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第34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欢喜冤家 校园 青梅竹马 近代现代

  路荣行还真是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他每天都在教室里神游太空,对前后左右都不了解,想了想说:“性格挺好的,学习挺好的,形象也挺好的。”

  孟萍:“……”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是油滑呢,还是真的单纯无辜,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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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钱事件发生的第三天,关捷一整天都没有去买东西。

  他十分刚烈地决定戒掉小卖部的零食,再也不做它的生意,耐不住饭菜实在没有味道的时候,就让胡新意帮他带两包榨菜。

  只是这份“你伤害了我,我就老死不跟你往来”的气节没能坚持两天,吃毕竟是他生活里的一大快乐。

  恢复购买力之后的第一次,关捷站在窗口上生怕那阿姨认出他来了之后不卖给他,心里还有点紧张,只是他真的想多了,别人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也许是老师们巡逻有效,又或许是小偷金盆洗手了,女生宿舍的偷盗案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没有再发生,一中全校的学习和生活都慢慢进入了正规,小偷也是踪迹全无。

  关捷的烦恼就是20块带来的小穷,以及吃的不好。

  事实证明,开学头两天的伙食居然算好的,第四天质量直线下跌,接着就维持在了低谷再无起伏。当然众口难调也是一个问题,家庭富裕一点的学生觉得难吃至极,但比较贫困的却觉得比家里吃得要好,反正各种各样的意见都有。

  关捷和胡新意曾经状似不经意地在食堂的厨房门口路过,从砌满黑灰的窗户里看见了两口一次能煮两个他的大锅,和一把比他妈挖土的铁锹还大的锅铲。

  穿着围裙的大妈们洗菜也很豪放,一整袋一整袋的土豆或洋葱撂在地上直接用水龙头冲,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菜能这么难吃,翻都翻不动,想好吃也不容易。

  除此之外,关捷基本还是开心的,他的同学们暂时看起来都不错,老师也都挺有意思。

  老王看着古板但骨子里很先进,引进了一种关捷闻所未闻的座位方式,就是每次月考洗一次牌,以班级的第20名为分界线,前后各自自由组合,4人一小组。

  前20名可以锁定稳坐视野最佳的第三四排,其他同学则每周将座位向后平移两排,借此激发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以及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视力。

  关捷坐哪儿都可以,他的小算盘是要调座位就需要时间,那么周五晚饭前后的半节课基本就不用上了。

  数学老师孙竟更好玩,他爱喝酒,还老在晚自习的时候放飞喝醉,一喝多就变科了,举着数学课本跟他们讲柳永的《雨霖铃》,饱含感情地朗诵“寒蝉凄切……”。

  凄完了就一堆感慨,什么语文很重要、数理化走天下、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怀才不遇云云,讲台底下全教室的人一边喊着对对对,一边全部都没听懂,小差开得风生水起。

  因为剩下的钱,要拿回去交给老妈,李爱黎也没说他能用多少,夭折了20之后,关捷没敢怎么用剩下的,天天都在啃榨菜。

  周四中午他端着饭菜路过食堂的小炒摊,碰到了张一叶,大哥看他连带牛肉的老干妈都没有,当时就给他拨了半盘洋葱炒肉,晚上打球还跟播音室的路荣行话凄凉,说矮子天天在学校吃猪食。

  路荣行给关捷带了瓶风油精,到5班给他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吃得到底是有多差。

  关捷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他也看得见,他的生活费绝对不是宿舍里最差的:“……还好吧?要不是被找了个假20的,我应该过得还挺滋润的。”

  路荣行挑了下左边的眉毛,问清了假钱的来龙去脉,叹了口气问他:“你跟老师说过这事吗?”

  关捷一脸怀疑:“这个,小卖部不归老师管吧?”

  其实应该是归的,只是很多老师都不会管,也觉得钱离店离手了管也没用,路荣行垂了下睫毛又抬起来说:“那张钱呢?”

