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第120章

作者:唐酒卿 标签: 近代现代

“但说无妨。”

“乖净霖。”苍霁指尖摩挲着那枚佛珠,直言问,“你是不是从未近过女色?”

净霖记起昏前的事情,立刻警惕地说:“不要说给你。”

苍霁肆笑:“老天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把人调戏到昏过去。”

“我臻境不稳,自然会晕。”净霖说道。

“难道不是想到了别处去?”苍霁堵了净霖的道,将他困在床里边,说,“年纪轻轻,正正经经,偏生把我在放在脑子里想得旖旎生色。直接说给我不就好了?”

净霖那种昏沉的感觉又隐约出现了,他微微浸出些汗,说:“我没有想。”

“难道不想与我快活吗?”苍霁眸中引诱,“我还会远比亲你更厉害的事情,你一点也不想学?左右这里也没有别人。”

“我不要快活。”净霖抱住耳朵。

“啊”苍霁轻声拉长,突地凑到他旁边,瞅着空隙往他耳中渡气,“说着不要快活,脸红什么?”

净霖被他吹得打了个激灵,背上蹿了股要命的酥麻,无力地反驳:“我没有。”

苍霁骤然握住他的手,露出他的脸,正色说:“我要亲你了。”

净霖心口的兔子顿时活了,蹦得老高,跑得飞快。净霖望着他,分明能甩开手,义正言辞地斥责他、喝止他,可是脑中却又和成了浆糊,变得不像是自己。

净霖呼吸一滞,突然色变。那昏沉感陡然砸下来,压得他喉中翻覆,竟欲呕吐。背上的冷汗登时拼命外冒,他一把推开苍霁,伏床欲呕,胸腔里的心却似如囚固,跳动变得异常艰难。净霖的脸刹那变得苍白,撑身的双臂都在抖。

咽泉嗡声大震,净霖咬紧牙关,却猛地呕出酸水。

苍霁面色骇人,他适才看着净霖昏过去便觉不对劲,专程试着一番,果见异状。当下抄抱起人,见净霖面色已然发青,手指紧攥在胸口。

“静气凝神!”苍霁渡着灵,对净霖缓声,“抱守心神,归定灵海。咽泉在此,邪魔不侵。”

净霖迅速镇定,生生将那反恶感压了下去。他胸口渐恢复,方才能够自如喘息。他仰起的脖颈浸着冷汗,苍霁用指一点点抹干净,触到净霖露出的肌肤冰得吓人。

九天君!

苍霁眼中杀气暴涨。

老子要你的命!

第87章 诓骗

净霖足足缓了半晌, 面上才起了点血色。他颈间鬓边都是汗, 眉心怠倦,不过须臾而已,竟然有了些许病态。苍霁拭着那冷汗,看他半阖着眼喘息,比之平常更显得小。

“我说的混账话,不该逗你。”苍霁眸中杀意已褪,只余了沉静之色。他还抱着人,觉得净霖又轻又小,便推着净霖的背,使他伏在自己肩头,在屋中转几圈, 毫不费力。

净霖胸口才定, 背上濡湿, 双臂半搭着苍霁的肩背, 埋着首犹自喘息。

苍霁趁着舍内漆黑,净霖瞧不见,顺抚着他后背的手渐渐缓了,捂着他后心渡着龙息。

“白日我吓唬了你。”苍霁偏头与他小声说, “你便晚上来吓唬我吗?发作起来这样厉害, 路上竟提都不曾与我提。”

净霖鬓边湿透, 闻言摇头, 声音还是哑的:“我无心疾, 也无隐病,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动静。”

“哪里痛?”

净霖衣襟被先前发作时攥得泛着褶皱,他此刻也懒得再整理,静了少时,说:“胸口、头脑还有腹中。”

“三处皆是要害。”苍霁心中沉甸。

“灵海也无应对的反应。”净霖说,“好生厉害。”

“不会是猛药。”苍霁拨开净霖湿了的发,“药性刚猛的必定瞒不过你,它既然能在你体内隐藏这么久,可见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东西。”

净霖静得连喘息声也停了,他十分敏锐,从苍霁一句话中便猜出些什么。能在他体内不声不响地养出这药不是药、毒不是毒的东西,唯独亲近之人才能下手。

“你修剑道不易,情动易生变数,想必在门中之时,九天君必定会将‘断情绝欲’四个告诫于你,为催你修为,怕是下了不少功夫。”苍霁抱着他,听小舍之外血海潮声,“我见你眉间清冷,眼中却澈似孩童,便知为得一把至纯剑,须将你教得心无外物,远离风月。”

不仅如此,还要让他陷入无情之地。兄弟之间疏如陌路,嫉恨猜忌却屡见不鲜。九天君冷眼旁观,甚至刻意厚爱,就是要兄弟恨着他、盯着他。净霖在院内时,甚少有机会吃上热饭,若非黎嵘照顾,他连残羹冷饭也轮不上。未至聚灵境界时,净霖的衣冠常服总是不合身,十三岁列于兄弟之末,拖着宽大的衣彻夜不休,方才能够赶上别人的修为进度。

净霖不懂吗?

但凡心智健全的,便都明白何为刁难!可他不能服软,他做不得陶致那样耍赖撒泼的模样,他得立着,因为他只能立着。他自跪叩下去那一刻,咽泉便化作本相,从此这便是他的道,摊在他面前的从来就只有这一条路。

一把剑,想要锋芒毕露,只有数年如一日的锤炼。所有苦楚与刁难都是磨砺,他们加之于他身上的,净霖都当作了历练。兄弟们不喜欢他,净霖便不稀罕。他逐渐走到了最前边,目不斜视,也从不回首,然而这皆不能成为九天君拴着他的理由。

他有心。

他知愁苦,懂善恶。他孤注一掷在这条道上,世间百态皆成过眼云烟,但是无人能擅自为他套上锁链。他爱上谁,他不爱谁,这皆是他作为净霖的抉择,即便是承担“父亲”之名的九天君也不能剥夺。

净霖缓出一口气,说:“既然能藏得这般深,便不好轻易摘除。须先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发作时脑海中昏沉难醒,胸口即似如受锁,唯独腹中余热渐起。”

苍霁手掌一顿,说:“现有余暇,便脱了让我看看。”

净霖拢紧衣襟,说:“藏在体内,看腹部也无用啊。”

“发作时见你面色发青,我便猜想它是否会浮现些什么。但凡这种咒术,必会在发作时露出端倪。”苍霁说着松开手,稍退一步,神态严穆。

净霖生到今日,没有对任何人宽衣解带过。他院住偏僻,往日来客稀少,受了什么伤,都是自己闭眼抹了。现在叫他当着苍霁的面脱衣服,袒出小腹来,简直比修剑道还要难!

净霖不禁往后挪了挪,道:“我看得见,自己看”

苍霁面上情绪寡淡,心里已将九天君踩成团饼。他本是诚心诚意要找出端倪,此刻却让净霖的反应激了出些凶性。

苍霁语气低沉:“此刻黑灯瞎火,不凑近瞧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我这样担心,没丧尽天良作弄你。”

净霖心有余悸:“我会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