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 第29章

作者:水在镜中 标签: 近代现代

就在这时候,天旋地转,沈元枢把他压在了床上。安璇绝望地试图推开他,沈元枢却低下头,在他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推拒的力气一下子就小了。安璇木然地望着黑暗,哑声道:“你要干什么。”

沈元枢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无奈道:“我能干什么。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你想得那么畜生。”他低声道:“还非得我说么,你不是都知道么。再说,刚才是谁伸手抱着我,不让我走的……”

安璇偏开头,闭上了眼睛。剧痛远去了,现在是羞耻和恐惧在撕扯着他。他不知道沈元枢要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会重来一次么。他几乎冷漠地想着。所以这件事完全就是自己的错。从前也是。为什么别人可以挣脱逃跑,他就不能?为什么别人可以不痛不痒,他就不行?

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反正都是错的。已经错了一次,再错一次也没什么吧。

这样想着,他又一次伸出手,抱住了沈元枢。

真暖和。虚空里的安璇漠然地审视着在沈元枢身下发抖的安璇。这一次起码会很暖和。

沈元枢明显感到困惑。他任由安璇抱着,犹豫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安璇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没有说话。他能清晰地听见身上的男人开始发出吞咽声。那个声音让他发抖。刀子总会落下来,可是刀子为什么还不落下来……他抓紧沈元枢的衣服,在心底发出尖叫。

沈元枢终于对他又一次俯下身,声音难耐:“这是什么考验么?”他蹭了蹭安璇的颈侧,叹息道:“你想要什么?嗯?”

安璇没说话。他不用说话,沈元枢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腰。男人低头吻他的额角,眼睛,最后吻到了他眼角的泪。

不是这样的。安璇想。不用这样。疼就可以了,反正总是要疼的。

沈元枢声音沙哑:“你确定你真的想要?”

安璇仍然没有说话,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沈元枢抬手拭了一下那行泪水,突然发泄似在在他颈窝里重重蹭了几下,然后猛地从安璇身上爬起来,翻身下了床。

房间里的灯亮了,安璇在刺目的灯光里,看到他在桌边大口喝水。一杯水灌完,沈元枢没有回头,直接进了浴室。

水声响了很久。最后男人一身寒气地回到床边,低头凝视着安璇。

安璇抬手挡住了脸。

他听见沈元枢叹了口气,过了片刻,被子落在了身上。

沈元枢帮他把被子拉高:“不想去医院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

安璇放下手臂,翻了个身。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沈元枢。

沈元枢的声音很犹豫:“你一个人真的可以么?”

安璇嗯了一声。

沈元枢起身:“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房门轻轻响了一下,沈元枢离开了。

安璇睁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儿暖意,但那暖意正在飞快地流失。他为自己感到羞耻和难堪。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明天离开,一切就都结束了。

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一次竟然没有呕吐。也许是之前都吐干净了的缘故。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房门很轻地响了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夜无梦。

凌晨的时候,安璇是被房间里的呼吸声惊醒的。灯仍然亮着,床对面的扶手椅上,沈元枢睡得正熟。

安璇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前一晚的一幕幕过电影似地在脑海中跑了一遍。安璇呆坐了片刻,慢慢清醒过来。

他起身穿好衣服,在沈元枢对面坐下,凝视着那个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元枢仿佛突然惊醒。四目相对,男人有片刻的发愣。安璇看着他匆匆摸手机看时间,然后又松了口气。

“你今天不是没有戏么。”

沈元枢放下手机,抻了个懒腰:“对,我忘了……”看到安璇的神色,他眼神渐渐清明,坦然道:“我本来走了。想想实在不放心你,就和前台要了备用卡。”他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

安璇摇了摇头:“谢谢你。”

“感觉好点儿了么?”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安璇平淡地解释了一句:“可能是喝多了。这段时间……吃东西也不太应时。”

沈元枢没有揭穿他:“今天就要走了么?”

安璇起身,把还没有整理完的一点儿东西放进了箱子:“是。坐五点半的客车走。”

“那我送你吧。”

安璇没有说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元枢自顾自地笑了笑:“没事儿,刚好有时间。你收拾好了的话,我们酒店大堂见。”

沈元枢走了。安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坐了下来。

这实在太荒唐了。他看着地板。不应该是这样的。昨天他不应该去吃那顿饭。更不应该放纵自己对沈元枢伸出手。除了欠下人情,暴露软弱,求助根本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深渊里拉上来,他们只会被他拖进深渊。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希望郑大江能去死。一时半刻死不了也不要紧,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了。老艺术家和专门在烂片里打滚的小演员之间,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至于沈元枢,出了这个剧组,他和沈元枢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半年同事,仅此而已。他知道沈元枢在想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头脑都很清醒。没有结果的事,沈元枢很快也就会放弃了。那样一个人,不会缺乏性,甚至也不会缺乏爱的。

沈元枢是个好人。这个想法让安璇感到愧疚,也有一点温暖。他想,一个好人,值得一个同样很好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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