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让路啊,”何之山冷冷道,径直擦过阿荣的肩膀向前方走去。

“那个,”阿荣大声道,“领班,你很擅长烧鱿鱼吗?”

“嗯?”何之山停住脚步侧过头来,露出讥讽的笑容,“你觉得我不擅长什么呢?”

身影消失在门外,安东才拍着胸脯叫道,“阿荣你真是要死了,何师兄这样笑容好可怕的啊。”

“你这问题肯定让他不爽,”陶星明也接着说,“他是那种特别自信的人,最讨厌别人有质疑了。”

“吃饭吃饭!”封一帆举着筷子道,“你们别吓唬阿荣了,没那么严重。”

几人簇拥着坐下,安东帮阿荣盛了饭,突然道,“最近何师兄都不跟我们吃饭了,很忙的样子啊,有时候接电话也神神秘秘的。”

“人家现在特殊阶段嘛,”陶星明不以为然地说,“白媛媛怀孕四个多月了,他还不一天上上下下伺候着,听说孕妇的口味最难将就了。”

“时间真快啊,”封一帆感叹道,“不过我真的很难想象他那张棺材脸抱着婴儿是什么样……”

众人同时打了个冷战。

下饭菜就是刚才各人的成品,送去品尝的毕竟是小份,留下的足够他们当午餐并且互相评价了。

黎向荣虽说不亲自杀生,但是对吃现成的荤菜毫不手慢。妈妈对他的要求是不造杀孽,佛教里大概有个说法是“不看动物临死的惨状,不听它的惨叫,它不是为自己而死”就算是三净肉了,吃之无妨,再说从小到大,鸡脚鸭翅酱肉之类早吃得他烦透了。

除了醉蟹,阿荣吃其他的菜都很欢快。

陶星明忍不住问怎么不尝他做的螃蟹,阿荣吞吞吐吐地说过敏不敢吃。

但他在吃鸭肉虾仁鱿鱼的时候,心里依然有点小小的不适。

每天在市场上、在厨房里,他见过的杀戮的确已不计其数。

“嗯?”吃掉一颗黄花菜,封一帆轻声问道,“除了火锅,我还从未吃过用菌汤煮的鱿鱼,这个藕粉的味道还是很逼真的啊。”

“跟真鱿鱼没有可比性吧,”黎向荣恹恹说道,他才尝了何之山的作品,的确无可挑剔。

“这又有什么好比的呢,”封一帆不解地看着他,“假的就是假的,没人要把它当真,造型而已,味道好吃就行啦。”

“真的好吃么,”阿荣实在是没有自信,自己夹起一颗总觉得索然无味。

“我想这个做法的真鱿鱼肯定不怎么好吃,所以还算不错吧,”封一帆斟酌着用词,“要不我试一下用菌汤煮个鱿鱼看看?”

“豆瓣酱的味道已经调整了菌汤的味道,”陶星明说,“这个做法真是巧妙,独特之处在于藕粉对于造型和口感的作用,调味辛辣,余味鲜甜,最重要的是够有创意。”

“以何师兄的功力而言,你们不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太敷衍了吗?又是迟到,又做这么大众的菜,”安东插话道,“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最近几天是有点怪,不过可以理解嘛,”陶星明打着哈哈,“烧鱿鱼也需要功力的,别乱说话啦。”

“不对,我看他和步少爷不太对盘,”安东坚持说道,“他们两个一起在的时候总是气氛不太好。”

“得啦,你以为下一任家主和下一任主厨不和?”封一帆冷笑道,“真要如此,你就早点另谋出路吧。”

黎向荣呆呆地扒着饭,回忆道似乎的确是从来都没见过何之山和颜悦色的样子,对自己说话尤其严厉,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弱的缘故,难道是连带着对步朗尼不满?

嘴巴里的鱿鱼一下子很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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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3 ...

23.

步朗尼很生气。

吕大师傅吃了一口黎向荣做的素鱿鱼,只说了一个词,“不行。”

水准还不够上步家的餐桌,阿荣还算不上步家的厨师。

不管阿荣私下里多么努力,不行就是不行。

步朗尼努力深呼吸了几下,看了看并不发话的父亲和气定神闲的师傅,咬着牙问道,“要怎样才行?”

这道素鱿鱼从造型到口味,从创意到工艺,以步朗尼看来,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差劲,尤其和那个傲慢自大敷衍了事的何之山相比。

“师傅是觉得鱿鱼的口味不够真实吗?”师傅并没有及时回答,步朗尼忍耐着说,“把这道菜和真正的烧鱿鱼比较,那当然不公平。”

但是那碟真鱿鱼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任何一个厨师练习几次都不会做得太差,以何之山的能力而言,更是信手拈来。

“朗尼是觉得之山没有用心吗?”师傅悠然反问道,轻轻放下筷子,抿了一小口竹叶茶,“鱿鱼本是平常之物,所以随便做做就行了吗?”

步微忍不住叹道,“朗尼,你先仔细尝尝你何师兄的菜吧,别太先入为主。”

既然爸爸这样说了,步朗尼闷闷得夹起一块塞进嘴巴里。

何之山做的菜他吃过无数次,因为习惯而并不觉得有什么独特之处,以步朗尼的生活来说,“美味”已经不是食物的好评,而不过是基本属性。

除了老爸亲手下的面条和高中三年的学校餐厅,他基本上没有吃过难吃的东西。

让他评价何之山的这道菜,评语也仅仅是:刀工精湛,色彩艳丽,香嫩可口。这些词汇,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大概是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主厨苦笑着问他,“如何?”

还不等他说出那几个形容词,主厨又说道,“朗尼,试着想想自己只是个食客,在一个顶级饭店里品尝它,满意吗?”

步朗尼皱着眉头凝神思索,却无法身临其境。

步微又给他的味碟里放入一根黄花制品,“你再比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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