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第108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欢喜冤家 校园 青梅竹马 近代现代

  挤刚刚他已经试过了,好像没什么用,路荣行保持着捏他的手掌的动作,看着关捷说:“你寝室里有针吗?有的话拿来我给你挑。”

  关捷知道他会挑刺,李爱黎也是个中高手,但她白天基本见不着人,所以关捷小时候在外面扎到的刺,都是路荣行给他挑的。

  不挑不行,因为路荣行不上,关捷就会去找他奶奶,老太太连针线都穿不上,路荣行总是有点怕她把关捷扎成破伤风。

  但是很可惜,他们男生寝室裤子烂了也不补,没有针线的用武之地,关捷自认倒霉地说:“没有。”

  路荣行放下模板,调了下坐的方向,跟关捷被他拉住的手臂大概斜向平行,方便使劲地给他挤了挤。

  然而木刺坚定地固守在原地,关捷说有点疼,路荣行没什么辙,只好放弃了,看着抠到一半的拼图说:“还拼吗?”

  “拼,”关捷觉得不碰就不疼,他还有兴趣,而且路荣行抠得也挺放松的,说着又把模板捡了起来,提醒道,“就是你慢一点,小心变成我这样。”

  路荣行这个工作做得可以用悠闲来形容,不过面对邻居善意的提醒,他还是领情地说:“知道了。”

  两人继续抠了十几分钟,零件这才凑齐。

  路荣行的空间结构感不怎么样,面对上百片形状各异的别墅碎片,只要槽口配得上他就瞎卡,拼出了一堆不知所云。拼了一会儿他没找到成就感,把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全拆了,打算退休了看戏,关捷又不允许,动不动就指挥他一下。

  “我要这个东西,”关捷在路荣行这边的盒子角上放了一片裤衩状的木片,“你帮我找出来。”

  路荣行半躺在被子上,捏着别墅的一扇门,哗啦啦地在零件堆里扒拉,找到目标了就往角落上拨。

  关捷的右手食指扎了刺,他就不怎么用,大拇指和中指打配合,食指像个蝎子尾巴一样翘在空中。

  路荣行不经意看见了,实在无聊,还拿八字形的房梁敲了他的翘指头,夸道:“你这兰花指翘得不错。”

  关捷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礼貌的兰花指,笑翻了说:“是你眼神有毛病还差不多。”

  路荣行的眼睛好得很,那么说也不全是调侃,他第一眼看见关捷这个手势的时候,不知道是少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两人维持着这个干活不累的搭配模式,一个试探一个看,慢慢拼出了房子的四周,就差一个房顶。

  这时零件就剩几样,已经用不上路荣行了,关捷自己捣鼓,很快盖上房顶,只剩门匾就完事了。只是拿起门匾往上拼的瞬间,他才迟来的看见,门匾上的黑色漆体字居然是“阖家欢乐”。

  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做知觉的选择性,粗糙地来说,就是人想看见什么的时候,就会看见什么。

  关捷这瞬间就陷入了这种被巧合引发的幻境。

  他刚听说路荣行的家出现了裂缝,回头就买到了这种带有针对性的预言式祝福的玩具,就像小时候他无知地认为月亮一直跟在他身后一样,这一刻关捷心里也腾起了一种冥冥天意似的感召,觉得他买和拼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路荣行看见这几个字。

  虽然这可能是一种臆想或迷信,但迷茫的人愿意追逐任何一种希望。

  关捷喜色上涌地卡上门匾,接着将房子在拼图盖子里转了一圈,面向路荣行说:“搞定!来,看一下咱们的劳动成果,100分有没有?”

  这个门匾是路荣行抠下来的,看到的时候他就误会了,以为这是关捷别有用心挑来的玩具,目的就是为了安慰他,他的家会继续和美。

  路荣行确实感受到了关捷的心意,那种无所不在的关心让他摸着鱼地拼到现在,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想。

  他感激又动容地勾了下嘴角,眸光深沉温润,嗓音也很低,有种愿意无条件配合的意味:“有。”

  关捷将它往前推,一直推房子左右的地基板卡到了纸盒上,仰头看着路荣行笑:“价值10块钱的别墅,送你了,要不要?”

