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一言
他真的能为鹏鹏的生命负责任吗?
“哥哥。”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轻弱弱的呼唤,温颂抹了眼角的泪,快步推门出去,看到了怯怯站在乔繁身边的小铃。
若是忽略那双混沌的眼眸,任谁看都是一个漂亮可人的小姑娘,洗得泛白的蓝裙子干净整洁,捧着一罐五彩缤纷的纸折星星。
她靠脚步声辨别温颂的方位,转过身,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很担心鹏鹏哥哥。”
他们四个从小就在一起,情如家人。
“我刚开始折星星的时候,鹏鹏哥问我是给谁折的,我说给他折的,他不要,让我给你折。”小铃感觉到温颂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说:“小颂哥哥,你有宝宝了,我们都希望你和你的宝宝平安健康。”
“只要你好,我们都会好的。”
·
周宴之最近实在太忙,新项目即将上线,技术部门却一连出现了几个阻塞问题,他连轴转地开决策会,好几次想要抽空去市二院看看温颂的朋友,刚关了电脑,宋旸又递上来数据安全部发现的新情况。
等忙完了,鹏鹏已经做完手术了。
“情况怎么样?”
宋旸迟疑了一下,“什么情况?”
周宴之一边收拾桌上的材料一边问:“小颂的朋友,手术结果还好吗?”
宋旸愣住:“我……我还没有问。”
周宴之蹙起眉峰。
宋旸立即掏出手机,“我现在问。”
“不用了,我过去看一下。”周宴之拿起公文包往门外走,宋旸追着他,“周总,下午远享集团的人来参观——”
“让乔总去。”
周宴之快步进入电梯。
宋旸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
他给数据安全部的经理打了电话,问数据库迁移的进度,又问:“新来的那个外包团队怎么样?就三个人,影响工作进度吗?”
经理摸不准他的意思,试探着说:“还行,姓余的组长这几天刚把数据量和结构清单列出来,快进入下一个步骤了。”
“他一个人干这么多活?”
“主要是……他手下那个实习生,最近总请假,虽然说是实习生……”
“那也不好吧,”宋旸顿了顿,“外包工资开那么高,本来同事之间就有点议论。”
“是,是是,我知道了。”经理了然。
黄师傅载着周宴之抵达市二院的住院部,他对温颂朋友的事很上心,从后备箱里掏出一只果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想看望一下那孩子,真是个可怜孩子。”
他熟门熟路,带着周宴之往病房走,絮叨道:“手术前后加起来做了两天,昨天才从icu出来的,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手术效果怎么样?”
“说是达到预期了,不过手术只是开始,复健矫正才是真正的难关,要是真能把脊柱矫正回来,起码生活能自理,小温先生和他朋友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一轻了。”
周宴之脚步微顿,方觉自己对温颂的了解其实远不及黄师傅。
他关心温颂的吃穿用度,却不关心温颂真正受困于何物。
二十出头的孩子,不该像温颂那般苦闷,总低着头,像不见光的墙边小草。
走到病房外,是他托朋友安排的单人病房,窗明几净,里外通透。黄师傅先迈一步替他敲门,被周宴之抬手制止。
周宴之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看到温颂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并肩坐在床边,一人拿着一颗红苹果,一边吃一边笑。不知提到了什么,温颂忽然笑得直不起腰,歪着身子往男孩的肩头靠了靠。
另一侧的床边坐着一个蓝裙子的小姑娘,温颂喊了一声,她就倾身过去,等着温颂将她耳畔的发夹摘下来重新固定好。
原来温颂并不总是苦闷的。
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会开怀大笑。
“周总?”
“不打扰他们了,我去找一下主治医生。”
问完具体情况,周宴之又帮鹏鹏安排了专业护工,然后回车里休息,他让黄师傅帮他看着时间,过半个小时喊他。
暮色渐沉,天际悬着最后一抹橙蓝,医院停车场里时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交错,开着暖风的车里,困倦适时袭来。周宴之缓缓阖目,让身心暂时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车门开启,听到温颂和黄师傅说悄悄话,感觉到温颂向他靠近,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第12章
黄师傅说后面有毯子,可温颂找不到,又不想进进出出吵醒先生,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正准备盖到先生的身上。
周宴之就醒了。
微垂着眼,眉心蹙起小小的“川”字,对胸前这件焦糖色灯芯绒外套感到困惑。
“……”温颂僵在原处,两只手还捏着外套的肩线,悬在半空无处着落。
半晌才憋出一句:“先生你冷不冷?”
周宴之从他手里接过外套,往前倾身,把外套重新披在了温颂的肩上,“抬手。”
温颂愣了一愣,慢半拍地抬起胳膊,钻进了袖管。
周宴之帮他合拢衣领,视线垂落到他的腰上,他只穿了一件紧身毛衣,把本就单薄的身板缚得更消瘦了。
周宴之有些不悦:“穿厚一点。”
“里面有秋衣。”温颂急忙翻起毛衣下摆,露出里面的加绒秋衣,“好厚的。”
周宴之用手捻了捻,确实是厚的,可他更不悦了。这说明温颂该有多瘦啊,裹了两层衣服还是一手就能掐住的细腰,怎么尽心尽力地喂了将近两个月,还是喂不胖温颂?
