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沃
终于,他还是屈服在了求知欲上,一脸不情愿地抬起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了温简言的,小幅度地晃了晃:
“……嗯。”
温简言抬手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乖。”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旁鬼婴的动作,心里一跳,飞快上前两步,忧心忡忡地阻止了它们试图将那些从胚胎身上抠下来的眼珠子塞进嘴巴里的企图:“喂,不要什么都往嘴里吃!”
费加洛:“……”
他稍稍倾身,压低声音问季观:“所以,你们公会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忽然一阵扭曲:“……我还什么都没说!”
季观一脸冷漠地收回脚:“我知道。”
但他更清楚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与此同时,巫烛也拎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鬼婴回来了,他的手臂抻直,两根手指揪着它的后脖颈,眉头微蹙,虽然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所有的肢体动作都写满了“嫌弃”二字。
而鬼婴看起来也同样和他不对付,它凶恶地呲着尖牙,像是一只疯狂的野生动物一样在空气中抓挠,试图攻击到这个不仅气息令它格外厌恶的、并且居然还敢抢它们妈妈的不速之客。
巫烛将手中的鬼婴往前一递:“说。”
一看到温简言,鬼婴立刻乖巧下来,张开短短的手脚:“妈妈,抱——”
巫烛面无表情地将它上下用力摇晃两下:“不是这个。”
鬼婴被晃荡得头晕眼花:“哇——”
温简言眉头一跳。
他看向巫烛,伸出手:“给我。”
巫烛:“……”
他的表情阴得像是能滴水,不情不愿地将鬼婴递了过去。
一被抱起来,鬼婴立刻就不哭了,它舒舒服服地窝在温简言的臂弯里,然后十分志得意满地瞅了巫烛一眼,颇有几分挑衅意味,可下一秒,却在对方冷至冰点的注视下一个激灵,往温简言的怀里更深地藏了藏。
温简言:“好了,你想跟妈妈说什么?”
鬼婴显然也知道轻重缓急,便也不拖延时间,直接说出了在巫烛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情报:“那个欺负妈妈的坏家伙被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围起来了,妈妈要去看看吗?”
温简言的心头一紧。
虽然鬼婴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依旧立刻就清楚了对方说的究竟是谁——张云生。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带路。”
在鬼婴的带领之下,温简言来到了已经几乎和列车融为一体的实验室中央,在一群鬼婴如临大敌的包围之下,一道已经被啃噬残缺的身体席地而坐。
他低头坐在地上,身体已经残缺不全。
阴影落下,挡在他的脸上,看不真切,唯有喉咙处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漆黑的大洞,但奇怪的是,那可怖伤口中却没有涌出与其相符的大量鲜血,反而是有一点乌黑如沥青般的液体从中淌出,粘在皮肤上。
温简言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他……死了?”
“死啦!”脚下的鬼婴回答。
“是的妈妈,”其他鬼婴七嘴八舌地应和道,“已经死的彻彻底底的啦!”
距离尸体最近的鬼婴上前嗅嗅,然后呲牙咧嘴,青紫色的小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很臭很臭,不好吃,肉都已经坏掉了!”
“等等。”
温简言眉头一皱,
“你们的意思是,他很早就已经死掉了?”
“是呀是呀!”鬼婴们七嘴八舌地赞同。
温简言的心头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扭头:“不,不对!快点毁掉他——”
红光像是粘稠软绵的蠕虫,无声无息的地钻过医院和列车之间的缝隙,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到此处。
它从上方洒落下来,犹如一道牢不可破堤坝,死死挡住后方汹涌而来的黑潮。
而在红光的正中央,那刚刚还垂着脑袋的尸体忽然一动,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颅,紧接着,便以一种人类所不能及的姿势和角度,姿态扭曲地站起身——伴随着动作,身上那些被撕咬出来的创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咔咔。
他沐浴在红光中,左右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发出骨头摩擦的清脆爆响声。
就这样,“绅士”的身体缓缓抬起头,而在那黑洞洞的、深渊般的空洞眼窝中,却是梦魇的代行者正在向外窥视。
霎时间,鸡皮疙瘩爬上脊背。
“嘶,”他抬起手,抚上脖颈处黑洞洞的破口,“很疼啊。”
四面八方,副本仍在崩解。
血肉墙壁块块剥落,露出外面的车厢。
轰隆!