  如果真的能阖家欢乐,倒贴钱路荣行也要,他感觉有种分量压上了心头,可脑中又炸开了一阵朦胧的幸福感,起码这一瞬间他确定自己是高兴的。

  路荣行没说话,只是仰躺着冲关捷摊开右手,是个讨的手势。

  关捷提起别墅放在他手上,路荣行托着它到凑到跟前,用指头摩挲了一下那块美好的门匾。

  接着两人收拾掉包装盒,关捷拍了下衣服去洗了个手,回来也坐到床上,抱着袋薯片开始吃,边吃边纠结,该怎么温柔提醒路荣行,现在已经5点半了,他再不走,今天就回不去了。

  不过他还没纠结出结果,路荣行的手机先响了。

  铃声让路荣行心里打了个突,他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来电的名称显示果然是“爸”。

  关捷跟他并排坐着,眼珠子一偏就能看见他的界面,他看到来电人是路建新,立刻又去看路荣行的脸。

  路荣行脸上倒是没什么避之不及的反应,他吸了口气,把别墅放在床上,弯着腰钻出下铺后站直身体,对关捷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关捷有点想跟着他,不过坐着没动,点了下头。路荣行按下接听键,一边喊爸一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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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建新的打算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就在堂屋里坐着说。

  可汪杨心里顾虑得多,性格也不如路建新豁达,唯恐刺激到路荣行,拉着路建新进了主卧,成耕只能跟了进去。

  然后三人在屋里谈得谈、吵得吵,都有点忘了注意时间。

  成耕没什么特别的用心,就是想看看孩子,他是个聪明人,看出这两人不知道孩子知情,也就没有煽风点火地多嘴,没提在松丰市见过路荣行的事。

  汪杨不让他看,说是有一就有二,路建新的意思是看孩子,汪杨不同意,跟路建新也吵。

  中途她出来了一次,没看见路荣行,以为他去找张一叶了,觉得他避开成耕挺好的,也就没叫他。

  等三人扯了半天没什么结果的皮,出来一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都快饭点了,路荣行还没回来。

  汪杨这才有点急了,措蹿路建新给儿子打电话,路建新拨了号,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他说:“路啊,在哪儿呢?不早了,回来准备吃饭。”

  路荣行原本连托都找好了,可听见最后那句耳熟能详的家常,突然就变卦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迅速变快,他说:“我在市里,学校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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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捷吃完薯片,又吃了一袋小米锅巴,路荣行才从外面进来。

  他的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关捷眯了下眼睛,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喜还是悲。

  路荣行是悲喜交加,他刚跟路建新摊牌了,问了和关捷说的时候差不多的话,然后他听到他爸喟叹着说了一句,傻孩子。

  他什么都知道,也没有谁在欺骗谁,这个局面让路荣行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路建新在这个状况下也没什么煽情的话,只说让他快回家,路荣行却不太急着回去,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跟关捷说,要告诉对方这件事的结果,要夸他的别墅送出了许愿池的效果。

  只是等路荣行回到关捷的床铺前面,他又暂时失去了诉说的冲动,夜谈似乎是属于夜里的活动,而此刻松懈带来的疲惫一股脑爆发,让他只想立刻躺下。

  关捷的手上还沾着佐料,擦都来不及,尽顾着忧心忡忡地盯他了。

  然后他就看见路荣行坐在他被子前面的床板上,没有往后,斜着往床头倒过去,上身躺平了腿在抬起来,架在了自己戳出床沿的小腿上。

  关捷觉得腿上一重,心里不是很懂,一个电话接到躺平,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担心让他也顾不上腿被压了,举着沾着佐料、捏成后来流行的小心心的手势,趴到被子上去看路荣行的脸,边往前探边小心翼翼地说:“诶?”

  路荣行在枕头上歪过头,看向他说:“诶什么?”

  关捷现在看他又正常了,感觉有点错乱地眨了几下眼睛:“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躺我床上了?”

  路荣行心想你还二话不说在我床上脱裤子呢,笑了下说:“我躺一下还要打报告是吗?”

  关捷心说报个毛,我的重点是“怎么”好不好。

  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问这个“怎么”,路荣行有事问他,把话抢了:“那我给你打,我今天要在这儿躺一晚上,可以吗?”

第99章

  他今天是个脆皮, 区区半张床板没什么不可以的。

  关捷只是不太确定,他这个夜不归宿属不属于离家出走的范畴。

  “你不回家,”关捷越发趴向床头, 勾着右手去揪筒装的卫生纸擦手, “跟你爸妈说好了吗?”

  他被自己压着腿,往这边拱得挺费劲的, 路荣行近水楼台,伸手捞住纸筒,扯了两节给他:“说好了。”

  关捷捏住纸揉成一团,沾着油粉的指头在里面蹭来蹭去, 心里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但看他低气压半天了,自己还在照顾他情绪的立场里, 没有立刻问。

  只是得知他家长知情, 自己这边就可以随便当家做主了。

  关捷一叠声点着头地说:“可以可以可以,就是你这个腿能不能起来一下,我要下去。”

  路荣行其实已经在抬腿了,嘴里随口问道:“下去干嘛?”

