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玉飞蝗
转身的那一刻,是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声,他不知道周围的人是怎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这狗血言情剧的场面,他没心思注意,只觉得满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人,还有那些让人眩晕的叫声。
可是突然间,叫声戛然而止,周围喧闹起来。
陈硕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再回一次头吧,就最后一次……
分娩
辛仲远有件事瞒了庄林,其实昨天他就见了红,但在网上看见说一般见红后一天甚至一周后才会生,所以也没太在意。到医院做了产前检查,产口只开了两指,要继续等待。辛仲远心里有点儿着急:开到十指才能进产房,算算时间,还真是要熬到晚上。
“你不愿意剖的话,现在就只能等喽。”庄林坐在床边,看好戏似的。
辛仲远不理他,看看旁边床上也有个临产的孕夫,爱人陪着,但那人已经疼些受不了了,正高高低低的呻吟,不停地催促他爱人去叫护士来,看什么时候才能进产房。
庄林知道这多多少少会对辛仲远造成压力,便说:“趁着羊水还没破,出去走走吧。”
为了方便检查,辛仲远的裤子已经被脱掉了,只穿着一个类似睡袍的产袍。庄林扶他起来,却丝毫没有要给他穿裤子的自觉。辛仲远十分不悦地瞪了他两眼,示意自己仍然光着□,谁知庄林却轻松地笑道:“这时候哪还有穿裤子的,就在产科的走廊里走走,大家都一样,哪会有人看你。外面空调很足,不会冷的。走吧,不是跟你说了嘛,一定要多运动,才能顺产。”
庄林从办公室拿了件值夜班时备下的羽绒服给辛仲远披上,一手架起他,看他有些困难地蹬上拖鞋,正要出病房,阵痛就又来了。
辛仲远靠在庄林身上,双腿微微弯曲,还有些发抖,低着头,喉咙中泻出“嗯嗯”的呻吟,一则本来声音就低,二则旁边的产夫叫声实在很大,也就掩盖了不少。
产夫中愿意生二胎的本来就不多,庄林经手的就更少。眼看辛仲远现在十分钟之内就要疼上三次左右,还真是进展很快。不过进展快了也说明强度在不断增大,辛仲远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扶他到了走廊,感觉他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一疼起来就更不肯走,抓着他的手恨不得把衣服戳几个窟窿。“庄林,回去躺着不行吗?真的很疼……”
饶是再心疼他,此时庄林也只能做好医生的本职工作,说:“仲远,你也感觉到阵痛越来越强,但羊水一直没破,这不是好现象,所以必须走走路,帮助羊水破裂,知道吗?”
辛仲远点点头,知道自己似乎是有些娇气了,想当初生辛悦的时候,可是一声都没吭呢。
胎儿一直在努力往下钻,弄得辛仲远不得不一再分开腿,那股坠势更是让他有种想要蹲下的冲动。庄林帮他拖着肚子,他则一手抓着庄林的腰,一手扶着墙,趁着不疼的时候无力地挪着步子,但往往还未从上一波阵痛中缓过来,下一波就又来了。
按着庄林的节奏调整呼吸,疼得不行了就用手砸墙,头上身上也使劲儿冒汗。
“庄林……为什么呃……会这么,这么痛,悦悦是头胎,都没有…这么痛的。”辛仲远有点儿眼冒金星,双腿更是抖得厉害。庄林也清楚地感觉到掌下的腹部一次次突起,一次次变得坚硬无比。
腾出手来用纸巾给他擦了擦汗,庄林说:“其实有很多经产妇都说,二胎宫缩似乎比头胎要强,虽然没有得到科学证明,但我想是有道理的,男人应该也一样吧。而且生悦悦的时候是特殊情况,由于意外造成羊水早破产程加速,跟自然分娩肯定是不同的。乖,想点儿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对了,我决定让这个宝宝跟悦悦叫一个意思的名字,庄笑笑,你说好不好?”
