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冲着这三字华容又是笑了,笑里意义不明乾坤无尽。
半夜云雨颠倒,到最后韩朗整顿好衣衫,华容趴在地上,连眼珠子都不活络了。
华贵已经回转,正在替他翻译:“回王爷,我主子说那天对对子,是为了要引起王爷注意,好傍上王爷。”
韩朗饶有兴味听完这句,整下衣衫准备扬长而去。
回身时却看见华贵正将什么东西塞到书桌下。
“你藏什么?”
事迹败露,华贵涨红了脸,心越虚嗓子越大:“主子都成这样了,这人还送拜帖要他明天过府,我替主子挡一下难道不可以?”
韩朗挑了下眉,面露难色:“我看还是别挡了,因为我扫了恩客的雅兴,那多不合适。”
“这样吧。”他将掌一合,笑得无比快意:“你主子不方便,我就明天派人来抬,只要有口气在,抬也把他抬去。”
华贵的眼珠子突了出来,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只好恨恨:“王爷好像还没付钱,钱可是我家主子的命,您可千万别吃霸王餐!”
“来日方长,我赊帐月结吧。不过话说回来,华容,你的奴才嗓门真够亮堂的,如果被送进宫做了公公,是有点屈才了。”韩朗悠悠回句,眼光瞥向华容。
华容也算配合,提上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
华贵立刻一记眼光杀到,只差没把他活劈当场。
“放心,明日我一定记得差人来抬你。”韩朗带笑转身。
“那么有劳。”华容比个手势,居然还表示谢意。
当受则受,他还果真是无所不能受。
此人有趣,离开后韩朗一路上想,快鞭催着飞马,终于推翻了自己好受必须铁骨铮铮的愚见。
“当受则受殿前欢先生。”他扬起嘴角:“我等你来傍,游戏还长。”
回到王府,沐浴后,他换上袍子,人歪在锦绒塌上,闭目养神,流年尽职替他倒水沏茶。
“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流年一边倒水,一边道。
“方子呢?”韩朗闻言一下来了精神,睁开眼睛问道。
流年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乖顺地递上,并拿来将烛灯照明,让韩朗验收;偷觑他主子的神色,还算愉快。
“主子,这法子老这样,也不能长久。”韩朗睨了他眼,示意继续。
“京城猝死一两个平常人是没什么问题,可总死的是大夫,即使是意外,也是很令人费解的。”
韩朗一听眉锁,似有不虞,但还是淡然道:“知道了,我会另想办法。”
“那主子还要更衣进宫吗?”流年小声问。
“皇上晚上把药喝完了?”韩朗又问。
“是。”
“哦,太晚了,不去了。”
“那要流年特地进宫禀明吗?”
韩朗眨眼,这小子什么时候愿意勤快了?“如果皇上问你,我为何不去,你会怎么说?”
流年一顿,低头施礼,正经百倍地回道:“说主子今和一根青葱折腾久了,倦了。今儿不提前面圣了。”
韩朗听闻也不恼怒,手指弹了下流年的脑门,还没手上干涸的水珠弹溅在流年额头上,缓缓沿着脸颊滑落。
“流年不敢欺君。”
韩朗非常大度地笑笑,大度得有点刻意,“这天看着要下雨了,你就别去了。我也睡会儿,门外候命去。”
“是。”流年应声告退,却在出门前又被韩朗叫住。
“那个卖粥的,是不是已经答应在府内干活了?”看来主子也有记性不好的时候。流年忙回复称是。
韩朗呵呵一笑:“明早不用到外面吃早点了,至于他的住所你安排个院落给他,尽量清净些。”
一个刚进府的,竟如此让主子上心;流年有了疑惑,却也不敢多嘴,领命退出了屋。
皇宫内院。
有人开始后悔乖巧喝完了药,让其他人散去,只留下他一个。
殿内火烛高烧,一股略黑的热气蒸腾而上;外敲三更鼓。
弹劾韩朗的奏章,就放在他的桌案前。
既然每份奏折,韩朗都会在呈上前粗略审查一遍,那怎么还能出现在当今皇上的面前?
他居然没半点避讳。不是当真扪心无愧,就是太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昨晚承诺该来的时辰早过了,还没见他的身影。
坐在案前的人终于按耐不住,愤愤地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字后,发疯似地用双手紧拢,将那带字的纸揉捏成一团,狠掷向窗外。
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细如银毫,不动声色地打湿悠哉殿前的雕窗。
皇帝沉静片刻,突然站起身,冲出门外,苦找到那已经湿糊纸头团,默默放在手心摊开。
笔墨未干,雨水滴在纸上,溶化成一片,但依稀还是可以辨别纸上的字: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