  关捷往宿舍的方向一指:“在寝室。”

  “明天拿来给我吧,”路荣行还没说完就见他的眼睛发亮,像是看到了一片光或是希望似的,连忙给他泼了盆冷水,“我帮你拿去小卖部问一下。”

  关捷还以为他有办法,闻言卡了下壳:“就只……问一下啊?”

  路荣行歪了下头,看他道:“不然呢,我直接给你报销好不好?”

  关捷双手合十地大笑起来:“好啊报销,好人一生平安。”

第33章

  报销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目前还只是区区的一个邻居而已。

  “那我明天去你教室找你,”关捷说完了,有点好奇也有点担心, “你准备怎么问啊?”

  他觉得路荣行不是吵架的料, 反观那大妈一张利嘴,语速快、嗓门大, 路荣行这种老头子做派到时候插不插得上嘴都成问题。万一那大妈再一激动,把唾沫星子喷他脸上了,钱没换到还把爱干净的路荣行给气死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干一通。

  然而他担心的对象不知道是搞不清状况还是真的胸有成竹,淡定得简直不像样:“还能怎么问啊,用嘴问, 我走了。”

  关捷看他这么自信, 被带的放了点儿心,在原地像个狗腿子一样给他鞠躬:“好的,大哥您慢点走。”

  大哥听得哑然失笑,没回头,背对着冲他挥了挥手,走路也没能带起一阵风。

  这一天过得飞快,关捷又认识了几个同学,男女都有, 他见到了几科新老师,顺便还上到了一节翘首以盼的生物课。

  “金”老师还是那么的随和轻松, 穿着一身黑白格子短袖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从外面进来,在年纪偏大、不修边幅的政地美老师们后面出现,差点没被学生们惊为天人。

  生物教材的第一节 课是“什么是生物”,他讲完概念就像放鸭子一样带着大家就到树林里去了,让每个人找一样他认为是和不是生物的东西,然后回教室挨个诉说理由。

  至于学生们哪些认真找了,哪些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几秒钟随便捡完之后在随便晃荡,靳滕其实心如明镜。

  关捷抓了只蜗牛捡了块碎砖头,站起来说前面的会爬后面的是死的,靳滕居然也夸他说的很好,这一节课之后5班的学生集体发现,生物老师的标准很低,放个屁他都会说“很好”。

  部分人觉得这老师不像老师,部分人觉得这老师没水平,然而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在这节课上平均注意力,要远远高于其他的科目。

  晚上是语文晚自习,老王提前20分钟就来了,组织大家伙换位子,让他们各自找最喜欢的同桌,上最有激情的课,现在开始十分钟之内组好4人小组。

  关捷半站起来就跟胡新意激动地对着招手,有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意思,就是找完了同桌还得找组员。

  胡新意连忙绕后溜过来,趴在关捷桌上商量:“还有两个找谁?我在这儿没有小学同学,现在座位旁边的几个都,嗯……算了吧,我没有要找的,你呢?”

  罗诗雨跟肖健是小学同学,但是这女生非常不喜欢这个馋死鬼投胎,之前是因为刚来,谁都不认识才跟他坐一起的,现在有熟人可选,早就跟右边的约成了一团。

  落单的肖健本来在东张西望,听见胡新意的话立刻凑了过来:“关捷算我一个,我要跟你一组。”

  关捷觉得肖健好玩,就是好吃了点,不过他自己也半斤八两,所以没什么意见,他抬眼去看胡新意,后者也是随便派,一个小组不到两分钟就组完了3/4。

  靠墙的包甜还想跟关捷一起坐,她对他首先有源自于小学带来的好感,其次是这几天一起坐尝到了甜头。

  关捷不会说她胖,也从不议论别的女生的长相。自从跟他坐在一起,包甜下课就很少憋尿了,以前因为她这个体型,从同学背后进出根本不可能,只能让对方起来让位,现在这个顾虑不存在了,因为关捷每天下课都在树林里打转。

