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 第36章

作者:吴沉水 标签: 强取豪夺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哦?”霍斯予问:“多大的孩子。”

“六岁。双胞胎来的,小名一个叫圆圆,一个叫贝贝。”

霍斯予眼神一冷,立即低骂:“个臭不要脸的老玻璃。小孩都用上了,真够下作的。”

陈助理有些莫名其妙,但面不改色地站着,霍斯予想了想,问:“那他跟F大有来往?”

“是,林总裁是F大商学院特聘的什么客座教授。”陈助理恭敬地回。

“怪不得能碰上。”霍斯予喃喃自语,看了看急诊室的门,摸摸下巴,说:“这回倒下手重了。”

陈助理小心地问:“是,周先生?”

霍斯予瞪了他一眼,闷声不语。陈助理也不多话,从一名保镖手中提过一个保温桶,微笑着说:“您晚饭没用好吧,这汤是司令夫人命人送来的,我见着了顺手给您带来。您要用吗?”

霍斯予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点点头,在长凳上坐下,陈助理替他开了保温桶,倒了汤,递过来,霍斯予喝了,点头说:“还是魏阿姨的手艺好。”

陈助理笑说:“那是您家里用了几十年的老保姆,自然知道您的口味。”

“不是,她也就这个汤做得好,其他一般。”霍斯予又喝了一口,说:“我爸那个人,哪懂得什么叫好东西,稍微弄点复杂的,他就骂我们资产阶级作风。”

陈助理笑了笑,说:“我在部队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做饭手艺很好,我们成天闹着要他露一手打牙祭。”

霍斯予稍稍提起兴致,问:“男人?”

“是,”陈助理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他从小没爹妈,得自己管饭,久而久之,就练成一手好厨艺。”

霍斯予心里一动,却埋头喝汤,陈助理观察着他,加了一句:“我那个战友,小时候过得很可怜,什么都得靠自己,也因此比别的人能吃苦,我听他说,因为小时候常常饿肚子,就立誓要当个厨师,不过后来当兵来了。”

霍斯予觉得手中的汤碗有些重了,三两口喝光了,掏出手帕擦擦嘴,冷声说:“你要说什么,直说。”

陈助理叹了口气,说:“周先生,资料上显示,打小也是孤儿。而且我听说,他就是亲戚们有一顿没一顿地养大,大学读的是不用学费的师范,工作了攒钱,才来考的研究生。”

霍斯予皱眉:“我早知道。”

“但您想过,这些有多不容易吗?”陈助理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然后退了一步,笑着说:“五少,我还有点工作要回去,把阿健他们留下来,您看成吗?”

霍斯予心里不好受,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快走。

第39章

周子璋这次受的伤并不太重,出血也不算多大,但是有细菌感染现象,所以多耽搁两天。这种小伤其实在医院看来不算多大件事,但其中牵涉了霍五少,院方不敢怠慢,照给这些权贵看病的规矩,一切往复杂里整,感冒照CT,头疼做全身检查,折腾完了还送进头等病房,指派有经验的护士长亲自看管着。霍斯予就算知道这里头的猫腻,可架不住满心懊恼后悔,看见周子璋面无人色地被运出来送进病房,还是心惊胆战了半天。

他现在明白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了,可惜绕了这么一大圈,才总算承认,原来是对这个人动了心。不是有专家研究过,所谓爱情冲昏人头脑的那种感觉全来自肾上腺素分泌吗?这玩意还真他妈效果劲爆,霍斯予恶狠狠地想,好了,玩了半辈子,把自己绕进去了,就为了里头躺着这么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有些心有不甘,又莫名觉得委屈,想他从没对谁动过心,头一回看上的,竟然是周子璋这样的平头百姓,又夹杂着愧疚,确实不该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对他大打出手,还在性事上这么折腾他,折腾进医院了都,这算什么?赤裸裸就是不成熟的表现。