温颂看着周宴之的脸色发沉,心里打起了鼓,凑过去小声央求:“先生别生气,我明天再加一件羽绒马甲,可不可以?”
周宴之看他低眉顺眼的可怜模样,哪里还能生气。顺势将他揽近了,一颗一颗地扣上外套纽扣,又摘下自己的围巾,“介意吗?”
温颂蒙了几秒,“不、不介意。”
话音刚落,带着松木香信息素味道的绵软围巾就圈在了他的脖子上。温颂像被施了定术,很不争气地、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周宴之看了眼手表,抬头问温颂:“可以带我上去,见一见你的朋友们吗?”
这不是周宴之第一次问了,领证前后他问过好几遍,温颂都拒绝了。
温颂觉得他的朋友们都很好,但他的认可是一回事,世俗的眼光又是一回事。
可是这一次,周宴之帮了他和鹏鹏这么大一个忙,温颂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说“好”,又小声说:“鹏鹏还很虚弱,没法讲话。”
“没关系,我看看他,”周宴之拨开温颂额前落下的碎发,“以后会经常陪你过来。”
温颂大概生了一种“在先生面前容易丢魂”的病,只要周宴之一开口,他就变得迷迷瞪瞪,只知道望着先生的后背当跟屁虫了。
他惊讶于先生知道鹏鹏的病房号,进门的时候,乔繁和小铃正在整理陪护床,还以为是护士进来了,说了声:“尿袋好像满了。”
一转头,看到了周宴之。
乔繁其实见过周宴之,躲在远处偷偷的,他总要知道温颂嫁给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他停下来,下意识往右侧了侧身,不想让周宴之看到他右腿空荡荡的裤管。
周宴之帮他们按了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帮鹏鹏更换了一只新的尿袋。
门关上,他才正式打招呼,走过来朝乔繁伸出手,笑着说:“我如果没认错,你是乔繁吧,小颂经常把你挂在嘴边的。”
乔繁生疏地伸手与他相握。
“我是周宴之。”
他又走近小铃,在温颂的介绍下打了招呼,小铃很害羞,低着头两手背在身后。
最后就是鹏鹏了,鹏鹏还不能说话,只能眨眨眼,张张嘴,用眼神表达感激。
周宴之俯身看他,轻声说:“不着急,慢慢养病。”
鹏鹏直直地望着周宴之。
这双澄澈的眼睛让周宴之想起幼年的温颂,第一次见面,温颂怯怯躲在院长身后,听到资助金额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仰起头呆呆地望向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周宴之莞尔,起身对温颂说:“我找了一位很专业的护工,他照顾过很多做过脊柱手术的患者,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温颂和乔繁对视一眼,都有些蒙。
乔繁先反应过来,“不用的,周先生,不用请护工,我已经请假了,我可以在这边照顾鹏鹏半个月,我们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温颂跟着说:“我也请假了!”
小家伙们的独立是一脉相承的,周宴之以一敌二:“可是鹏鹏需要更专业的照顾。”
鹏鹏刚做完脊柱矫正手术,脆弱如一碰即碎的花瓶,经过他身边都需要小心谨慎。
周宴之此话一出,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措地揪住袖口,没话说了。
乔繁比起温颂胆子大些,站出来说:“周先生,不管怎么说,您这次帮了我们大忙,费用方面,手术费住院费护工费,我们一定会还的。我和温颂向来一人出一半,他那部分我不管,我这部分,我先跟您打张欠条行吗?”
温颂跟着说:“我……我也打欠条。”
周宴之看着一旁的小铃也张了张嘴,两手握拳,仿佛也在跟着说,我也要打欠条。
三个人就像三只小工鼠。
他忍俊不禁,又不想拂了小家伙们的面子,只能说:“好啊,但是单人病房和护工费是我擅自做的主,不需要你们负责,剩下的花费等鹏鹏出院了再统一核算,可以吗?”
周宴之做惯了老板,又是高等级的alpha,语气再温柔还是透出了一不二的压迫感,温颂和乔繁自然不敢违逆。乔繁已经弱了气势,完全没了之前在电话里的嚣张气焰,只小声说:“那您不要忘了,我们一定会还的。”
护工很快就来了,是个中年女人,背着沉甸甸的行李包,一进门就问患者情况。
“真是可怜孩子,”女人看了看鹏鹏的脸,心疼得叹气,又转头对温颂笑,“我叫谢兰,做了十二年护工了。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这孩子照顾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谢兰长了一张天生笑脸,一说话,眼睛就变成弯月牙,和秦玉华完全是两个面相。
“我这边是24小时看护,有特殊情况,我同事会过来和我轮班,你们有空就来,没空就不用来,反正这儿交给我了,别担心。”
谢兰这番话,直接把三个人心头的重担卸下来了。
三个人,一个腿疾,一个眼盲,一个怀孕,谁都不能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鹏鹏,现在有了护工,最大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了。
上一篇:易感期的顶A黏上舔狗beta了
下一篇:成为假男友后直男竹马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