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凛/白墨楼
腰间一痛,身后那人持刀扎在了他的身上。
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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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的光芒破空而来的刹那,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楚歌死死地盯着跟前的那一幕,眼睁睁的看着尖刀插入了陆九腰间,头脑仿佛空白了一般。
他想要示警的,想要提醒陆九,身后有人持锐物偷袭。
但嘴唇哆哆嗦嗦,仿佛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报警……
必须要尽快通知警察赶过来,那几个混混已经打红了眼,陆九又受了伤,没有办法再撑下去。
他颤抖的摸进了自己的口袋,无比绝望的发现竟然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家里只有一只特别老旧的手机,破破烂烂,被他直接扔进了抽屉里,根本就没有带出来。
就那么一会子功夫,陆九身上又被扎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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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手脚发抖,蓦地后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小巷。
陆九亲眼看着他离开,一瞬间,愤怒与绝望占据了他的整个心脏。他恨不得冲上去质问,楚歌怎么敢这么做,又有人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问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身体上再痛也比不上心上的痛。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陆九眼中血丝遍布,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再下手时,狠厉至极,没有收敛哪怕是一丝一毫力气。
他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杀戮欲望里,戾气与怒意充斥了全身,机械的把一个一个都打倒。
忽然有急促脚步声,还有鸣笛声穿破夜色,远远传来惊呼,冲天而起:
“……大哥,快跑,条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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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间各人如鸟兽散。
陆九眸光狠戾,一个人站在篮球架前。
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但抓着生锈的金属架,强撑着不肯露出丝毫弱势。
眼见着来人现身,仓皇的出现在了视线里,陆九心上如同被插了刀,厉喝道:“滚!”
他满脸是血,双目通红,那样子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憎恨恶鬼。
楚歌脚步一顿,被那殷红的鲜血刺的险些要站立不稳。他就跟没听到那个字一般,踉踉跄跄的冲过去,想要扶住陆九的手,却被狠狠地推了一把,撞到了冰冷的篮球架上。
“滚!”陆九又一次吼道,“你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我要你来假惺惺!”
楚歌眼前殷红的一片,视网膜里,铺天盖地的都是鲜血。
陆九的样子是那么的吓人,他哆嗦着想要后退,胸中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支持着他站起来,不顾险阻的上前。
“……我们快点走,陆九,要是他们回来就糟糕了。”
“谁要你来关心!”
陆九目光凌厉到了极致,他的眼刀几乎把人戳的要千疮万孔。他看着眼前的人,刚才就直直从他眼皮子底下头也不回离开的人,有无数的恨意,却又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还为了这句话而动摇。
“我就等条子过来……”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着眼前人的泪水刷的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
刹那间,所有的言语都哽住了,迎着眼泪,陆九没有办法再吼出哪怕是一句狠话。
“没有,我吓唬他们的,哪里来的警察啊……我们快走吧,要是他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算我求求你了,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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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抓住了陆九的手,强行拖着他,要他跟着自己走。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费老大一番力气,没有想到轻而易举的就拖动了,入手处一片温热黏腻。
那全是涌出来的鲜血。
陆九满眼都是复杂,被他强行拖着,大半个身体都靠了上去,跌跌撞撞的朝着另一侧的出口移动。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楚歌却发现身后一沉。
陆九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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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死吗,他会永远都无法醒过来吗?!
楚歌惊骇欲绝。
刹那间,过去曾经历过的所有任务,连带着所有的场景,都浮现在了眼前。
一个传一个的闭上了眼睛,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了呼吸,一个比一个死得更加的惨烈。
化作了无法摆脱的梦魇,仿佛要把他拉到地狱深渊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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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满身是血的人影与过去的记忆重合了。
楚歌大脑浑噩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应对了旁人的惊呼,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应付了行人惊恐的眼神。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敲开了旁边的小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借到的电话,怎么拨出了号码,怎么轻手轻脚的给陆九处理包扎。
仿佛那是一个长长的噩梦,遍布着鲜血与腥甜气,他被困在了一片血色里惶急无措,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一片冰冷的医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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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处的天花板一片惨白,小县城处理不了这样的情况,病人被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拉到了百里之外。
重症监护室外红灯刺目,穿透过了重重黑暗。
明明来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然而楚歌盯着那盏红灯,却如同见着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血!
满身都是血,处处都是血!
楚歌来不及回家换一身衣衫,仓皇的就跟着来了医院,惧怕着高处刺目的红灯,想要避开。
低下头,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遍布着干涸的血迹。
他背着陆九走了一路,后来又给陆九包扎,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沾染的鲜血。
渗过了轻薄的衣物,印上了他的身体。
噩梦狞笑着,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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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头痛欲裂,仿佛有万千根银光簇簇的尖针,狠狠刺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名为恐惧的梦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会醒过来吗?”楚歌哽咽道,“……他会不会出事,求求你,告诉我啊!”
第326章 Act7·重爱
楚歌知道自己是和陆九分开了的。
他甚至丢失掉了这段记忆, 完全忘了有陆九这么一个人。
“源头就在这里吗?”他颤声说, “……后来我就把他给忘了吗?”
浑浑噩噩里,近乎于疯疯癫癫。
系统不得不让他冷静一点:“你又没有出事情, 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呢?”
——可是他忘了。
所以后来, 他自己……就出了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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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语会让人生出来这样的猜测, 尽管听上去荒谬又滑稽。
但那个结果是注定的, 他忘记了。
于是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楚歌止不住的想, 然而越是想,他的头就越是痛, 仿佛被劈开了一般, 又仿佛浑身都被洞穿。
系统并没有注意, 楚歌也未曾提醒。
却听得沙沙的电流音道:“你想想,不会有事儿的……他后来,不还是在局里工作么?”
——陆九还好端端的待在局里,和平维护中心。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这个理由更加可信。
楚歌总算从那种浑噩里解脱出来, 稍稍安定。
然而纵使是知道了既定的结果,心里仍旧止不住的恐慌与害怕。
那完全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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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等待最过于难熬。
楚歌坐在重症监护室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听到了响动。
门被打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
他连忙就要迎上去,没想到直直的就是一句话入耳:“病人的家属呢?”
于是脚步就僵了一瞬。
他根本算不上病人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