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殿前欢
起涟漪的血洼,月影又恢复正常。
华容作势起身,手势倏地一转,点住了林落音的昏穴,扶住他躺下后,笑道,“多谢将军抬爱。华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仔细地拭去林落音左眼上的快要干涸血珠,眸弯如新月。
这时,有东西从落音身上掉去,借月色,让华容看清是支平安签竹。难怪,会来这里。
脚底抹油前,他望天璀璨而笑,“下一世吧。”
遁回老宅,华容满身的血迹,让人瞠目,流年机警地闪出门外,怀疑发生什么变故。从厨房奔出来的华贵,提着明晃鉴人的切菜刀,指着他,嗓门还没拉开。
华容抢先一步,“发生点小事,不必挂心。”
晚餐过后,老王爷打着饱嗝,挖挖鼻孔,昏昏欲睡的样子。而坐于下首的周真,完全没食欲,许久不说一句。
这夏夜,暑气也有让人头痛欲裂的时候。
今日早朝,难得病秧天子上殿听政,局势动荡他却不表一句,全全由韩焉代劳。这让周真十分不悦,意见不合的他马上出列与韩焉对峙。
可惜,韩焉根本不与之辩驳,只躬身忧心启奏,“听说老王爷身体不适,也难怪侯爷心发暴躁,臣请陛下准侯爷假期,回家陪伴家严一段时日。”
皇帝紧抿着唇,不假思索地点头,轻轻松松地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臣明日照样上朝,除非皇帝亲口罢了我的官!”受挫的周真,憋着气撩下话,当朝扔冠撕袍袖,忿忿离开。的“真儿,我的床修好了,现下可舒服了。等会,带你去参观。”不知何时,老王爷硕大头挤进了周真的视线,打断了他的思绪,两腮垂下的肉一抖抖的。
“孩儿没心思。”如果不是他一回府,老王爷就派人来请,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老王爷挥手,让仆人退下后,正式开导。“床像摇篮样,会晃的。”
周真没能说话,门前有人禀报,皇帝知道侯爷郁闷,特派人送来食盒,没想到扑了个空,所以辗转到了王爷府。
老王爷捧着肚子,美滋滋地跳出一个惊人的高度,嘴里还直囔着要吃好吃的。
食盒普通,只分两层,第一层的盘底,居然沾着一张小纸。
周真眼尖一把夺下老王爷手上的密函。
“明日早朝,帮朕。”
寥寥几字,确实是皇上的笔迹。
周真犹如死水的心底又起涟漪,而一旁的老王爷却停止了进食,扭脸看着自己的儿子。
“真儿,这事不必管了。”口气镇定。
对此,小侯爷周真倒不意外,他爹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乃司空见惯的事。
“父王,这是什么话?”明显是皇帝有难,求助于自己,食君俸禄,必当忠君之事。
老王爷眯缝着眼,摸着肚子。“你的情感,还是过于充沛哦。”
周真正要辩解,却听得府外一阵骚乱。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起禀王爷,镇宁公发兵已经将王府包围了。”
老王爷埋头将密函藏匿妥当,拍拍儿子的肩,乐呵呵地问,“韩焉没跟着一起来吗?”
“韩国公已在门外求见。”光安恭敬回禀。
“那还不快请。”
朦胧月光下,不穿朝服的韩焉,穿着也相当出风头。见了老王爷与周真,并不隐晦,开门见山,只含笑轻问,“我此行,只想皇上送给侯爷的信上说的是什么?”
启明星刚落,龙辇已经停在巍峨的殿门前,皇帝掀起紫竹帘帷,对着天际遥遥一望,两边宫人衣袂随风流动,火红色的氆氇沿玉阶而上。
晨风又起,小皇帝竟然打了个冷颤,深吸口气后下了辇,昂然迈步上朝。
宣告退位的诏书此时就死攥在手里,软锦柔锻也让他深感扎手,刺痛。
堂前首位站着的那位,官袍蟒带,漫不经心的神采像极了心里的某人,却从来不是。
他只是韩焉!
不过如此!
皇帝压住心头的怒火,扫视下朝殿,周真果然来了,与他交换了个眼神后,又默然地将头一底,退立在一侧。
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了韩焉。
韩焉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神情挑衅又煽惑。好似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皇帝别过头,将手上的诏书缓缓展于案台上。
目光在“一怒失声,自知无能。”几字上停滞。
“皇上,该早朝了。”韩焉施礼提醒,皇帝举眸,对他冷冷一笑。
只要杀了他,韩朗就能安全,就能回来。
只要韩焉死。
韩朗就能没事。
思及至此,当今圣上霍地站起,一拍龙案,喝道,“来人,给朕拿下韩焉!”案上明黄色圣旨被扫落,锦轴沿着阶台滚下,拓开。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