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邪
朱棣扬眉,示意继续。
“臣粗劣,打个粗糙的比方。在民间有些地主乡绅为了让租户乖乖听话,在面前签定租约的时候,会特意让看家护院的壮硕汉子在周边走动亮亮肌肉,一来表示地主家有钱养得起壮汉,二来也表示地主家有人。这样,有那不听话的租户要起歪心最好掂量掂量,有那听话的,也只会更听话。”
听完,朱棣眼光深沉:“所以在爱卿眼里,朕就是那恶霸地主?”
身为千古一帝,你这么抓重点真的好?
“这只是一个比方,比方!”薛湛一副要醉的模样,着重申明:“而且是皇上让臣说,臣才说的。”
“朕让你说你就说,还把朕比作恶霸地主,朕让你把虎豹营扩大到二千,你怎么就不听话?”说起这个朱棣就来气,别的将领是恨不得手下营兵越多越好,到他这,反其道而行,死活不肯恢复二千编制!真真气的心肝疼。
咱能把话题掰回大阅兵不?
薛湛一副外焦里嫩的模样看的朱棣一笑,帝心甚悦的抬抬手:“成了,恶霸地主就恶霸地主吧。”说完随即一叹:“但养壮汉也要钱呀,特别像某些会吃会花钱还特会折腾的壮汉,毕竟地主家余粮也不多了,经不起大的折腾。”
这句话糟点太多,但薛湛一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直道:“有些事如果能以逸代劳,就算多花点又如何?再则说,养一个壮汉能震摄一个租户,租户给的租金不就足以养一个壮汉了?”边境能平安百姓才能富足,毕竟财只能养人,但人却能创造财富!
朱棣深思,薛湛装似不经意道:“说到大阅兵仪式,臣想想到跟御前奉俘有点相同,都是大展我军军威的意思。”
薛湛一点不经意的话让朱棣神情一凛,御前奉俘除了展示我国国威,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那就是民心!民心感动进而凝聚军心,军心一稳,稳住的就是人心!
民心,军心,人心皆稳,这才是政局稳当皇权稳固的基石根本!
想到这朱棣明显已经有了决定,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还有闲心拉着薛湛打趣几句关于‘恶霸地主’这一话题,之后君臣分道,朱棣甚至隐而不发足足半个月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薛湛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过激的话起了反效果,心急之余直接找上狄真:“要不我找徐长霖说说,让他去说服徐太傅?”
狄真瞪他眼:“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怎么十来年没个长进?文武相隔,徐太傅又是文臣之首,他能旗帜鲜明的帮着说好话?再说了徐长霖是他长孙,以后肯定承起衣钵,不帮文臣帮着武将,是他脑子进水还是你脑子进水?!”
“什么进水不进水,他是我准妹夫,他不帮我难道还帮着个外人?信不信老子把婚期推后三年,急死那对老少腹黑狐狸!”老子最可爱的妹妹都嫁给他了,这点忙都不帮,还想不想成亲洞房?想到这又是心塞塞,捧在手心养了十几年的嫩白菜要被猪拱了什么的真心糟心!就算那只猪长的帅,有丰富的家产,还名声不菲,但要拱自家嫩白菜什么的还是好想把猪拉进屠宰场肿么办?
薛湛的表情狄真看在眼里,当即冷笑。
嫩白菜养了总是要被猪拱的,但养了二十年的猪总算能拱别人家的白菜了,却发现白菜没拱成反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就算猪长的帅,家产丰富,还名声显赫又怎么样?这样就能拱别人家的小香猪了?屠宰场不算什么,分分钟想挫骨扬灰!
特别是这只猪还仗着力气大欺负老人什么的,真心不能忍!
想到这,狄真眼神就喷火似的瞪向一边老神自在的某猪,那眼刀恨不得在其身上戳个对穿!
某猪朱麒麟淡然喝茶。
薛湛感觉很心累,讲真,你这么热切看着我男票很容易让人误会知道不?
从头看到尾的狄梼很明智的佯装空气,别说为什么,这是以往无数惨痛经历中吸取的教训。碰到这两个,殃及池鱼的总是他!所以,看看就好。
半晌,感觉很心累的薛湛冲狄真招手:“咱能把话题掰回正题不?”
狄真恨恨收回视线,斜眼瞪他下:“等着。”
薛湛一噎:“然后呢?就等着?什么都不干?皇上要忽然反悔怎么办?”裤子都脱了难道什么都不干?
