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尘的细雨
志吾缓过神来，扭过头，血色从全身抽走……
走过天桥伸展台的人，从来就能在众目睽睽下优雅地穿衣，这是种艺术啦。风二抱着志吾走过来时，继续石化的少年们自动地让开了道。
志吾的安静，风二并不在意。他能肯定，现在的志吾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他闹分手，志吾除了在享受性爱时忘我外，大多时太理智。过于理智的人总是有些怕常常不理智的人，在志理眼里风二当然是不理智疯狂的种类。就因为他们那样的开端，志吾更加小心不去惹急他反而志吾不得不迁就风二的任性……
回到别墅，冲澡，穿上风二递过来的衣服，志吾还是一直不说话。风二先开口了：“妈妈叫我们去她那边吃晚饭。”
志吾对母亲是以自己的方式孝顺的。志吾的母亲对儿子要求极少，志吾不可能拒绝不去吃母亲做的晚餐。“不要生气了嘛。给你打脸。”风二涎着脸道。
“连脸都不要了！你也知道我生气了！”志吾咬牙切齿。
“谁叫你把什么都看得比我重。”风二才不会反省。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志吾气极，提高了声音。一时委屈眼泪往下掉：“你怎么就不懂得尊重人！”赤川风二搂紧他，啊，终于见到他哭了，果然惹人怜爱啊。“别哭，等下妈见到你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我欺服你哩。”
这倒是，会让母亲伤心的，路是自己选择的，怎能凭白地让母亲担忧？志吾强忍酸意由着风二帮他补救脸上抹了些护肤品，身上喷了点淡淡的香水，重新换上正式的衣服。明明是见自己的母亲倒有了点丑媳妇见公婆的阵仗。回头见风二，吓了一跳，穿戴好正式哟，一丝不苟的发齐整整地用发胶固定了，看上去年青了些。白衬衣灰色条纹领带，黑色西裤。寻常人所穿的服饰在他身上，感觉得是一位可靠的上班族，人果然要靠衣着……
“弯腰。”志吾坐在床边对正在整装的风二突然道。
“干嘛。”风二嘀咕，倒也听话把腰躬下来，只是还是太高，志吾不耐烦地把他的头一拉，两只手把他的头发一阵乱揉：“这样顺眼多了。”
“你的意思是，不用装乖？”赤川风二挨着他坐了下来：“你母亲是怎样的人呢？我都不知道该送她什么好。”
“你不是有柳生静云提供资料给你么？”志吾横了他一眼，总小瞧他，这人的心眼蛮多的，有时还扮猪吃老虎。纯一只儿狼来着的。“不要生气了。”涎着脸缠过来，志吾拍开他的手：“走啦。”
志吾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一看表快八点了。风二早先就打过电话联络过，母亲与姐姐早在家里等着。
志吾意外地发觉风二全身崩得很紧，握着他的手是潮湿的……稀奇那是汗。这个风二居然会紧张，想不到。志吾有些想笑。
自己的母亲是寻常的母亲啊。
母亲解下了围裙，平平和和，声音也一如寻常，低柔中有点嘶哑：“回来了。”
“妈，我们来了。”风二抢在志吾前面出声。母亲怔了一怔，想不到他如此高。赤川风二有着喧宾夺主的积习，忙着把礼物堆进里屋，摆饭桌，俨然一家之主，只是在母亲面前表错情了。母亲并不习惯如此热情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无助地看着志吾。
“他就是赤川风二。”志吾莫可奈何。
姐姐也是一副好奇地盯着赤川风二，风二讨好地把送她的礼物拿出来，居然是一整箱从国外带回来的时装……姐姐那受得如此的诱惑……立即把天平倒向他一边了。
“这个……哦，赤川君……”母亲困惑把看着面前一堆礼物：补品、营养品、护肤品、时装……
“妈，叫我风二好了，别生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从来没有讨好过中年妇女，不知道该怎样哄人。志吾拍着他的背：“都说了自然就好。妈，不用理他。开饭吧。”
一满桌菜，赤川风二眼前一黑，这怎么叫他吃得下？瞧瞧这盛菜的盘子粗俗难看外，菜色也不好，连伸筷子的勇气也没呢。小小夹一筷，对吃挑剔的他实在难以下咽，虽说这一餐可以看得出母女俩尽心做出来的，可是看也难看，味道也不好，偏偏除了那对母女连柳生静云也吃得精精有味。偷看一眼志吾，看不出他喜不喜欢吃。幸好，志吾的母亲不是热情的人，没有替他夹菜也没有劝他吃，淡淡的，安静的一大家子人，只有吞咽嚼菜的声音。
“不饿就不要勉强了。”到底志吾还是体贴的，看得出他的难堪。
