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长歌
李从嘉深深点头,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觉得在山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总觉得山里什么都有,但是自从他跑路在山林穿梭过之后,他就知道在山里生活真是看运气,吃穿就不说了,勉强能够糊口,万一遇到猛兽,那真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释雪庭的解释让李从嘉心中安定了许多,诏书下达之后五天,就统计上来无家可归的流民之数居然有三万!
这还是第一波出来的,这些人都是日子过的实在艰难,感觉分分钟要过不下去的那种,一听说现在赦免了流民的罪责,立刻就从山里出来,至于去岭南种地,反正只要不会让他们继续去山里过活,怎么都好说。
而有了这三万打底,李从嘉顿时放心下来,就算之后那些流民不肯出来,有这三万也比他预期要好得多,而且释雪庭建的城池更多的功能是来防备大理,所以并不是很大,每一座城池最多也就是容纳十万人左右,刨除士兵和家眷的安置,两座城最多也就能够容纳六万人左右。
可是谁也不能一开始就安置到上限,毕竟这些人以前生活的不好,现在拖家带口过去,自然是要繁衍生息,大唐又没有计划生育什么的,等到十年二十年后,那座城池怕是放不下这么多人了,不过,李从嘉想的也很简单,反正岭南那边人烟荒芜,地广人稀,实在不行就扩建啊,重新建城,或者将城池扩张出去,也没什么不行。
就是现在,李从嘉看着长安城就觉得早晚会不够用,他早就已经对着舆图将长安城扩张之后的样子都画出来了。
只是李从嘉想到了人口问题,想到了民风问题,偏偏没有想到各种生活配套的设施问题,那边要有商人供应生活必需品,还要有大夫,就算不多也要有,甚至还需要有先生或者官学。
李从嘉看着下面报上来的那一连串的人员调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想了想问道:“之前流放到岭南的那些官员应该都还有名单吧?都能找到?”
这方面是归王溥管的,王溥立刻说道:“只要是没报死亡的就都能找到。”
李从嘉手一挥:“让他们去!”
这年头的读书人,或者说能够考上来做官的读书人几乎都是全才,一般都会一些医术,当然都是简单的,不过这年头简单的就已经足够,更加深奥的……李从嘉能知道个消炎药已经很不错了,然而这个消炎药副作用还很大。
范质之前就知道李从嘉肯定会让那些犯官过去,毕竟之前大唐精简了一下官员体系,现在整个官员系统都十分紧凑,每个人都各有分工,无论把谁扔到岭南去都不合适,干脆就废物利用吧。
只不过几位老臣一想到那两座新建好的城池以后里面的居民除了罪犯就是犯官要么就是流民,就不由得有些头痛,感觉那里的官员一定要十分有能力才可以,否则怎么能镇得住这些人?
李从嘉听了之后笑道:“放心,我让雷有终暂代建昌刺史之职。”
范质听了之后瞬间警铃大作,他们文臣想要打入武将内部,除了一个赵普,目前还没人成功,赵普还是因为跟赵匡胤有旧,赵匡胤比较照顾他才有可能,其他人想都别想,结果现在当兵的就来当刺史了?
王溥也表示了反对:“雷有终从未做过亲民官,只怕难以胜任。”
李从嘉说道:“建昌刺史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民风彪悍,最主要的是他们不讲理啊,咱们的文官都是读书人,一个比一个讲理,过去岂不是挨欺负?先让雷有终将那里捋顺了再说,反正我只是让他暂代,将来若是一切步上正轨,自然会选择有能力的亲民官过去,或者你们现在就多加留意,若是有合适的人也可以派过去。”
王溥:……
不得不说李从嘉的理由十分充足,那个地方就不是好人能去的,好人过去怕是要被活活气死,穷山恶水出刁民,那地方现在算不上穷山恶水,但过去的人却都是十足十的刁民啊。
一想到这里,大家也不跟李从嘉争执,当务之急就是看看有没有厉害人物能够过去代替雷有终,出将入相在本朝是绝对行不通的,也最好不要出现!
李从嘉见他们不反对之后,转头就给了雷有终一个便宜行事的密旨,没有这道旨意李从嘉担心雷有终不好放开手脚,万一被那些人制住鸠占鹊巢岂不是麻烦?
