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策
一个警员探了个头进来,喊道:“苏北,有人要见你。”
苏北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冲到了铁门边,轻声问:“是谁?”
警员打开门,苏北紧跟着走了出来。
警员不耐烦地说:“见了你不就知道了?”
对苏北这种杀人嫌犯,只要稍有正义感的人就会彻底的鄙视和害怕吧,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好脸色。
在警员的监视下,苏北走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面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是苏运成,另外一个苏北并不认识。
苏运成看着苏北,苏北也看着苏运成,自从周匪石的尸体被发现,苏北被当成了杀人嫌疑犯,苏运成就没在苏北面前出现过,这一次,他是为什么而来?
苏北知道苏运成对他失望透顶,苏北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苏运成的生活。
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和罗欣之间也彻底完了。
罗欣现在看到他不是打就是骂,不管怎么挽回都无济于事。
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还是结束在自己的亲儿子手里。
这让苏运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不明白,这个儿子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
那个文静、内向的儿子,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也许是太听话了,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经营着自己的事业上,有些忽略了儿子的教育。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儿子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歪了?
极度痛苦的苏运成,根本连面对苏北的勇气都没有。
不光如此,还有周围的舆论,更是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的事业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重重打击之下,苏运成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苏北坐在了苏运成对面。
苏运成也没有看他,只是冲着旁边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那个中年男人拿出了一个卷宗,“我是徐充南,此次被苏运成先生请来的代理律师,苏北,我们好好谈一谈吧,你这个案子,还是有些希望的。”
第20章 十一选一 …
中年律师看起来就是一脸精明能干的样子。
他眼神犀利的看着苏北,直到苏北有点受不了的撇过头去。
苏北心里装着事,面对这种审视的目光,有些心虚。
让周围的人担心,这却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是他也只能这么做。
苏北面容呆滞地听着中年律师的口若悬河。
苏运成在匆匆交代了两句之后已经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房间。
他刚离开,中年律师就突兀的安静了下来,把桌面上散放的文件一一收起来整齐地叠放起来。
苏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了些变化。
中年律师扶了扶眼镜,斯文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他对苏北说:“苏先生还是合作一点比较好,如果再继续这种态度,有人会很不高兴。”
很不高兴……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苏北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叠文件,藏在桌面下的左手小指轻轻弹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北声音微微喑哑地说。
“唉,看来苏先生是已经决定了。”中年律师有些遗憾地开口说。
他把桌面上那叠文件撞进了公文包,接着站起来,“非常遗憾,如果你改变主意请随时联系我。”
回到了冰冷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牢房,苏北捧着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对不对、值不值,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却不得不尝试。
这个地方关押着许多的嫌犯,纪律非常森严,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北在经过那些牢房的时候,能感觉到里面的嫌犯或冰冷、或漠然、或兴奋、或贪婪、或仇恨的目光,为什么会有仇恨的目光呢?苏北也只能归结于那个犯人的反社会性。
长期处于这些目光下,苏北的精神也受到了一些刺激。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在被周围的一切慢慢同化一样。
那种同化,就好像被风沙侵蚀的岩石,肉眼看不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清晰可见。
苏北害怕这种同化。
他怀疑自己就算出去了,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摆脱在这里受到的影响。
对面房间那个犯人,总是用轻佻的目光打量着他。
戏弄是一种打发铁窗时间的办法。
各种苏北听都没听过的污言秽语像倒垃圾一样倾泻到自己耳朵里。
苏北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换一个房间,离对面那个神经病远一点。
在他第三次提出请求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同意。
但是苏北的运气实在很差,新邻居也不太好相处。
那个犯人一边看着苏北一边把手里的毯子撕成碎片的时候,目光凶残。
苏北毫不怀疑,要不是隔着两道铁门,自己早就像那条毯子一样被撕成碎片了。
最后,他选择蒙着头躺到床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周围的一切都让苏北胆战心惊。
在那个律师离开之后又过了五天,苏北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雷天来见过他一次,两个人面面相对,却无话可说。
苏北面对着雷天失望到极点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难过,生活中得到的善意并不多,遇到了,就很想一直留住。
其实苏北也明白,他在这里还是受到了一定照顾的。
其他嫌犯都是住得多人间,只有他,享受着单人间的特殊待遇。
也许就是这个,才引起了其他犯人的敌视。
苏北当然想继续住在单人间里面。
这里面关着的,有小偷小摸这样不太严重的嫌犯,也有杀人抢劫这样的重刑嫌犯。
想到要和那些凶残狡猾的犯人共处一个空间,苏北就有些手脚发软。
在前面十几年的生活中,他遇到的基本上还都算这社会中遵纪守法的群体。
那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趋向于温和。
而不是像这个关押室里面的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全都是凶残戾气。
五天之后,正当苏北背对着牢房铁门看这样一张报纸的时候,警员来了。
苏北又换了一个房间。
这一回,他没有再享受到特殊待遇,而是和其他犯人一样,被关在了一个多人间里面。
这个多人间的面积是多人间的两倍,但是住的人却有十二个。
里面是一个通铺,苏北抱着警员交给自己的一床薄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十一双眼睛都盯着他。
苏北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试探着把薄毯放在了通铺的空位上。
也许是因为警员还没有走远,或者是其他原因,他并没有受到刁难。
这让苏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只想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天。
为自己,也为周匪石争取时间,他想把自己当饵钓出变态这条鱼。
能不能成功苏北并没有底,但是有周匪石在,这件事的成功几率无疑会大大增加。
苏北还是相信周匪石的能力的。
不管是他本人的实力,还是他身后的势力。
对于整件事情,苏北也并不是没有进行过思考。
即使以他的社会经验,所能想到的内幕并不太多,从一开始变态给他的任务就充满了目的性,从罗同,到A中地下毒品网,再到现在的杀死周匪石,和周匪石或者该说是周匪石身后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纠葛。
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偶然,三个就只能说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必然了。
只是苏北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选他这样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去做这些事。
难道真是如同变态所说,他想玩个游戏,而且想玩大点?
从变态一贯的表现来看,这个可能性也不低。
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让苏北想得头疼欲裂。
不过现在,看着那十一个或坐或卧的室友,他的头更疼了。
房间除了一张通铺,就只剩下一道一米五宽左右的走道。
十二个大男人就塞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连空气都窒闷起来。
苏北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有几个人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还有人三两成群坐在通铺上玩着游戏,另外那些就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睡觉。
苏北匆匆扫了一眼,他立刻注意到躺在这个房间最里面、小窗户下的人,大概是这个房间里的重要人物,因为他蒙头大睡的时候,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不得不走到他近旁的嫌犯,说话声也都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