志吾的母亲出乎意料外的脸出现了红晕：“不好意思，那叫外卖吧。送份寿司如何？”
“我进来的时，见附近拐四条街有家寿司店，我跟志吾去买吧。”风二站了起来，志吾看了母亲一眼，至到母亲轻轻道：“去吧。”
出了门，风二才大口吸着空气：“妈妈给我有压力。”
志吾耸耸肩，没有出声。
“夏夜之风，甜蜜的风。”赤川风二揽着志吾的肩，是愉悦的。他们很少这般安静在外面散步呢，这样很有一对情侣的味道。这一区夜晚蛮安静的，见不到行人哩。“妈妈会讨厌我吗？”这种不安是偶尔掠过的，希望表现好的一面让志吾有面子啊，看来好象失败了呢。
“不会啊。妈妈她，接受了你的存在就会当你是家人的。你自然就好，不要作怪就行了用不着为了融入做多余的事。我妈妈就是这种个性，看上去蛮冷淡的，她只是温柔地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
一辆华丽的跑车经过他们的身边，车在另一边停下了，有人从车里下来，但又饶回驾驶者的那一边，驾驶者伸出头来，两张脸贴在一起是：热吻。久江谦道跟铃木华海的未婚妻！想不到那个阳光型的久江手脚蛮快的。不一会儿，华丽的跑车一溜烟跑了。久江谦道慢慢地朝志吾他们来的路走去。“在看什么呢？”风二有些不满地把志吾的头扭过来：“那辆车也不见得漂亮。”
第64章
透不过气来，
黑，乌黑，黑暗。
静止的空间带着死亡的窒息。
就算是呼救，呐喊也得不到回应。
人是置身在茧里么？
志吾被突然射入的光线刺痛眼皮，他伸手往旁边摸了一下，被子里空了，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帘拉开了，外面是火辣辣的阳光，看着都热。室内的温度调得刚好，他挣扎着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风二关门的背影。志吾看了看床头柜的时钟已经十点多了。志吾打了呵欠用枕头捂着头继续睡。
志吾再次醒来是被人打屁股打醒来的：“滚。”他一腿蹬去。脚落入对方手里：“起来啦。”在他脚心一按，志吾全身一激凌。
起床。
“还在生气？”
“你让我没脸回篮球队。”志吾冷着脸，他的恼恨虽然因为昨夜回去见母亲而压下来，但回到他们居住的家后，他就不给风二好脸色，一直冷着脸。昨夜风二强劲演出，折腾他到早晨累积的愤怒越多，如果不是四肢无力他肯定会扑上去揍他一顿！
“你本来就不是篮球队，你不觉得你打篮球是对运动的侮辱么？”赤川风二不在意地坐在沙发上吃饭。见志吾气得发青：“还不洗脸吃饭？”
“凭什么说我是对运动的侮辱？”志吾声调提高，实在气得不行了。
“我说你啊，真是没有自觉。”风二不紧不慢地摇着头，还配合地发出“啧啧”吃东西的声音。“你那漫不经心，以功利心的态度对待篮球ＶＳ别人把篮球当成第二生命的人来说不是渎污是什么？难道你会认真地陪着队友走过整个三年？篮球毕竟是团体运动，心不在上面的队友会打击同伴对待篮球的热诚。还不如让真正热爱篮球的人去玩，技术不好由他们自己去克服。难道你要回到国中时代当所谓的救火员么？笨蛋志吾。太注重输赢的球队不会快乐的。不要以上帝之姿……”
“停！”志吾打断他的话。肚子饿了，被他教训真不爽。屁，运动若只重在参与那不叫运动会，只能说是运动联谊会了。但细想一下也算有道理，时间太短，队员之间技术参差不齐，默契度又不好，也不是自己能救得了的球队。只是，没有尽到力心情郁闷。
腿发软，一时站不稳如若不是扶着洗手台就会倒下去。镜子里的脸青白得吓人，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一点头绪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到底想过怎样的人生？他一时也没有头绪。只觉得被看不见的丝一层层缠绕，结成了茧。茧中的蛹，渐渐尸化还是石化？
本来是想，长不成大树也要如自由自在任性的野草啊……草呢，喜欢广阔的天空，温润的大地。风雨霜雪都不会拒绝的啊，如果被移植在温室就不是野草了。爱情呢？爱情是什么？如果是赤川风二一定就是官能享受吧。而自己呢？对爱情的期待是什么？是不是太贪心了？人大慨是无法自由成长的吧。
情人之间温柔只能是这样吧……志吾想：自己有了老人般的心态。几案上爱吃的食物都是按成长期营养所需精心搭配的。风二已经出去了吧。现在的自己也吃不惯母亲与姐姐做的食物了，胃口养刁了。
吃完饭倒在床上，人懒懒地不想动，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