霍斯予连家都没回,让阿健他们在隔壁病房弄了两张床,胡乱对付了一晚上,隔天醒来也只是随便洗漱一番,吃了他们从外头带来的不咸不淡的早晨,自己有些发呆,也没心思去公司,打了个电话给堂哥霍斯勉,简单说了自己要歇两天,让他自己盯着点。霍斯勉只当他又弄了什么新鲜玩意玩性正浓,也不多问,只说你小子别给玩野了就挂了电话。霍斯予去浴室拿冷水浇了脸,还觉得心里烦躁,踱到走廊,站在周子璋病房门口,想推门进去,可刹那间,却觉得那扇门无比沉重。紫蝶(肉z)整理收藏沉重到,他肆无忌惮的性子,居然也有一刻难得的迟疑。

但那门突然自己打开了,护士长带着两名小护士走了出来,看见他,微微诧异了下,那护士长是医院的老人了,这些事见怪不怪,也知道他的身份,马上公式化地微笑说:“早上好,五少要进去看病人吗?”

霍斯予有一丝被人撞破的狼狈,却顷刻换上素来的冷漠面孔,点了点头,说:“人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早上还喝了一碗白粥。”护士长笑笑说:“到底是年轻人,康复起来快。您要不进去看下?呆会十点,我会来推他去做几项检查。”

霍斯予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径直推开门,身后听见那两名小护士悄悄地议论:“哇,这个攻好酷,一看就是鬼畜……”

“别把你们看漫画那种乱七八糟的浪漫带这来!”护士长严厉而压低嗓门地批评声远远传来:“刚刚你们也看到了,那人一看就是有心理创伤的,哪里遇到什么好事?”

霍斯予脚下一顿,心里愈加烦躁,什么叫没遇好事,周子璋遇着自己,难道就那么倒霉催的吗?给他房子,给他钱花,要什么只要他开口,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这些臭娘们懂个屁。但另一方面,心里有个很小的声音却在提醒他,问题就在于,人周子璋什么也没管他要过。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别人的小情儿,好好跟着自己,撒撒娇,耍点小脾气小计谋,多好。可是,他愣愣地看着病床上闭目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在床上要求自己干死他,明明都想停下来了,都给他找台阶下了,怎么就这么不识相?怎么就非得弄到大家脸上不好过的地步?

霍斯予站着,出神看着躺那的人,他从没好好看过这个人,跟他在一块,干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脱裤子办事。现在一看,才发现这个人躺病床上显得那么瘦骨嶙峋,好像之前背过什么千斤重担,被骤然压倒了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他还记得当初他跑自己跟前来,振振有词要跟自己理论的模样有多漂亮,就那么一眼,心魔顿生,你再也挪不开,满心满眼只想着要压倒他,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变成自己的,就是这样,变成自己的。

后来如愿以偿了,果然没什么还是自己做不到的。不过一个穷学生而已,还没什么背景,没什么拿得出台面的本事,想把他怎么样谁也拦不着。是的,是这样没错,一切都顺当,没人敢指责他霍五做的不对,也没人在意这个男人被他欺负着不好。如果所有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多好,可是为什么出错了呢?为什么这种单纯的占有,现在变成这样依恋不舍,又想揉碎他又想捧在手心,这么复杂,这么复杂就叫感情?那感情要来干嘛?来给自己添堵的吗?