一直很淡然的朱麒麟放下茶杯:“皇上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反悔,隐而不发估计是另有考量。”说完亲昵的拍拍他:“沉住气,不出意外,三天后皇上怕是就会有所行动。”
想吊着人玩卖关子梗的狄侯爷立时心内无比憋闷。
从头看到尾的狄梼端起茶杯。
老爹,古话虽有‘姜还是老的辣’,但也有‘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老还是憩着,少折腾吧!
第77章 除夕
没过三天只两天半,朱棣就宣召一众心腹, 于宣政殿商讨次年五月寿辰大阅兵事宜, 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询问意见, 而是直接商议大阅兵的调度问题。
皇帝已经下了决定,户部尚书就算再哭穷也只得捏着鼻子应下。
至此, 大阅兵事宜算是正式敲定了。
太子做为总负责人,狄真做为副手负责训练大阅兵兵种,户部调动银钱, 工部从新拟定阅兵所需场地的建造, 吏部调动人手参与考核事项, 礼部看起来原本是没事的,但被薛湛一句‘全民参与’给坑了, 不即要大肆宣传大阅兵事项, 还要潜移默化京城百姓对番邦邻国的映象, 最后还要挖空心思在不伤害皇权威言的情形下售卖大阅兵的门票!
说到门票的概念, 大半人认为有伤天家威言,有与民伤财之感, 朱棣听了都有皱眉之意, 不过被薛湛给说服了。
大阅兵既然是高大上事, 难道就跟菜市场一样任人围观, 四处走动喧哗?大阅兵严肃严紧的范围还要不要?
门票不是为了赚钱, 最主要的是便于管理,能够参与近距离观看大阅兵的必定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否则要混进个居心叵测的奸系, 到时随便弄出点事情都怕会让大明在众邻邦面前威风扫地。原本长威风的事,难道要被这点原因弄的反到丢了面子?
薛湛提了意见,至于礼部如何商讨,朱棣如何定夺,那就于他无关了。
九月,薛琨狄卿卿大婚,九月中旬狄真向朱棣辞行回边境,之后朱麒麟接替狄真副手工作,九月底工部正式组织人手更改加宽原本的官道做为阅兵场地,十一月中旬官道正式竣工,之后速度放慢,朝庭开始忙和年末功绩考核事项,走关系,送礼,拉人脉,京城各大酒楼天天暴满,火暴场面直漫延到大年除夕的前几日。
小年过后朝庭准备封笔,狠狠忙了一个多月的朝臣大人么在此刻也是舒了口气,甭管政敌政友,在即将来临的重大节日里也是放下仇怨,见面问声好。年末二十六到二十八,朱棣的赏赐流水似的搬出皇宫,二十九轻松一天,大年三十这日宫内赐宴,申时左右大臣与命妇相继进宫,分殿设宴,酉时朱棣携太子入坐,众臣行礼后,于酉时一刻开席。
美酒佳肴,歌舞乐技,规格最高的年夜饭里没人是真正抱着吃饭的目地来的,就算真有这么两个,就像薛湛,但也架不住别人劝酒呀,推盏换杯,一场酒宴直吃到亥时,好在有经验的来之前都吃了东西垫底,否则就这一场酒宴下来,非得喝死几个不可!
朱棣中途就退了场,太子之后也离了席,随后成年的皇子宗族,亥时两刻时分,朱麒麟也起了身,薛湛随后也跟着出了宫门,两人在宫门街道拐角碰头。
天气严寒,大多坐着马车出门,薛湛让马夫跟朱麒麟的马车并驾,随后直接跨脚钻了进去。
朱麒麟倒来茶:“喝杯热茶醒醒酒。”
“醒酒到不必,暖身到是还可。”说着哆嗦下:“这鬼天气太冷了!”就古代就是这点糟心,冬天冷夏天热,哪像现代,有了空调这一大杀器,冬暖夏凉四季如春那就只要动动手指!
两人闲聊几句就到了需要分道的时候,薛湛起身想要回自己马车,朱麒麟拉住他:“不急,我送你回府。”
拉回人后手却是没有松开,薛湛也任由他握着,直到定远侯府偏巷,恶劣心一直怕薛湛挠了挠朱麒麟手心,悄声丢下一句‘不要太想我’便跳下马车。
朱麒麟紧紧手,挑开帘子目送人进府,看似淡然的神色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几乎疯了似的想把人留下来。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