对于李从嘉的担心,释雪庭嗤之以鼻:“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你以为朝中诸公都是傻的?不是所有的罪犯都能去岭南的,那些本身有问题,或者是天生反骨的早就被剔除了。”
李从嘉哼了一声:“我这是居安思危!”
释雪庭说道:“先别居安思危了,来看看这个。”
李从嘉看到释雪庭递过来一个盒子,不由得奇怪说道:“这什么?好端端的送我礼物干啥?”
释雪庭示意他先打开看看,李从嘉打开之后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毛线?”
盒子中放置的是两端很短略却很细腻的细线,线是最原始的生成色,看上去有点丑,然而李从嘉却如获至宝。
释雪庭说道:“你之前说的羊毛纺线是可行的,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没办法纺织出你说的那样很长的线,想要织成衣物就更不可能,现在他们正在研究。”
李从嘉笑着说道:“能够有进展就不错了,什么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又不懂这些,只能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具体怎么实施就看他们了。”
释雪庭点头说道:“他们也在奇怪你怎么还知道这东西,都问我你是不是从哪里看到过,若是有,他们好过去取取经。”
李从嘉脸上一僵,继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没看到过,我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也亏了他们能弄出来啊。”
释雪庭没有再问,他心里清楚的很这种事情不可能随便一个想法就能成功的,如果真的是随便一个想法,为什么李从嘉没有把注意打在山羊毛上,而是选择山羊绒?
只是李从嘉明显不想说,他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
释雪庭就是过来告诉李从嘉羊绒线是可以弄出来的,只不过就是需要时间,然后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他的事情也不少,情报部外加光明教,还有佛教弟子时不时来找他。
李从嘉看着释雪庭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自己暴露的太多了,以前的火器还能说是自己突发奇想,毕竟烟花这东西早就出现了,火炮只不过是将其中的各种配料的分量改了一下。
然而总有露馅的时候,以前的就不说,福船加上羊毛足以让人心中起疑,李从嘉不是不想告诉释雪庭他的来历,只是担心释雪庭没办法接受。
毕竟装神弄鬼是一回事,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从嘉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鸵鸟的想释雪庭既然没有追问,那他不说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想办法说出来的话,这件事情就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坎。
李从嘉唉声叹气的批折子,随手一拿就是枢密院那边请战的折子,李从嘉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赵匡胤的,他有些无奈的让人将赵匡胤喊过来问道:“你这么执着去海上漂是图什么啊?”
赵匡胤见书房除了春生和桃符没有别人,顿时放松下来,嘻嘻哈哈说道:“听说高丽盛产青瓷什么的,我打算过去看看能不能抢来一点好给闺女当嫁妆啊,毕竟是要嫁给太子,可不敢太寒酸。”
“你少来!”李从嘉没好气说道:“赶紧说清楚理由,如果理由足够,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
赵匡胤凑过来问道:“理由充足还只是同意?”
李从嘉扬起下巴说道:“当然了,我总要对士兵负责啊,不能让你这个生手带着他们去送死不是?”
赵匡胤还真没什么话说,他对海战真不怎么熟悉,想要夸海口都没办法,只好认真看着释雪庭说道:“家父曾被高丽人所辱,忧愤许久,直至去世仍然耿耿于怀,为人子者,这些年都未能帮父亲报仇,实乃一大遗憾。”
李从嘉见赵匡胤说的认真,本来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父亲记这么久,不过想想,这应该也算是赵家的耻辱,没必要非刨根问底,于是便说道:“这样吧,过不几日,元羲舰队就到登州了,你跟着蜀王提前过去看看,其实不仅仅是你,就连阿兄也要去适应一下,回头能不能行我会问阿兄,如果可以,你就跟着去。”
赵匡胤顿时眉开眼笑:“谢陛下恩典!”
李从嘉翻了个白眼,好好一句话被他跟唱戏一样说出来,听着就让人想要踹他一脚,不过李从嘉腿刚抬起来,赵匡胤就十分有眼色的滚蛋了。
李从嘉好气又好笑,又不能找他麻烦,只能继续低头批折子。
晚上的时候李从嘉等释雪庭来,结果释雪庭没过来,只是派人过来说他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