霍斯予内心翻腾,盯着周子璋搁在被子上的手腕上,那骨头长得真叫精致,就像有谁精心雕刻过,打磨过,然后包上匀称细滑的肌肤,美得就像火柴骤然点燃那一瞬间那般惊心动魄。就是这些细节令他不能自己,沉溺,这个男人的气味、他的呼吸、皮肤、脚踝的形状、头发的质感,你居然都能发现这么多这么细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想起来心口就一阵阵抽疼,喜欢到心口一阵阵抽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恨不得把人揉碎了的喜欢,恨不得永远干着他,比快乐还要快乐。

霍斯予舔舔嘴唇,蹙眉看着他的手腕,临近袖口那个一截,隐约露出青紫勒痕。他想起来了,是自己把人绑了大半个晚上,他绑的还都是死结,就怕周子璋挣脱,现在好了,那痕迹看着瘆人得慌,还有脸上的指痕,那也是自己一巴掌扇过去给弄的,还有身下那个地方,又给弄出血了,该挺疼的吧?挺疼的为什么还要叫自己继续?霍斯予心里说不出是痛还是悔,就是压得呼吸不顺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生气吗?因为生气,所以干脆跟自己对着干?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霍斯予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过去,他的动静惊到床上那个人,周子璋睁开眼,看见是他,又面无表情地闭上,就好像看见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霍斯予心里的痛更甚,他侧过身,在周子璋病床边上坐下,拉起他的手,感觉这个人似乎想挣扎,但又听之任之了。霍斯予捏着他的手,轻轻摩挲被勒伤的地方,突然认定一件事,不管怎么样都好,对他动粗,总是自己不对。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口:“子璋,那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真没这种时候,不过,”他顿了顿,接下去说:“不过,我还是,跟你道个歉。”

最难说的一句话说出来,霍斯予心里松了口气,捏着他漂亮的手指头,立即很流畅地接下去说:“我答应过再不打你,我自己食言了,你抽我吧。”

周子璋毫无动静,霍斯予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说:“哪,你抽过了,心里头气顺了没有?不顺没关系,借着抽,好吧?”

他抓着周子璋的手又拍了自己一下,看见周子璋终于睁开眼,登时高兴得笑了,正色说:“别生气了啊,我现在真把话跟你撂下,从今往后再不打你,会好好疼你,我霍五说到做到。”

周子璋淡淡地看着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又闭上眼睛,霍斯予有点没趣,摇了摇他,说:“你不信?我们姓霍的一言九鼎,别不信,啊?这话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对谁也没对你这么上心。真的,子璋,林正浩那个事我弄明白了,你只是去当个家教,是那老玻璃心存不轨,不干你的事。我昨儿个莽撞了,心里头着急上火才弄伤你。我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着,就想你跟我的事。子璋,”他拉起他的手,轻轻啃着,讨好地笑:“宝贝儿,别气了,睁开眼,我有正事跟你说。”

周子璋睁开眼,目光一片死寂,霍斯予有点心慌,却撑着笑脸说:“我觉着,我真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咱们在一块吧,就跟谈恋爱那样。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会犯浑,但往后我会对你好,不再,不再随便欺负你,子璋?你他妈有在听吗?”

周子璋缓慢地眨眨眼,眼珠子渐渐转到他身上,忽然微微笑了,轻声问:“霍斯予,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弄死我?”

第40章

“霍斯予,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弄死我?”

霍五少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再一想,就如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他不由一怒,原本握着周子璋的手一紧,口气变冷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子璋看着他,目光中平板无波,嘴角的微笑甚至不屑于撤下,就这么用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说:“弄死我吧,就当做做好事,行吗?”

霍斯予脾气一上来,一把钳住他的肩膀将人提了起来晃了晃,咬牙说:“老子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耍脾气也要好自为之!”

周子璋怠懒地闭上眼,身子软软地垂着,好像一松手,这个躯干就散了,触手肩胛骨何其瘦弱,骨头好像要穿出病服一样,硌得人手疼。霍斯予隐约心疼,生怕自己管不着脾气又弄伤他,忙松了手劲,好声好气说:“怎么吃的,又不是没钱,怎么越来越瘦?好了啊,乖,你就是爱胡思乱想,什么死不死的,大清早也不嫌晦气。我往后都会疼着你,真的,再不为那些破事对你动手了啊,其实话说回来,我如果不喜欢你,至于那么着急上火吗?啊?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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