突地,脚下猛然巨震。
伴随着令人心神欲裂的巨大“嘎吱”声,整架列车从内到外都开始摇撼起来,车轮和车体彼此摩擦,发出嗡嗡锐鸣,如同钢针一样深深扎入耳膜,带来真实的刺痛感。
“暧,你们还没有弄明白吗?”
剧烈的晃动中,张云生在红光中缓缓站直身体,微笑着说:
“我是杀不死的。”
*
“啧。”
丹朱轻轻咋舌。
“救场的倒真是及时。”
随着橘子糖的出现,对她来说,雨果那边已经没什么插手的空间了。
虽然雨果现在重伤未愈,橘子糖也天赋透支,但是,应对她的一部分力量,以及那几个重生的死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的实力很强,可是,当面对的是两名梦魇前十时,胜负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橘子糖说的那几句话,表情有些阴冷。
——渴望在朋友手中体面死去?
多么幼稚的蠢话。
同为从地狱中爬回来的人,丹朱听了这句话并不觉得有丝毫触动,反而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往的自己是两个人,她有全部的、清晰而完整的记忆,她记得她在死亡之前发生的一切,所相遇的人、所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清清楚楚——但那却并不影响她现在的欲望、现在的自我、现在的抉择。
异化又如何?扭曲又如何?
只要能达到目的,那么一切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似乎一团火在她的喉咙下燃烧。
死?
不,再也不会了。
她想要的东西非常多,无可取代的地位、不受控制的权力、压倒性的实力——成为游轮的船长只是迈出的第一步,她还会继续向上爬、向上爬——直到掠夺尽一切可掠夺的,攫取完一切可攫取的。
那种面对死亡的无能为力感,她再也不会经历了。
她会永远、永远地活下去。
哪怕脚下尸骸累累,鲜血横流也无所谓。
女人眯起被血烟浸没的诡谲单眼,收回向着远处凝望的视线。
雨果那边已经没什么可干预的了。
既然如此,就该处理一下她当下最紧要的任务了。
“虽然那边的情况有些超出预期,但毕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丹朱轻笑着,涂着血红色蔻丹的指尖轻轻点在腮上,她扭过头,看向站在距离几步之遥外的男人。
黑发的预言家站在不远处,一张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双眼犹如一汪幽深的死水,不躲不避,不进不退。
“我终于捉到你了。”
面对丹朱的追踪和围剿,塔罗师始终在躲避和逃亡。
而这一次,他终于停下脚步。
于是,两名船长候选人第一次面对面而立。
没错,找到另外一位候选人并杀死他、成为游轮唯一的船长——从一开始,这就是丹朱最紧要的任务,只不过,中途匹诺曹的出现让梦魇更改了事件的重量级,她不得不转而处理匹诺曹。
和雨果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目标,只不过,他挡在她的路上,是必须踢开的绊脚石。
而在匹诺曹离开她能干预的范围之后,“杀死另外一位船长候选人”就再一次晋升到了她任务列表的最顶端。
正因如此,丹朱才会直接避免和雨果作战,而是利用一个分身引开他,这到并不是她怕了对方,而是这一切都太麻烦了,实在不如让那个最难处理的战力陷入另外一场战斗,这样效率更高,也更方便。
“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橘子糖应该一开始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吧?”
雨果直切中路,奔她而去,闻雅和那个小叛徒一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状态不佳的橘子糖,和那个没有战力的荷官则留在了预言家的身边。
现在,橘子糖支援了雨果,荷官不知所踪,只剩下了预言家孤身一人。
“在这样的战局中,橘子糖能来的那样准,那样巧,应该和你脱不开干系。”
丹朱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明明和自己同为船长候选者,但却并未真正谋面过几次的人。
黑发黑眼的预言家站在不远处,一言未发。
“身为预言家,你既然能预见雨果陷入重围,并且让橘子糖去支援他,不应该看不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吧?”丹朱也不介意,她挑挑眉,“据我所知,你和雨果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你居然会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不。”
忽然,苏成打破沉默,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确实不愿。”
“那又是为的是什么?”丹朱颇为好奇地追问。
“如果非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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