  老王一说完她就去看关捷,还没鼓起勇气说话,这位就雷厉风行地找了两个男生,包甜有点失望但是更着急,看着旁边的三颗脑袋满教室张望就是不看她,头脑一热恶向胆边生,心里十分紧张地说:“加……我行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坐。”

  张望得正欢的三人闻言一起扭过了头来。

  胡新意是吃惊,他没想到自己都叫过别人死胖子了,这女生居然还想跟他坐,可以说是很不记仇了。

  肖健是觉得完全可以,包甜家里条件不错,他没少隔着座位问她讨东西吃,她每次都给了,并且还很痛快。

  关捷则是愣了一下,心头忽然滋生了一点羞愧,他觉得自己太喜新厌旧了,居然把老同学忘了个精光。

  有郑成玉比在前面,包甜就是女孩里面事儿最少的姑娘了,不告状、不噘嘴、不跟他划三八线,还经常分他东西吃,除了有点无趣,坐在她旁边其他都挺好的。

  他没敢看眼睛地看了下包甜,紧接着去跟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肖健率先点了头,胡新意随大流,关捷这才对包甜点了头。

  接着4人小做商量,关捷和胡新意一排,包甜和肖健当同桌,在此期间,老王在讲台上做了17个阄,让每个组派个人上去抓。

  他们组本来是想根据绅士风度的原则让包甜去,但她不爱被人注目,最后肖健上台去抓了个7号,关捷的第一个月就在二组的第5排安了家。

  他坐在前面的里面,包甜坐在他后面。

  在主观的学习能力觉醒之前,学习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关捷晚上还是打瞌睡,涂了风油精也不管用,这不以他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开学的头几个星期,校长和主任一般热衷于抓纪律,他们像幽灵一样飘荡在教室外面,看见有讲话的、搞小动作的和静止不动的,就抄下组别和位置,回头转告给个班的班主任。

  关捷就属于第三种,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一般用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笔,假装自己在做阅读理解,实际上他在打瞌睡。

  但他的手也会动,因为他的手腕和胡新意的之间绑着一根透明胶,被书压着从外面看不见,每隔几分钟,将漫画书包在书皮里当教材看的胡新意就会扯他几下。

  关捷因此逃脱过了好几回检查。

  包甜在后面看他俩像牵红线似的缠手腕,感觉关捷的聪明全都没用对地方。

  这天下自习之前,老王交代大家明天全部都穿校服,因为明天下午要搞校级的大扫除,学校会有老师随机拍照,洗出来贴到告示栏里。

  临到睡前,107宿舍迎来了它的第一场纠纷。

  洗澡的时候,赵洋平和谢天、张博在洗漱间讨论班上哪个女生长得最好看。谢天说没有好看的,张博说他没注意,赵洋平就提名罗雨晴,说她长得很白,头发还拉过,跟其他的土村姑都不一样。

  单纯讨论女生的长相,其实是男生宿舍里很素的一个话题,高中大学的更过分。

  肖健闻言立刻投了张反对票,说:“她哪里好看了?整天就会像个瘪嘴老太太一样嫌这嫌那,平儿,你的眼光很成问题。”

  赵洋平是班上最高的男生,留过级,和路荣行一个年龄,关捷还是豆芽菜他就已经有了稀疏的体毛,性别意识已经觉醒,关注的点和肖健完全不一样。别人还在肤浅地看脸和零食,他就已经会看身材了。

  他用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答复道:“跟你说不通,健健,你再那么叫我,我他妈就把你按在床上,床板都揍穿。”

  肖健在床上抱着双臂往墙上靠,边靠边冲外头喊:“诶呀妈呀我好怕,捷哥有人要打我。”

  捷哥此刻正在前门的走廊下晾衣服,他在玩耍上面极尽耐心,内务上却不行,晾个衣服都嫌麻烦,不肯一件一件往上顶,而是蹲在脸盆上都挂好了,一把抓地上撑衣杆,挂到铁丝上了再用杆子稍微拨一拨,拨得铁锈扑棱扑棱地往下掉,然后让他自食恶果。

