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沃
他死死盯着黄毛,双眼像是两盏鬼火,憧憧晃动。
声音嘶哑,语气急促道:
“快走!!!!”
车厢颤动,光影疾驰。
眼前的温简言令他觉得陌生,黄毛被吓住了,他反射性地后撤一步。
可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再继续移动了。
砖石撞击着车窗,发出凄厉的声响。
“虽然改变了这么多,但这一点却依然和以前一样,”不远处,那张因披上了人皮而不再空洞的脸上,伪装成笑容的黑色晕染缓缓加深,“你总是那么喜欢交朋友。”
……不。
黄毛的瞳孔里,印出青年惊慌的面孔。
怎么回事?
他一时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细线自上方落下,将他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一个扭曲的姿态下——那是绅士的天赋,但呈现方式却和记忆中并不相同。
它们呈现出和使用者身体类似的漆黑颜色,犹如汩汩粘液。
在冰冷闪烁、变幻莫测的光线之下,仿佛神经细胞一样彼此黏连,它们死死绞住他的四肢,头颅,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扯成碎片。
“来,安慰他吧。”
隔着轰鸣的血流声,对方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愉快,平和,稳定:
“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黄毛听到自己颈骨发出刺骨的摩擦声和扭转声。
咯——咯咯——
血液在耳朵深处砰砰狂跳,眼压几乎在一瞬间飙到极致。
那声音犹如恶魔,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血色的光自裂缝中落下,伴随着列车的轰鸣,将车厢内的一切交替照亮,一亮一暗。
破碎红光掠过温简言的脸。
像是久远时光前,溅落在同一位置的粘稠鲜血。
“对,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黄毛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线从上方垂下,径直向着他的眼珠、嘴巴、脖颈游来——无声、阴冷、致命。
“撒谎吧。”
“告诉你的朋友,'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
青年踉跄上前一步,像是想要阻止一般伸出手。
不!!!
可是,垂下的黑线却违背了他的意愿。
以一种近乎愉悦的方式,在他的眼睁睁的注视之下,残忍收紧!
再深一寸,就能轻易取走受戮者的性命。
可下一秒,毫无理由地……
它打了滑?
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准头,它改变了轨道,最终只是轻轻地、无害地从黄毛的皮肤上擦了过去。
“……?”
预料之中的冰冷黑暗没有到来,黄毛的眼皮一颤,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开双眼。
被染成血红的视野里,他看到光怪陆离的天空。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震颤,给人一种深陷一场噩梦中般的错觉。
一秒被无限拉长,一瞬近乎世纪。
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后方传来一道暴喝,扯开了寂静:
“滚开!”
红光消失,黑暗陡至。
一切都在旋转,后方的阴影猛地涌来,庞然如巨浪一般奔涌,排山倒海般咆哮而至——红光、幻影、建筑、列车,似乎一切存在都被暴力地冲垮、吞噬、消弭,陷入非理性的失序之中。
温简言被拖卷了进去。
他踉跄坠入旋涡,被冰冷的黑暗环抱。
“………………”
青年怔忡两秒,慢半拍地抬起头,茫茫然向着黑暗深处望去。
两点金色的火光欺近。
他摸到了手臂,坚实的、不可动摇的手臂——冰冷的胸膛——一切都如此熟悉。
温简言张了张嘴,发出声音:“……巫烛?”
对方的声音穿透黑暗,低沉压抑,如磬般震响。
“嗯。”
“是我。”
额头抵住额头,鼻尖碰鼻尖。
在被黑暗覆盖的另外一块区域内,黄毛身体歪斜,在旋涡中踉跄了一下,他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花了两秒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线”消失了,自己再一次恢复了自由。
他下意识抬起头,四下环视,寻找着原因。
呲——
这一次,溅落在他脸上的,是真实的鲜血。
粘稠,温热。
不远处,青黑的利爪发出破空锐响,将挡在前方的躯体扯开,鲜血高高溅起,像是被扯开的幕布。
红光被车窗切分成块,在下方,一道雪亮的刀锋划开一道无声的弧线,像是鸟类翅膀的边缘从空中掠过,随之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无奈埋怨的声音:
“诶,您小心别把血溅上我的西装,这可是高级定制的呢。”
而在他们身后,一道雪白的影子悄然跟随。
少年行动无声,如果不去注意,几乎很难发现他的存在,像是一道习惯于被忽视和遗忘的白影,只是偶尔抬起眼时,漆黑的渊薮才会向外间或张开一瞬。
冰冷的嘴唇触碰耳际。
“……不只是我。”
流水般的黑暗在四周紧密拥来,一双手臂紧箍着他,耳边听到对方胸腔深处传来的稳定心跳。
温简言急促地喘着气,他死死捉住对方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捉住浮木,自水面以下探出头来,任凭冰冷干净的空气涌入胸腔,带来割伤一样的痛楚。
这一刻,他终于被从湿淋淋的噩梦深处拖了出来。
他醒了。
“季观……”黄毛的眼里迸射出欣喜的光,“还有费加洛……白雪……!”
刚才在死亡瞬间将他救下的,显然正是白雪无疑。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少年犹豫着停下脚步,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有些别扭地、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不好意思,”费加洛停下脚步,弯刀在身后优雅收拢,他欠了欠身,“反向回来花了点时间——不得不说,你们队伍里的这位先生鼻子真灵——否则的话,我们还没法知道你们居然离开驾驶室了。”
在一节车厢被拆卸之后,他们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简单地商议策略,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寻常,形势显然出现了变化——但是,还没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巫烛却倏地扭头,他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某种气味,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转身折返,用最快的方式沿着来路赶去。
其余几人只能被迫紧跟着他。
在费加洛紧赶慢赶和他并列,并且执着追问原因时,对方这才侧过头,用那双冰冷的眼眸凝视着他,说——“他流血了。”
“看样子,”费加洛说,“我们还算赶得及时。”
巫烛将人类青年圈在怀里,垂下眼,一点一点舐去了他额角的鲜血。
像是大动物用尾巴圈住了比自己体型稍小一点的小动物,为他舔舐受伤的毛。
谨慎,轻柔,小心翼翼。
几乎让人很难相信,这样的举动和先前残忍的杀戮居然出自同一存在之手……而其间相隔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与此同时,刚才只是被简单扯碎,并没来得及被碾磨殆尽的人开始一点点恢复身形。
张云生站在远处,他定定望着这个方向,脸上的神色莫测。
“哦对了,”
季观垂下沾满鲜血的青黑鬼手,眯起双眼,看向不远处在血色光线下一点点重新恢复身体形态、重新变得完整的神谕众:
“关于你刚才问的问题……”
“没错,我们就是他的新朋友。”
他扯出一个带着戾气的冷笑,扬了扬下巴:
“——怎么了?”
第707章
“所以说,只要我们把丹朱脑袋右边再打碎一次,就能彻底弄死她了,”
橘子糖确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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