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 第54章

作者:阿阮有酒 标签: 近代现代

“我能分得清。”粟息没有再伸手,只目光看向被他放回去的那颗生菜,“就吃刚才的生菜吧。”

从货架上挑出相对新鲜些的生菜放入推车内,聂靖泽神色意外地扫他一眼,扬起唇角道:“我刚出国的时候,一直分不清超市里的白菜与生菜。”

粟息闻言点点头,“我以前确实是分不清,可是我现在已经能分清了。”

两人又分别去肉类区与冷冻区转了一圈。

从超市里回到家中时,聂靖泽将购物袋提去厨房理流台上,粟息欲跟去帮忙,聂靖泽却将他往旁边推了推,“做饭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可以先去整理行李。”

粟息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不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洗菜。”

背对着他的人动作一顿,将生菜拿出来装在盆子里递给他,“会洗吗?”

粟息应一声,端着盆子还没走出两步,又被聂靖泽叫住。对方从他手中拿回洗菜的盆子搁在台前,从塑料袋中翻出新买的蒜,“冬天水太冷,你还是剥蒜吧。”

粟息犹豫一秒,最后还是接过对方递来的蒜,没有说什么。

对方却还像是不太放心,又淡声叮嘱一句:“把外面那层皮剥掉就可以了。”

粟息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聂靖泽的背上,久久没有移开。

片刻时间以后,他似终于回过神来一般,轻轻地皱起眉来。

虽然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忽略过去,可如今却又不得不在意。似乎从他与聂靖泽时隔两年再重逢的那一天起,对方仍是一直将他作当年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市长公子看待。两人相处时聂靖泽在细节与习惯上的种种认知,似乎无一不是来自于两年以前的那个他。

然而就连粟息自己也看得十分清楚明白,他与几年前的那个自己在性情上完全大相径庭。几年前的他虽是一身坏毛病,可粟息却也不得不承认,从前的他在亦有耀眼夺目的地方。

这是如今的他所远远不及的地方,亦是无法再度重新拥有的东西。

有些东西丢掉了就是丢掉了,再也捡不回来。

粟息神色困惑而不解,他似乎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令聂靖泽意难平的是当年的自己,嗜甜而一点辣都不沾的也是当年的自己,没有任何生活经验与常识的亦是当年的自己。那么,聂靖泽喜欢的,到底是当年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第五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聂靖泽都注意到,粟息在他面前时多多少少有点心不在焉。他把粟息带来的衣服都挂进自己的衣柜中,又叫人送了许多与他平日里穿的衣裤同款不同码的衣服过来。

粟息另在私人咖啡店中找了一份新工作的事,聂靖泽是知道的。最初关于这份工作,粟息在家中等了足足两天也没有等来电话。本以为多半是达不到要求,不想却在两天后的中午接到店主的电话,对方在手机那端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说是忘了打。

挂掉电话以后,粟息就出门去了咖啡店中。

从前粟息只知道喝咖啡与吃甜点,却对做咖啡和做甜点一窍不通。几天下来见他数次走神心中藏事时,聂靖泽还以为是新工作十分棘手。

直到光棍节的前一天早晨,粟息早起上班。闹钟一响时,他便从聂靖泽的臂弯中爬起来,赤脚下床打开墙边的衣柜要换衣服。

察觉身侧动静的聂靖泽亦是从床上撑坐起来,“我订好了生日蛋糕。”他报出一家酒店的名字,“那家酒店里的西点师一直没有换人,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他做的甜点。”

聂靖泽说的是当年粟息亲自跑到宿舍楼下来给他送甜点的那件事。

背对着他从衣柜中取衣服的粟息却没有太大反应,仿佛早已将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眼看着对方要将带过来的旧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穿,聂靖泽出声叫住他:“我给你买的新衣服你不穿,是想挂在衣柜里做收藏品?”

粟息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朝他清淡一笑,“我差点忘记了。”说完,他将已经拿在手里的旧外套放回去,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深色大衣来。

粟息面对着他换上大衣与配套的长裤,聂靖泽一眼扫过去,却忍不住微微皱起眉来。裤腿长出一小截来不说,就连衣服亦是在肩宽上有点过大,粟息的身高与骨架似乎撑不大起来。

他对自己发过去的尺码十分自信,也不相信挑衣服的人会犯下这么显而易见的错误。聂靖泽朝他轻抬下巴示意,“衣服好像有点大,你过来。”

粟息神色如常地走到床边,对衣服的尺码没有太过在意,“有时候我自己去买衣服,不提前试穿也会买到尺码不对的。”

聂靖泽伸手在他的衣服上摸了一下,有些好笑地抬眸问:“新衣服和旧衣服你都区分不了?”

粟息不解地望向他,“什么?”

聂靖泽收回手来,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脸上,“你拿错了衣服,这件是我的。”

骤然回味过来,粟息不好意思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没注意看。”

“新衣服都是挂着标签的。”聂靖泽淡声解释,眼中浮起几分若有所思来,“你拿衣服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粟息看他一眼,抬手捂在唇边打了一个哈欠,不太确定地回答:“大概是,还没有完全睡醒吧。”

聂靖泽一脸不信的表情,眯起眼眸打量他片刻,伸手拎住他的大衣衣领,将人拽入自己怀中,双臂隔着自己的大衣将粟息环抱住,垂头时嘴唇从他的下巴上轻轻摩挲而过,“难道是昨天晚上我让你坐在我怀里动的事情?”

粟息耳根隐约发烫,却仍是伸手将他推开,一边起身去衣柜里找自己的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闷声开口:“上班迟到要扣全勤的。”

聂靖泽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换衣服。

粟息徒手扯掉新衣服新裤子上的标签,将那套衣裤换上,又片刻不停地去卫生间里漱口洗脸。

聂靖泽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卫生间门前的地板上,继而缓缓皱起眉来。

下午三点一过,他便在助理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捞起大衣从公司早退,转身就开车去了粟息工作的咖啡店里。

白领们尚未下班的时间里,店内零零落落坐了些客人,更多的是路过店门口时推门进来打包蛋糕甜点的路人。粟息背对着他站在另一张桌前给几个大学生点单,坐在空桌边偷闲的店主抬手轻拍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店员,示意他不要偷懒,平白无故给粟息增加工作量。

老店员抱着目录单走到聂靖泽桌前,尚未开口说话时,就见面前的男人神情冷淡地摆了摆手,下巴指向粟息站的方向,“换他来。”

老店员转过身来,肩头微耸朝店主无奈地摊开手掌,走到粟息身边接过他的工作,小声对他道:“你去后面那一桌。”

粟息顺着对方声音朝身后看去,聂靖泽单手抵头坐在正对他方向的座位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唇角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笑意。

粟息眼睛微微弯起,很快又恢复如常,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目录单递给对方。

聂靖泽接过来随手翻过两页,掀眸看向他,“一杯美式咖啡,一杯卡布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