不把拒绝的理由说得这么堂而皇之,我就不会来了。”

高桥洁实在不能理解, 像姜权宇这样的商人,怎么会为了看歌剧拒绝他的会面。

不过高桥洁想想那天,姜权宇一个人站在歌剧院外,看着温时熙和另一个alpha一起入场的样子,倒也能猜出七八分了。

一开始, 老人只是突然, 对姜权宇从完全无视, 变成有一点感兴趣。

可之后的背景调查, 却让高桥洁几乎整夜无眠, 特意从日本搭乘航班飞来海港, 只为现在的会面。

几十年前,亚洲歌剧的圈子就这么大, 没有人不认识姜权宇的母亲。

高桥洁沉声,对姜权宇道:“你出来, 我们聊聊。”

却不料,姜权宇稳坐在座位里,固执道:“虽然很意外, 能在这见到你,但歌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想在现在离场。”

姜权宇的回绝仍然利落,不容一点更改。

老人闻声,望着姜权宇的眼睛,从里面看出一点故人的影子。

继而,老人想了片刻,气鼓鼓沉身,一屁股坐在温时熙身边的座位里。

温时熙被夹在中间,一时有点沉默。

不多时,歌剧开场。

随着开场,帷幕缓缓拉开,精美的布景中,豪华的贵族大厅,正在举行晚宴。

演员们在舞台上愉快地跳着宫廷舞蹈,气氛一片盛大。

作为威尔第的经典歌剧,《弄臣》一共三幕,加上两次二十分钟的休息,一共会演出近三个小时。

直到最后一幕,卑鄙无耻的弄臣从此刻手中接过装有尸体的袋子,却发觉袋子里装的是自己奄奄一息的女儿。

少女明明已经知道,她心爱的公爵是个喜欢玩弄女性的败类,却仍然愿意为公爵而死。

一场由权利、爱情和人□□织的歌剧落下帷幕,描绘了一场一往情深的悲剧。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温时熙坐在椅子上想了片刻。

对温时熙而言,他不能理解少女的爱,在他看来,这只是艺术家对爱情的歌颂与向往。

不多时,身边的姜权宇见温时熙不动,唤道:“时熙。”

温时熙转头,看向姜权宇。

姜权宇:“在想什么?”

温时熙:“在想威尔第创作时,认不认为,吉尔达的爱是愚蠢的。”

姜权宇想了想,不认同道:“至少在我看来,吉尔达是个很聪慧,又果断勇敢的人。”

温时熙闻言,歪头看向姜权宇:“看来我们对聪慧这个词的理解,有很大歧义啊。”

姜权宇漠声道:“她只是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对她来说更值得的东西,这不是愚蠢,只是你无法认同她的价值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