  关捷跟他开玩笑,顶着压力抖了两下腿:“下去坐板凳,你这么压着我的腿,待会儿不麻才怪。”

  路荣行听着感觉自己像一只鸠,撑着手肘从枕头上抬起头, 左脚踩到地上,拿右腿去挑关捷的后脚脖子, 准备让关捷压着他。

  从力学结构的模式上来说,他压着关捷是长距离搭接,而关捷压他是短距离挑出,确实是他当“支座”比较轻松合理。

  关捷看他一只脚下地,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让位子,谁知道下一秒腿就悬空了。

  路荣行果然是在智商的低谷,自己开玩笑他当真,关捷连忙坳回去坐正了,笑起来说:“你这么搞也不行,我还是要下去,我丢垃圾,快点,让位子。”

  路荣行这才在床尾那头留了个一人半宽的豁口,左手同时做了个朝外撒的动作,笑了下说:“丢个垃圾还要下去丢,你以前不都是这么丢的吗?”

  他小时候是没少这么搞,冬天最冷那年还曾经异想天开,问李爱黎他能不能睡在被子里吃饭,李爱黎说可以,让他去喝西北风。

  关捷从那个豁口里溜下去,沧桑地说:“以前我妈还一个星期给我换一道床单呢,现在没得换了,不得讲究一点吗?”

  其实他只是嘴上讲究,现在也丢,学生狗的人生苦短,在床上吃东西是及时行乐的一种,他丢了下去的时候再捡。

  不过这个锅巴袋里碎碴子多,随手丢容易洒出来,洒了他还得扫一遍,关捷蒙头蒙脑地一算,感觉大写的划不来。

  路荣行是个能看穿他灵魂的邻居,拷问一针见血,语气却很温和:“讲究你还在床上吃东西?”

  关捷在寝室里晃来晃去,先去中间床铺的垃圾桶里贡献了一份微薄之力,又折到洗澡间去洗手,表情有点鸡贼,不过不讨人嫌。

  “我吃的也很讲究,”他昧着良心说,“保证一个盐巴都没有洒到床上,你就安心地躺着吧,我床上很干净的。”

  昨天市里是大太阳,他把垫絮和被子都拉出去晒了,紫外线杀菌约等于洗过一遍,他才睡了一天,不干净对不起太阳。

  路荣行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没额外解释,应了声“好”,挪开床头的内角上的卷纸和别墅,将枕头拉到那里,基本睡在了对角线上。

  关捷的枕头跟他是一样的,都是家里的妈妈们,约着上街一起买的。

  汪杨不懂什么棉什么涤纶,但是李爱黎是行家,她唯一的爱好就是买床上用品和毛线,在这些东西上非常舍得,买的东西舒适度很高,汪杨什么都跟着她买,就是花色有点区别。

  路荣行往这儿一躺,感觉跟自己在学校的床铺没什么两样,身上和脑子里登时一起空了,昏沉的倦意淡淡地涌了上来。

  关捷自从开始搞化竞,就被老明哥传训出了洗手癖,干个什么都想洗手。

  洗的时候他对着水流抠了下木刺,挤不出来很快放弃了,在毛巾上蹭到手佯干,出来看到路荣行干躺不盖被,一副生怕自己不感冒的架势。

  关捷对他的体质没什么信心,看不过去,靠过去矮下上身,钻进自己床铺的空间里,拉散被子给他从脖子盖到了腿。

  路荣行躺着看他,眼睛只能半睁,眼皮眼仁也一动不动,看着发直,在关捷眼里就是个困到迟钝的状态。

  他麻利地盖住路荣行身体大半,接着在被子鼓包的地方捣了两拳,撑着被子偏头问他:“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把鞋脱了,上去睡。”

  铺开的被子微微搅动着周遭的空气,路荣行感觉脸上拂来一阵细风,但又不冷,习以为常的分量压在身上,接着像是有渗透性似的,模糊又玄妙地传递到他心里去了。

  他看过不少书,胸中也确实有几点墨,但路荣行也描摹不出他此刻意识里的感受。

  家里的变故和反转,让他今天的思绪非常活跃,说白了就是想得多。

  盖被子是异乎寻常的小动作,可谁会给谁盖被子呢,长辈给晚辈,恋人给彼此?那么关捷又算是他的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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