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醉
沈大海决定将这些小玩意分批上市,首先出现在市场上的七巧板就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在有沈氏商行的各地卖得十分好。
随着而来的就是市场上涌现了大量的盗版,比沈大海做得精致卖得便宜的,不在少数。
沈大海见好就收,减少了精品七巧板的生产量,将以前用木材做的,主打普通人家的木制品低价往市场上一放,就加紧了让绣娘们缝制娃娃玩偶了。
这样赶在过年前还能大捞一笔,沈大海想。
完全不在意背地里有多少人骂他缺德。都挣了这么多钱了,连点小钱都不给别人留。
胡志宣在第二个休沐日的时候被接回了家中,胡县令将他叫到书房问话。
“你这一个月在你师父那里都学了些什么。”胡县令捋着美须问道。
胡志宣恭敬答道,“回父亲,我和沈惠清每日只有半日课,上午和村民一起学习,下午陪着师母玩。”
其实是柳生陪他们玩。只有沈惠清自以为是在孝顺柳生,陪柳生玩。
这些事情胡县令已经从田师爷哪里知道了。一开始对于方睿轩让胡志宣和一群村民在一起上课,其实是有不满的。等田师爷将方睿轩的用意回禀了来后,胡县令才默认了此事。
方睿轩虽然放纵了宣儿一些,所作所为却的确都是在为胡志宣考虑。
五岁的孩子,身子骨弱,自是不能每时每刻拘着在书桌前学习。且胡志宣生来早慧,又是庶子,缺乏关爱,性格难免沉郁了些,早些纾解,比日后郁结于心得好。
刚刚胡力回禀他胡志宣吃饭将白菜挑了出去,被方睿轩从均衡饮食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到百姓民生到国家政策足足数落了一个时辰,之后方家吃了七天的白菜胡志宣见每次都要抢先吃一大口,好像要给他师父证明什么。
在家中他很难看到这样鲜活的儿子。
听到儿子亲口说方睿轩叫自己儿子陪他夫郎玩,胡县令不由得十分感兴趣,“你们平时都玩些什么。”
“跷跷板,积木,七巧板,秋千,五子棋,有的时候还要和师母一起浇地拔草挖野菜喂鸡。前两天我跟着惠清刘仁杰他们去爬树,沈惠清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吓坏了师母,师父狠揍了我们一顿。”说到最后胡志宣还觉得屁股疼,他师父下手可真狠。
“现在年纪还小,可以调皮些,长大了就不行了。七巧板,就是沈大海近来卖得那些玩意儿,是你师父的点子?”
“正是,师父本来是做给我和惠清他们玩闹的,说是能培养我们动手能力,锻炼开发思维。被惠清父亲发现了,向师父讨要了图纸。”
胡县令点了点头,抽屉里的那副上好白玉做的七巧板怎么也拿不出手。转头问起了胡志宣在课堂上都学了什么。
“千字文、算数,师父说这次休沐后还要学习写契约,村民和我们都要学。”胡志宣下意识地不想将三字经师父给他讲故事抱他一起睡觉的事情告诉胡县令。
“契约?”胡县令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帮人帮到底了。对于属下衙役有时帮着富户欺压农人的事情胡县令亦有耳闻,好在他们并不是很过分,没有家破人亡的迫害人,情节不严重的胡县令就轻轻揭过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他这个县老爷再怎么样不能封了底下人的财路。
胡志宣以为他父亲在问他的话,恭敬回道,“是,师父说,教人识字算数最终的目的就是教会这些人会看会写契约,避免日后在这上面吃了亏。”
“你师父很不错,你日后跟着他好好学,去看一下你姨娘吧。”
“是,儿子告退。”胡志宣给胡县令行了一个礼后,退出了书房。
胡志宣去拜见了嫡母后,才往花姨娘的院子里走去。在花姨娘的院子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直到花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云裳发现了他,才踏了进去。
“我的儿啊,你这一走一个月,也不给姨娘来个信儿,好狠的心。”胡志宣一踏进院子里,花姨娘就将他抱在怀里大哭道。
“姨娘莫哭,终于将宣公子盼了回来,该高兴才是。宣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老奴去厨房里做些宣少爷爱吃的来。” 花姨娘地奶嬷嬷祝默默劝阻花姨娘。
