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彻夜流香
“敛芳失踪的那天,寺里面可有人来捐过树?”
“那天并无人来捐树。”秋如道,“我记得很清楚,大前天是朔望(注:十五满月),郡主吩咐我们准备一些斋菜布施。大家忙了一天,晚上都有些累了,到了早上若非郡主问起,我们都不知道昨晚值夜的敛芳突然就失踪了。”
“你们过去寺庙里的老鼠可多?”
“法衍寺庙后即是山,平日里老鼠也多,但是多成这样从未有过。”秋如说起来好似还心有余悸。
“平日里你们的账本归谁管?”
“归秋容管,到了月底我会让她呈上来,然后一本交给静慧师太,一本交给宗人府。”
“账是你跟秋容做的?”
“主要是秋容做,我只是转呈而已。”
“依你看,秋容所犯的杀戒所杀何人?”
秋如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不好说。法衍寺人不多,大家相依为命,实在想不出来秋容要杀敛芳的理由。”
她说着语调转低,似有些黯然。
昭然又问了几个问题,秋如开口道:“公子,我们住的地方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昭然便摸索着跨过了门坎,刚跨进门脚底便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是一些碎纸片,屋里一股混合着血腥味说不出来恶心的味道,昭然嗅了嗅便掩着鼻子出来了。
秋如不敢进去,在门外候着,见昭然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不禁问道:“公子……这便就结束了?”
“差不多了。”昭然用手扇了扇鼻前,他之前觉得九如身上的檀香味不好闻,如今再闻,倒觉得其实也不错。
“秋容是一个人住?”昭然开口问。
“她要看管账本,有时屋子里还要存放银钱,所以是一个人住的。”秋如道,“除了她以外,还有静慧师太晚上要悟禅,所以也是单人住的,其它的女官则都是两人一间房。”
昭然即说好,她也不敢多看,就走过去将门关了。
等她转过身来,昭然这才开口道:“我能拜托你做件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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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漆漆,要是昭然一人单独走,即使知道自己不死,也还是心下会有几分忐忑,但是走在九如的身旁,却没有这种不安。
昭然觉得大概自己是知道即使真遇上一个凶物,也未必能凶得过九如,他转念一想,那岂不是等于九如即最凶物?
他想着不由“哈”地笑出声,方才九如一直不作声,此刻方才道:“你笑什么?”
九如这么大半夜都没吭过一声,突然开口倒是吓了昭然一跳:“九如……那个小叔,你终于开口了。”
“我言即是法旨,哪能像你这般话多。”
九如不但回话了,而且是回呛了他一句,他如此接人气,昭然又吓了一跳,随即便明白了,大约之前那张老皮九如尊其为长者,因此言行客气,如今生生比他矮了一辈,当然就不用太顾忌了。
昭然非但不恼,简直是又惊又喜,便凑过去道:“九如小叔,什么时候我也请你去吃烤肉?”
“你一直都是如此吗?”九如问。
“什么如此?”
“爱管闲事,爱揭人短,爱毁人修行?”
昭然心里“啧”了一声,心想我可是看在你是九如的份上,一般二般的人我才懒得在他身上费劲,他嘴里道:“修行用来做什么?修个来世好福气,吃得好,喝得好,那何必要修来世,这辈子有吃的吃,有喝的喝不就行了。”
“你很喜欢三妻四妾?”
昭然摊手道:“娇妻美妾谁不喜欢?”
九如默不作声,昭然心道总算转入了正题,可不得浪费,他又凑过去道:“九如叔叔,你这般年轻貌美,要是肯舍得下身段,别说三妻四妾,便是这皇宫七十二院也未必能容得下天底下想嫁你的女子。”
“我不感兴趣。”
昭然被一口回绝也不气馁:“九如叔叔,我听说佛门里高僧见色是空,你都没识过,怎么知道你也能见色是空呢,与佛更有缘呢?”
九如道:“那便见识一下。”他说完拎起了昭然的后领子腾身而起,寒风“嗖嗖”地刮着昭然的脸,但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像打着小鼓似的:“上钩了,上钩了,上钩了!”
佛子再法力无边到底也是个嫩生,他昭然法力再微弱可也是个老鬼,瞧,这稍稍一激将,九如就上钩了吧。
九如虽然蒙都着眼,但几下腾越,便准确无误地又回了之前那个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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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昭然回到了大殿,万通就开口问:“闻出什么来了?”
昭然道:“我还有些事要让这些女官做。”
万通挥了挥手让护卫将女官们都撵到昭然的面前,昭然开口道:“我要你们依次去看一下秋容的死状,然后回来告诉我。”
静慧不禁道:“她们已经受了惊吓,哪里能再受惊吓?”
万通冷笑:“那不如你让我们看?”
静慧语塞,昭然道:“秋容与你们朝夕相处,情同姐妹,你们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是死的吗?”
女官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其中一名女官便回道:“大人说得对,我们,我们这就去替大人看。”
过不了片刻,殿外响起一片哭声,昭然道:“让她们一个个的进来说!”
第一位女官进来,昭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名叫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