  一小撮锈块不偏不倚地扬进了他的眼睛,关捷的右眼被蛰得不行,在门口揉了又揉,感觉那东西还在眼睛里磨,正难受听见肖健叫自己,连忙回去让他给自己看。

  肖健的玩笑被他打断,看见右边眼睛稀里哗啦地流着泪,被吓了一跳,瞬间正经起来,脸对脸地凑过来扒开他的上下眼皮往里瞅,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就扯着嗓子喊胡新意。

  胡新意是个漫画狂,三下五除二洗完已经上了床,被他喊的带着个手电筒爬下来,一按钮差点没给关捷照瞎了。

  这边小组成员之间展开着人文关怀,洗漱间的赵洋平也续上了女生的话题。

  冯晓松比较非礼勿视,这跟他的家庭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他爸是那种看见妇女夏天穿个短裙短裤,都要在家里说别人伤风败俗的男人,他妈也觉得女的就该老实一点,不要露胸露大腿的。

  他本来想拉屎,去了之后觉得赵洋平三人的话题比屎还臭,忍了忍去前门的水池槽里刷牙了,刷完回来放口杯,发现话题不仅没有及时止损,反而升级成了罗雨晴的校服短袖里穿的是背心还是胸罩。

  然后那个本该只能代表一种衣服种类的字眼不知道怎么就刺中了冯晓松的心,一股夹杂着羞耻的火气在他心口炸开,驱得他头脑一热,对着赵洋平骂道:“你真是龌龊。”

  赵洋平聊得正兴起,心情飞扬得很,被他无缘无故地一声骂,怔了一下接着怒从心起,表情迅速切换成了吊梢眉,下巴微抬拿鼻孔看人,边说边使劲送了下胳膊:“你刚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冯晓松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没做防备,被他一巴掌推腿了好几步,用指头捞住了第二张床的爬床架,这才止住去势得以站稳,心里有点怂对方的武力,但又不愿意跌份子,梗着脖子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我知道你听见了。”

  赵洋平目测有发展成混混的趋势,狞着脸挥起拳头就扑了过来。冯晓松眼观着四路,见状转身就往外面跑。

  谢天和张博看快要打起来了,立刻抢上前去拉人,赵洋平的人被拉住了但是狠话没有停,威胁冯晓松说再听他乱说,就让他等着瞧。

  门口关捷的眼角都被快被掰裂了,组员还是屁也没找到,三人听到吵声也准备去拉架,就是还没上手,冯晓松就被另外几个室友给隔到了前门那边,大家一起和稀泥,很快就各自上了床。

  熄灯以后,关捷的右眼还是很痛,但又没到忍不住的地步,他就疑神疑鬼以后会不会瞎,单边流泪地睡着了。

  翌日就是周五,下午就能放假回家,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份不言而喻的轻快,关捷困得起不来,将半个身体滚下了床,用脚摸索到拖鞋将自己强行撑离床铺了去撒尿。

  小便斗的清洗是一个问题,这一周以来,只有第一天冯晓松在值日的时候刷过它,后面的4组都是挥挥扫把敷衍了事,这使得斗里已经积上了发黄的污垢。

  关捷尿完觉得有味儿,弯着腰去水池底下找刷子,谁知道刷子没找到,他一起来先把过来刷牙的赵洋平给弄皱了眉毛。

  赵洋平避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得了红眼病?眼睛怎么这么红。”

  关捷见他挺臭美,来刷牙还给自己配了个可以支起来、背面贴着个花姑娘的圆镜子,立刻借来看了看,看完立刻得出了结论,赵洋平一定没得过红眼病。

  他的右眼就是有点红,现在不痛也感觉不到锈块了,他眨巴了几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镜子还给对方洗脸去了。

  洗完脸他又去穿校服,裤子长了有点踩脚,他只好往里面卷了一卷。

  早自习是英语,关捷叽里呱啦地读了半天,又和组员们讲了会儿小话,什么他刚刚看见老王刚刚在外面、前面的树林里有人在练铅球、今天早饭是稀饭还是面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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