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扫墓 第72章

作者:吴沉水 标签: 近代现代

“不用了,我两句话说完就走。”我打断他。

夏兆柏不置可否,将自己陷入巨大的旋转椅中,微微揉起太阳穴,说:“那你说。”

我掏出我的手机,放到他面前,温言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换了我的电话号码?”

夏兆柏看着我,深深地打量我,随后一笑,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蹲下,抱住我的腰,柔声说:“我以为,你发现这个事的第一反应,会去找陈成涵。”

“我差点就去了。”我任他抱着,淡淡地说:“但我觉得,我跟你更熟一些,我应该先来听听你怎么说。”

“如果我说,你揣测的事都没错,你打算怎么办?”他深深地看着我。

“那我想要问,你打算怎么办?”我迎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认识的夏兆柏,好像每做一件事,都有他很充分的理由。你不妨可以告诉我这些理由。”

第63章

“那我想要问,你打算怎么办?”我迎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认识的夏兆柏,好像每做一件事,都有他很充分的理由。你不妨可以告诉我这些理由。”

夏兆柏看着我,良久未发一语,未了更紧环抱住我的腰,脸埋入我的胸口,似有深深眷恋,但我与他相处多年,此时此刻,却知道他在犹豫,或者是在迟疑。他自来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当年便是独对十数个持刀械的凶神恶煞之徒,却也未见他退缩畏惧。由始至终,能令他流露生而为人的软弱情绪那些事件,诸如恐惧、胆怯、犹豫、痛苦等等,想来想去,皆是与我有关。

即便是我再无视,再不承认,这样一个男人,将弱点摆在我面前,总是比他的强势和威严更令人心有戚戚。

我长叹一声,第一次主动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抚一样地拍了拍,温言说:“有话不妨直说,我在听。”

夏兆柏贪婪地呼吸我身上的味道,过来好一会,才喟叹说:“你的味道,不论从前或现在,都能让我心平气和,整个人静下来。”

“听起来像在夸我有安神补脑的功效?”我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好了,起来好好说话。”

夏兆柏也笑了,侧身拉过一张转椅,坐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说:“我以前在乡下,一到夏天,到处都是飞蛾蚊虫。晚上放了蚊帐闷死,打开蚊帐却会被蚊子咬死,我妈采驱蚊草熏屋子,却差点把我们几个熏死,总之每晚睡觉都是个大问题。虽然我姓夏,可我讨厌夏天。”

我点点头,问:“不是有,蚊香吗?”

“贵。”夏兆柏笑了笑,说:“我妈没舍得,所以每到晚上,我爸都先脱干净躺床上,过半个小时才喊我妈去睡。”

“为什么?”我诧异地问。

“因为他要先把蚊帐里的蚊子喂饱了。”夏兆柏微笑着看着我。

“令尊令堂,感情可真好。”我由衷地说。

“是啊,他们死得早,没来得及教我多少东西,”夏兆柏双手合什,将我的手掌裹在其内,柔声说:“但对睡一个床的人好,这是我从小就学到的。”

我脸上有些发热,垂下了头。

“小逸,”夏兆柏裹紧我的手,轻声而有力地说:“你是我想对一辈子的人,我不会像对生意场上的对手,对手下的弟兄,对多年的老朋友那样对你,你明白吗?”

他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忽然奇迹般地将我来之前那种隐约的忐忑一扫而空,我微微一笑,戏谑地问:“让你脱了衣服当人肉蚊香,也肯吗?”

夏兆柏眼睛一亮,微微笑了起来:“只要你信我肯,我就会肯。”

我慢慢收敛了笑容,注视着他的眼睛,道:“这句话,很重。”

“我总还有点诚信在,你放心,我言出必行。”夏兆柏掷地有声地说。

“好。我可以信你。”我紧跟着问:“既然如此,又何必让陈三少受池鱼之殃?”

