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一言
小机器人歪了歪脑袋,又眨了眨眼睛,扬声问道:“先生,呼叫小颂什么事?”
它的声线比温颂活泼轻快,听起来无忧无虑。
温颂拿出手机,举到周宴之面前。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收到先生的呼叫!收到先生的呼叫!]
周宴之怔忡良久。
温颂见周宴之不说话,悻悻缩回了手,小声道歉:“对不起先生,我知道很幼稚,也没什么意义,我明年一定会准备一个更好的礼——”
“我很喜欢。”
温颂愣住,听到周宴之缓缓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温颂僵在原地,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周宴之捏住了小机器人的双手。
小机器人再次回应,语气可爱道:“先生,呼叫小颂什么事?”
周宴之看着温颂的脸,轻声说:“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小颂,他还要罚站多久?”
温颂慢半拍反应过来。
他红着脸,慢吞吞爬上床。
后背刚碰到枕头,周宴之就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带着松木香的温暖笼罩过来。
温颂怕自己的心跳声太重,被周宴之听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尽力调整呼吸,片刻之后,又偷偷把腿伸出去散热。
太紧张了。
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耳边传来周宴之的声音:“以后我想让小颂来我办公室,是不是按一下小小颂就可以了?”
温颂混乱点头,完全丢了魂。
周宴之不厌其烦,又按住了小小颂的手,安静的卧室里再次传来轻快的机械音:
“先生,呼叫小颂什么事?”
温颂眼巴巴等待着。
周宴之柔声说:“帮我告诉小颂,我没有生气,当然也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不过只要小颂能做到自己保证的事,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保证做到!”温颂立即三指并拢举过头顶,“我发誓,请先生相信我。”
周宴之莞尔,“那就好。”
温颂松了口气,终于捡回了半条魂。整个人慢慢下滑进被窝里,露出半张脸,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周宴之。
周宴之一手托着小小颂,一手拿起手机,屏幕闪烁两下,大概有新消息进来。
他单手回复。
温颂痴痴地想:先生的侧脸真的好好看……怎么会有那么高挺的鼻梁,金边眼镜完全不会往下滑。密密麻麻的字映在镜片上,先生低头认真看消息的样子,也好有魅力……
周宴之低头看他,他立即盖住脸。
他听到周宴之轻笑一声,良久,又悄悄探出头来。
今夜大概很难眠了,温颂想。
.
孕期加重了信息素的紊乱。
比害羞更难办的,是空气中漂浮着的似有若无的信息素,明明贴了抑制贴,还是不管用。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前做过临时标记,他对周宴之的信息素格外敏感。
他按了按后颈的抑制剂贴片,又把手偷偷伸进被子,打着转揉按肚脐上的贴片。
周宴之听见身侧窸窸窣窣,刻意没有看,等温颂完全安静下来,才问:“一般睡前会做些什么?”
“和乔繁聊聊天。”
“乔繁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温颂猛然睁大眼睛,懊恼地皱起整张脸:“先生,小铃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忘了带,是一罐折纸星星,都是她亲手折的,她和鹏鹏也祝你生日快乐。”
怕周宴之不相信,他又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周宴之看:“这是我拍的。”
周宴之接过他的手机。
屏幕里是一只葫芦状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折纸星星,有红蓝紫三种渐变色,也有一些星星是白色的,大概是小姑娘分不清纸带的正反,所以折错了。瓶子看起来有二十公分高,满满一瓶,也不知道她折了多久。
周宴之深吸了一口气。
纸星星和小机器人一样,幼稚又真诚,来自两个生活拮据、相依为命的孩子,花费时间和精力,将一份比礼物本身更浓厚的祝福,送给一个出身优渥、锦衣玉食的人。
周宴之的心头也泛起懊悔:当初为什么不重视资助这件事,打了钱就没再追问过?
