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策
保姆加秘书加随从,三重身份压榨下来,苏北觉得自己差点脱了层皮。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周匪石还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不满意。
苏北倔脾气发作,每天埋头工作和学习中,工作总算慢慢有了起色。
周氏建筑虽然是周氏兄弟用来洗白自己手里势力的工具,但是正经的生意也应接不暇。
本来周磐石在知道周匪石想签下苏北这件事的时候,是坚决不同意的。
后面眼看阻止不了他弟的一意孤行,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既成事实,但是他又跟周匪石提议,让苏北跟着他做事,周匪石到底还是个学生,虽然总是缺课但是也不能太过分。
苏北坚决拒绝了周磐石的提议。
他一看到周磐石那双阴冷的眼睛,就觉得自己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除了发冷,还是发冷。
绝对不可能自投罗网,把自己送到周磐石手心里。
在周氏建筑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苏北虽然还是没有接触到核心业务,但是也多少清楚了这个公司的运作模式。
不得不说,现在的黑社会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黑社会。
以前江湖传言的古惑仔,现在顶多就是最底层的小流氓混混。
集团化、产业化、正规化的黑社会,能量大得惊人,几乎达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从某个角度来说,很多办公司开企业的人,多少都会涉黑。
这几乎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至于其他更深层的内幕,苏北也看到许多。
在周氏建筑,最重要的是三个部门:
第一个是公关部,负责笼络警察和官员,打通各种关节,同时也为公司内部及相关人员提供法律服务。
——黑社会嘛,难免动刀动枪惹上麻烦,这时候就需要专门聘请的法律员工出马了。
第二个是内务部,出面解决各种上不了明面的纠纷,协调各方地下势力。
第三个是执行部,这个大概是最有黑社会作风的部分,凡是用软的做不到的事,就轮到这个部门出手了,暴力永远是最有效最便捷的手段之一。
周氏建筑作为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他们最重要的是拿到土地这个步骤。
拿到了之后,基本上就等于大赚一笔了。
建筑、施工以及后期的一系列项目,基本上都会外包给手底下的工头,到了销售的时候,也会出面,这中间种种猫腻,不一而足。
不过在周匪石正是插手周氏建筑之后,这种情况已经得到了改变。
他似乎有意把周氏建筑变成一个以房地产为主营业务,囊括娱乐休闲、贸易金融等业务的大型集团,当然这只是苏北从他平时的言行中看出的一些端倪。
实际上,周氏建筑早就是别人眼里的肥肉了。
毛七被狠揍了一顿,断了四根肋骨,在医院昏迷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周家兄弟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去了医院。
病房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磐石手里拿着根烟,点着了状似享受地抽了一口:“毛七,还是不肯说?”
被捆得跟只粽子一样的毛七,还是口风死紧。
周磐石阴柔地一笑,很是秀美的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挥。
周氏建筑执行部的老大,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满脸猥琐地走过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接下来的一幕,苏北没看到。
他被周匪石拽着手臂拖出了房间。
周匪石也许是想到了当日苏北在那个夜总会吐得昏天暗地的样子。
他习惯性地想保护苏北看起来还比较弱小、经不起摧残和刺激的心灵。
苏北顺从地跟在他后面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的一扇窗户下。
耳边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又戛然而止。
苏北沉默地看着远处的一处小喷泉,四溅的水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们打算做什么?”他看着站在一旁,和他一同望着窗外的周匪石。
“敲山震虎。”周匪石眉毛轻扬,漫不经心地说:“也可以说引蛇出洞,总不能老是被一些阴沟里的老鼠牵着走,也是时候了。”
“是时候?”苏北有些疑惑地问。
“你想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周匪石嗤笑了一声。
苏北在他轻轻的嘲笑声中,气得脸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发青。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对你们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也不感兴趣!”苏北头一扭,不屑地说。
“那就好……”周匪石留下这句话就进了病房。
苏北发起了呆。
他其实不是不明白周匪石的意思。
周匪石今天带他来,也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这血腥而残酷的事实。
他们会割下毛七身上的某些小零件,送给某个或某几个目标人物,算是对他们暗地里所作所为的回敬和警示。
周匪石希望他不粘手这些事情。
继续过苏北原本干干净净、平平常常的生活。
他的用意是好的。
苏北也很有些被打动的感觉。
有这么一个干系并不大的人为你设身处地的着想,总是难得的。
可惜,也仅仅就是如此。
苏北感叹了一句,要是周匪石能从变态手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视频全拿回来该多好,他也就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了。
其实后备计划也有不少,不过苏北总是不甘心。
不甘心失去自己的姓名,不甘心失去自己的身份,不甘心失去自己现有的一切。
改头换面,并不太难。
现代整容技术那么发达,换张脸孔早就司空见惯了。
苏北还记得班上那些爱好八卦的女同学聚在一起议论某某明星整容传闻。
说到兴起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声。
不屑里是掩都掩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苏北看着几个男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匆匆走出了医院大门。
接着周家兄弟带着手下从病房里鱼贯而出。
在经过半敞开的病房门口时,苏北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瞄了一眼。
毛七像具死尸一样躺在那里。
白色的绷带,白色的病床,一动不动。
似乎还处于昏迷中,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现场打扫得很干净……
苏北又看了看那个叫孙庆华的猥琐中年男人一眼。
越看越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简直就是一条穷凶极恶的豺狗。
这件事过去三天后。
周匪石要赶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苏北自然乐得清闲。
他坐在周匪石那件宽大奢华的办公室里,屁股下是那张舒适的转椅,不远处的超大LED屏正播放着一个惊悚片《迷雾》。
浓雾弥漫的小镇,无处所藏的恐怖,剧情精彩绝伦,不愧是大师之作。
苏北看得心有戚戚。
这种片子总能让他心里的压抑得到一定的释放。
就在剧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周磐石走了进来。
苏北看着他冷冷的俊脸,非常识趣地按下了遥控上的暂停键。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做。”周磐石嘴唇殷红如血。
“是什么?”苏北干脆把电影给关上了。
“很简单的任务。”周磐石柔柔地一笑:“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你可是我弟看重的人。”
看来不去都不行了。
苏北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他当下立刻从桌面上把手机拿过来,想打电话给周匪石问一声。
他总不能一头雾水就去完成什么任务,先和周匪石打个招呼,如果发生什么事也好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周磐石一把按住了苏北的手。
“怎么,当我弟的狗当惯了,连人都不会做了?”
他强行从苏北手里把手机抢了过去,直接把手机电池给卸掉了。
苏北额角冒出几条黑线。
这种明显到幼稚的挑拨,难道以为他会上当吗?
他又不是脑残片吃多了,苏北不动声色地看着周磐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