“小逸,不管是不是夏氏授意要吞并陈氏,我都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夏兆柏缓缓地说:“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层意思了。你也做过总裁的位置,应该明白,这个位置,杀伐决断,有时候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心里一凛,问:“难道你还不算大权在握?不可能,你不是我……”

夏兆柏摇摇头,说:“我当然占了绝大多数的控制权,但是,决策层与董事局,总公司与分公司,直系部门与旁支部门,我方与他方,都必然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存在。我要兼顾的东西很多,如何均衡各方面需求,追求利益最大化,如何营运夏氏,让它发展得更好,让底下好几万人的饭碗不会打掉,这是门大学问,我坐这个位子,从来就不可以任意妄为。所以像那种是打着你的名义,去做那种听起来好像很浪漫,实际上很愚蠢的,争风吃醋的传闻,你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没那么有空,也没那么无聊。”

“我知道,”我心里越发安定,微笑道:“你为人一向实际,听歌剧不如去唱K,吃牛扒不如吃牛腩面。”

夏兆柏呵呵低笑,说:“你走了那三年,港岛每逢交响乐盛典,我其实都有尽量去听。”

“怎么样?”

“不如回乡下听阿婆阿婶唱咸水歌。”夏兆柏一脸敬谢不敏说:“这个洋罪,可不是人受的。”

我们相视一笑,均想起当年一同听歌剧的情形,只是真如歌词所写:多少时光匆匆溜走,转眼人已白了头。这一刻,我们都有些沉默,仿佛一起悼念,那一去不返的岁月如歌。很久以后,我才清清喉咙,说:“这么说,即便是夏氏真的在恶意收购陈氏,你也阻止不了?”

夏兆柏看着我,说:“如果是我们做的,我也不会阻止。”

“兆柏,”我皱了皱眉,说:“你别做得太绝好吗?陈氏几代积累才出这份家业,三少其实很有能力,只要给他时间,陈氏必定会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何必赶尽杀绝……”

“小逸,”夏兆柏正色地打断我,说:“我不喜欢你掺和到我的公司决策中来。”

我一愣,顿觉窘迫难堪,狼狈地说:“当然,是我僭越。”

夏兆柏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抱我,却被我侧身避开,他无奈地说:“小逸,这是我的原则,你不能理解吗?”

“我自觉多嘴,不用再听了,”我站了起来,淡淡地说:“夏先生放心,以后鄙人会明白自己身份,也请夏先生自持身份。”

“小逸,”夏兆柏脸上绷紧,一把将我不由分说拉入怀中,说:“别闹脾气,别闹!”他提高嗓门,我心底隐约还是有些怕他,被他一低吼,竟然乖乖地不再挣扎。夏兆柏缓和了口气,低头看我的眼睛,说:“觉得委屈?我刚刚说的话削了你面子?你也坐过这个位置,你也明白商人是怎么一回事,那你说,为你一句话,我决定公司放掉到嘴的鸭子,这是一个成熟的决策者会做的事吗?”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却听夏兆柏继续说:“陈氏的收购,我自有分寸,但我觉得你该明白,无论夏氏跟陈氏恩怨怎样,这都是商场上的事,跟你,跟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关系!我若要啃下陈氏这块肥猪肉,那也是因为它经营不善,理该被啃,不是为了他家三少纠缠你那点破事!老实说,陈成涵那点伎俩,我还没放在眼里!”

我猛然抬头,责问道:“这就是说,陈氏陷入危机,还真是你一手策划的了?难为你了啊夏先生,布这么一个局得花不少时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居然还能腾出时间来医院陪我,你可真了不起,撞见陈成涵的时候挺得意的吧?他那点伎俩你不放在眼里,那么我呢?你知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夏兆柏为了一个男人怒发冲冠,陈家人恨我入骨?陈成涵只怕也跟着恨我,你开心了?”

夏兆柏脸色阴沉,狠狠地问:“我说了,重点不在于这件事是不是我干的,而在于无论是不是我干的,你都该相信我不会算计你!还是说,你根本就很在乎姓陈的小白脸恨不恨你?!”

我被他的脸色骇住,低下头,小声说:“我跟他,只是算谈得来的朋友。”

夏兆柏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息怒火,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段争吵毫无意义。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宣泄,而是要沟通,并不是要责怪他害我被陈家人痛恨,而是要问清楚他到底想拿陈氏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微微叹息,换了语气说:“兆柏,我的意思,是不太愿意看到一个朋友的公司因为你而垮台。这种破产的经历并不好受,越是心高气傲的人,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公事上你的考虑我都明白,但是我不愿我的朋友,因为你而陷入困境,这样我会很愧疚。”

夏兆柏冷冷地问:“为什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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