“笑笑?”辛仲远琢磨了一下,“挺好的,挺好的……”
正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忙对庄林说:“扶我去一下洗手间。”产前暂时性尿频是正常现象,但到了洗手间,辛仲远却说什么也不让庄林进去。
庄林不依,说:“万一你出什么事怎么办?都这时候了,别逞能。”
辛仲远摇摇头,“你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儿我叫你。”
“不行,你看你连路都走不好,”庄林果断地拒绝,突然发现辛仲远脸色不太对,有些明白了,压低声音问:“是不是那儿难受?”
——比起孕妇来说,孕夫产前的尴尬似乎更多。
辛仲远红着脸点点头,庄林把他拉进怀里,在耳边笑道:“害什么羞啊,很多人都这样。在某种程度上,适当释放一下有助于缓解阵痛。走,进去我帮你。”
进了隔间,辛仲远很不自在地捧着肚子坐在马桶上,让床林撩起衣服帮他做那件事。释放的那一刻,浑身确实轻松了不少,但很快阵痛就又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强烈。
无助的低声呻吟,即使庄林在旁边能让他安心许多,可那种疼痛,不经历过就无法理解。他不愿发出声音让庄林牵挂,就把袖子咬住抵挡。
阵痛持续了很久,结束时他甚至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稍微休息了一下,刚从马桶上站起来,羊水就破了。澄明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辛仲远把头埋在庄林怀里,只希望一切能尽快结束。
庄林叫护士送来了推车,羊水已破就必须平卧。这时候,辛仲远也能够理解病房里那个产夫的痛苦了,现在的自己,跟他是一样的。
“庄林……”躺在推车上,辛仲远伸手想要抓住他。
“怎么了?”庄林连忙握住他的手,温柔地问。
“疼,好疼……”辛仲远的手在高挺的肚子上胡乱地摸着,似乎想要找到疼痛的源头,可整个身体都被疼痛包围,从胸口以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肚子又疼又胀,腰像断了似的,还有胎儿抵住□的那种难以启齿的撕裂感和酸痛,确确实实,让人生不如死。
与其如此,倒真不如再来一场车祸爽快。
“庄林,怎么办,我……不行,真的好难受,好疼……”辛仲远躺在推车上急切地想要寻找个舒服的姿势,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疼痛的煎熬,那走投无路的无助感,让他难过地想哭。
庄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里酸的要命,却不知道怎么劝他。
回到待产室,检查结果显示产口已经开了六指,辛仲远的状态也比刚才好了一些。
庄林请护士帮忙买了吃的,叫辛仲远多少吃一些,保存体力。辛仲远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他,因为疼痛,眼眶都红红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庄林,你真是混蛋,再没有……下次了。”
庄林心里一滞,抱住他,“是,都是我不好,不会有下次了,我舍不得你这样……”
“笑笑这孩子,真是能折腾……”辛仲远刚说了一句话,又猛地疼起来,侧了侧身,一手抓住床边横着的栏杆,调整呼吸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喊上几声。
但凡疼得轻了,庄林就赶紧趁着空当给他喂几口吃的,辛仲远也不顾此时身体有多难受,只要一想到是为了生宝宝积攒体力,就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连他自己吃了什么都不清楚。
这时,旁边床位上的产夫大概是喊累了,也消停下来。他
爱人手上拿着个剥开的鸡蛋打趣道:“再吃个鸡蛋,你看人家多坚强,疼了也不喊。”
“人家那是二胎,我都听见了。”产夫赌气说道。
辛仲远嘴上懒得计较,心里却很不满意,说你又不知道我有多疼凭什么议论我。
庄林是到哪儿都跟人谈得来,忙说:“那可不一定,我们家的虽然是二胎,但二胎的宫缩往往很强。而且年龄也你大,身体承受能力肯定不如你哦。”
那个产夫没说话,他爱人看了看庄林,问:“我看你好面熟,我们见过吗?”
“我是这里的医生,我记得曾给你们做过检查。”
“啊,对对对,”陪床的男人恍然大悟,“我们一直预约的是李医生,有一次他有事,换了个医生做产检,就是你,我想起来了。真是巧啊,这回赶上同一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