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白
这是一栋安全森严, 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高级公寓楼,从没有发生什么被小偷登堂入室的案件,所以是窃贼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这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一头爱好偷东西的挪威喷火龙呢?
或者是某些寻不到住所的修士, 恰好会施展一点隐身咒。
林凌站在门前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将想法指引到一个比上述想法更具有可能性的地方上:鸠占鹊巢他屋子的人, 是他所认识的。
不仅认识, 可能还很熟悉。
抛去赵齐这些可能性颇小的旧友,剩下那些大概率的人都让林凌望而却步——
无论是坐在他沙发上的秦安,还是可能睡在他卧室里的祁南, 亦或是占据他房间的龙渊……
打开门后无论看到哪一个都令人心方方。
林凌站在空荡的楼道间, 踌躇着——他暂且也不敢放出神念去窥探房间里的一切, 万一正好撞上沧泽怎么办?
林凌摸了摸一旁的机甲外壳,心中徒然升起一种悲凉的情绪。
有家不能回, 他可真是敲悲惨der!
他想了一会, 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先待到明天看看会不会有人从里面出来再说——
在他乱七八糟地思考时,从房门里传出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好似正有人朝门外走来。
林凌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他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跳入机甲中,开启了隐身模式,等待着那扇门的打开。
里面的脚步声在门口停止了,好似那人也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但片刻后林凌公寓的房门还是被人推开了——
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林凌一眼便认出那是祁南, 这也合情合理,祁南是这个世界最了解林凌的人,自然也知道他公寓的住所。
总裁穿着淡蓝色的针织衫和长裤,并未着正装,因而显得居家许多,连身上总带着的那种严肃的说教气也被模糊掉了,但依旧高大而英俊——林凌知道这是祁南的习惯,但一般他都是在他的家才会选择这般穿着,而不是在林凌的家。
祁南也来过不少次,但是每次都像刚从公司开完会过来似的,正襟危坐,再对着林凌的游戏皱眉,教训上两三句,评价他的房子是狗窝。
林凌总是不服管,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凑过去,去撩祁南,看他明明起了感觉又不肯真正动手的忍耐模样。
是以就算是林凌也从未见过祁南在他家这般全然放松的样子。
总裁的头发凌乱,和平日一丝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单手撑在门上,朝着毫无人影的楼道里望了一圈,连天花板都看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这才放下手,一脸怅然若失。
林凌坐在机甲中,用食指和大拇指放大了屏幕上男人的脸——
祁南若有所觉,抬头朝着机甲隐匿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浅浅地皱起,他轻声唤道:“……阿凌?”
林凌觉得祁南很可能不是普通人,总裁的直觉有点强!
祁南神色落寞地朝着机甲的方向走了两步,已经来到了伸手便可以碰触到机甲的距离——林凌现在可以选择直接驾驶机甲进行空间跳跃离开,但黑发少年的眸子里,却是重复了当初祁南说会一直等他的场景。
林凌挫败认输般地扶着额头,从机甲里跳了出来。
这场景放在监控里其实极为吓人,突然出现的庞然机甲,与从中跳出的黑发少年,放在电影里那就是惊悚片的配置。
但祁南却毫不害怕,反倒是眸中浮现出了成足的喜悦,像是见到了某些期待已久的事物。随即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时声音有着淡淡的无奈:“我说了会等你,就一直会等你,你躲着我作什么?”
林凌紧张地搓搓手,习惯性地朝祁南走了两步:“没有刻意躲你,我只是不知道里面是谁,万一是小偷呢扑出来就揍我,你说对吧?”
林凌的嘴动个不歇,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他就很贫,在某些时候很会说话——比如祁南曾经记得,林凌某次在他怀里的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对他的那些“赞美”……比如说祁南教训他时的声音很好听之类的。
祁南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来,也被镀上了一层回忆的金光。
男人想到这里,低头去看林凌。
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并非当日在人群中隔着投影与真人的距离,现在他们之间无人阻碍,他可以重新拥抱他,说些他真正想说的话了。
祁南知道那些人也是同林凌相爱过,然后分别,然后再次找来——从前他会庆幸于自己未曾经历过与林凌的分别,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明了对方的重量。
生离死别,人间最苦。
自那次在海岸边,林凌消失后,祁南发动所有力量找了他许久,也未曾有任何消息。迫于思念的折磨之下,祁南便干脆搬进了林凌的公寓。
这公寓里的东西,每一个角落,都是林凌躺过用过的,满是他的味道。
这让祁南觉得满足。
他沉浸在一个幻象中,就好像林凌只是出去旅游了,他还会回来。
而祁南会一直等他。
祁南摇了摇头,牵起林凌的手:“先进来。”
男人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像是防范着林凌的逃跑,要黑发少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去。
林凌没什么抵触的情绪,他很乖地走进自己家中,在祁南张开的怀抱中弯腰脱鞋。
祁南一低头就可以触到他柔软蓬松的黑发,以及林凌的五官。
少年的睫毛很长,像是蝴蝶最美的翅膀,扇一扇便是滚滚红尘。
祁南在玄关抱住林凌的腰,把脸埋进少年的颈窝中。由于这个姿势,他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喑哑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阿凌,我很想你。”
——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林凌被他弄的一颗心也软了下来,他轻柔地拍拍祁南环在他腰间的手:“……对不起。”
祁南要的根本不是这句话。
他现在仅仅是需要一些肢体接触来稳固自己的情绪,男人无奈地笑了一声,他更紧地握住了少年的腰部,又很快地放开,迅速收敛好情绪,泰然自若地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