如果多了解些,也许鹏鹏的手术就能早点做,早点下床接触社会,也许乔繁的右腿和小铃的眼睛,也有办法痊愈。
慈善对他而言,不过是装点门面,他实在没有资格自诩善良。
温颂重重叹了口气,“我还买了盒子、灯带和包装纸,弄了好久,结果落在桌子上了,我没有完成好传达小铃心意的任务。”
“但我感受到了。”
温颂抬起头,周宴之弯起唇角,向他靠近:“我感受到了,帮我谢谢小铃和鹏鹏。”
温颂又眩晕了,讷讷点头。
周宴之主动提起了小铃的眼睛,有没有康复的可能、为什么没去特殊学校,温颂一一回答,最后愤愤不平道:“太阳福利院的院长很不称职,他耽误了好多孩子的人生,虽然福利院不是盈利机构,他也没有义务对我们的人生负责,但是……有些不幸是可以避免的。”
周宴之说:“我来想办法。”
温颂一时迟滞,“什、什么想办法?”
涉及到朋友的事,他总显得谨慎又紧张,翻了个身,直勾勾盯着周宴之的眼。
眼里仿佛有两簇小火苗。
“上特殊学校。”
“可是小铃已经成年了,恐怕——”
“所以让我来想办法。”周宴之轻轻拂开温颂额前的碎发,柔声说:“等回去之后,我会了解情况,尽可能安排好,小颂需要做的,是征得小铃的同意,把她带出来。”
周宴之从不把话说满,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就像安排明天的午餐,但温颂知道,周宴之口中的“了解一下”,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对福利院的孩子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解决了。
温颂感到一种让他安心的力量涌进胸腔。
“谢谢先生。”
周宴之的指尖从他的额角滑落到脸侧,在他柔软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很软,比他想象的还要软乎。
“不用谢。”
温颂直接跪坐在周宴之面前,“我不是为了得到先生的帮助,才给先生买礼物的。”
“我知道,是我自愿的。”
看到温颂眼角泛红,周宴之用手掌揉了揉他的脸颊,“我应该早点出现的。”
温颂靠着周宴之躺下。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裹挟着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发出令人生怖的声响。温颂整个人陷在蓬松的被褥中,怔怔失神地望着贝壳床的形状,忽然觉得自己像一颗珍珠。
周宴之靠在床头,他还在研究一份合作协议,指尖飞快滑动屏幕,在合同细节处增加批注,左手搭在温颂头顶,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温颂柔软的发丝。
温颂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四周笼罩着让他身热体软的alpha信息素,无声无息地诱惑着他,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却舍不得挪开半分。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一夜。
因为喝得酩酊大醉,那一夜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凭他匮乏的性知识,对两个人究竟是如何结合、如何临时标记的,更是印象寥寥。只记得有一个时刻,先生覆在他的身上,无数次避开他哭着纠缠的亲吻之后,叹息一声,轻轻把吻落在他的嘴角。
是他的初吻。
算初吻吧,虽然是强迫来的。
心率一点点加快,温颂不敢再看周宴之,目光又无处着落,只能呆呆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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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雨轰鸣。
方思镜躺在沙发里,沉默望着,耳边传来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看,自顾自拿起一旁的红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林律昇说。
“不想。”
林律昇也不恼,俯身道:“小少爷,不想也回不去了。”
私下里,他一直叫方思镜小少爷。
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叫的。
十二年前,他是林家人人嫌恶的私生子,母亲是林智业的情妇,为了博一个名分,带着他冲进林智业的六十岁生日宴,引得满座哗然,那年他十七岁,站在墙角面如死灰,自尊心碎了满地,恨不得一死了之,一抬头,看见一身白色礼服的方思镜。
方思镜站在一个贵妇人身边,歪了歪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律昇。
刚成年的方思镜褪去青涩,美得如天仙下凡,一举一动都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林律昇带着最不堪的身份接近他。
蓄意勾引,让傲娇冷淡的美少年走下神坛,让众星捧月的方思镜在信息素的情欲里挣扎求欢。林律昇承认,他的确有过那样的念头想用这种办法说服自己——其实大家都一样,他不卑贱,方思镜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但也只是念头而已。
“小少爷,还要惩罚我多久?”
一通脾气闹了十多年,纠纠缠缠、分分合合,还是无止无休。如今他已不再是人人厌弃的私生子,逐渐适应了林家的生活,替不争气的哥哥经营产业,也有了些好名声。
“打算一辈子不原谅我了吗?”
方思镜还是沉默。
直到林律昇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才猛然起身,还没走几步,就被林律昇抱住,压在了墙上。呼吸交缠,林律昇哑声问:“你父亲给你介绍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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