花姨娘点了点头,让祝嬷嬷多做些。
胡志宣听了花姨娘的哭声和祝嬷嬷的话,也有几分触动,红了眼眶,劝慰花姨娘不要哭。
花姨娘哭够后,问起胡志宣的功课。胡志宣照着对胡县令的回答再复述了一遍。
“什么!你师父只让你上半天课,还让你同那些泥腿子一起上课,让你喂鸡干农活,我的儿,你受苦了。”花姨娘抱着胡志宣又要一阵嚎啕,被胡志宣劝阻了。
“姨娘,莫要生气,师父说我年龄还小,只上半日课足够,其余的半日玩闹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二来也能了解一下农户的生活以后做了官才能更好的为民请命。”
“胡说,你师父这根本就是在作践你,谁说只有干农活才能为民请命的,那些寒门子弟也没见几个下过地,你大哥五岁开始启蒙,一个月学完了千字文,现在都是秀才了,也没见他身子骨弱,是不是夫人,你师父被夫人收买了,所以才不好好教你。”
一边是自己师父,一边是自己姨娘。胡志宣为难道,“姨娘,师父没有被谁收买,是真的为我好。”虽然千字文没有学了多少,但他从其他地方真真切切的学到了很多的道理和知识。
“儿啊,你还小,不知人心险恶。不行,我要去找你父亲,让你父亲给你换一个夫子。”花姨娘说着就要扯着胡志宣去找胡县令。
“姨娘!”胡志宣又气又急,“师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况且我都磕头拜了师的,不可能再更改,否则就是不孝,以后也是不能做官的。”胡志宣搬出了不孝的名头,压制住了花姨娘,花姨娘才消停下来,抱着胡志宣一阵嚎哭。
“我的儿,咱们这么命苦呀。你可要争气了,你大哥那么厉害,你要是赶不上,咱们娘俩儿在这个家里可没有活路了。”花姨娘嚎啕大哭。
胡志宣一阵心累,这就是他的姨娘。不关心他在外一个月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住的惯不惯,连个嬷嬷也不如。一直要他和大哥比,想要他超过大哥。即使他比大哥强了又如何,大哥是嫡子,还比他大了十岁,这个家里谁也越不过他的。
他的优秀只会是姨娘以后争宠的一个筹码罢了。胡志宣三岁的时候,他姨娘为了让他父亲到她院子里来,命人打开了他房间的窗户,让他发了三天的高烧,差点将脑子烧坏。他姨娘以为他年纪小不记事。其实他是记得的。
他姨娘可是他的亲娘,却连师父师母对他的一半都比不上。师父那里,才真的像一个家,粗茶淡饭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晚饭的时候,花姨娘殷勤地给胡志宣夹菜,劝着他多吃些。胡志宣却吃得食不知味。
胡志宣告退后,祝嬷嬷劝阻地对花姨娘道,“姨娘,宣少爷还小,不要逼得太急了。”
花姨娘叹息道,“嬷嬷,我也知道,可是老爷已经很久不来我的屋子了,我以后能指望的只有宣儿了。他大哥去年已经是秀才了 ,他却还这么不思上进。那个小举人的事情,嬷嬷你找人查查,看看是否被夫人收买了。”
祝嬷嬷听了大吃一惊道,“姨娘,不可。不说那个夫子有没有被夫人收买,宣少爷可是拜了师的,老师的名声毁了,对咱们宣少爷的名声可是大有妨碍的。”继而语重心长地道,“这不是还有老爷的吗,宣少爷也是老师的孩子,老爷是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花姨娘不以为然,老师是不会害宣儿,可若是不管不顾,宣儿还不是任由人拿捏。这宠爱都是争来的,你不争不抢的,谁能记得你。
祝嬷嬷看着花姨娘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不再相劝。
正房里,一个中年的美妇人用涂满丹蔻的手,挑拣着丫鬟们刚采回来的鲜花,用剪刀修剪了,一朵朵插入清白透亮的白瓷瓶中。
“夫人,那边又闹起来了。”美妇人就是胡县令的夫人的心腹刘嬷嬷道。
“无事,左右老爷已经厌了她,她翻不出什么浪花。”胡夫人淡淡道,“吩咐下去那边的事情只要关注着就好,谁都不要插手。”
“是,可惜了宣少爷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姨娘。”看着美妇人面无表情的脸,刘嬷嬷自知失言,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