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源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些人的?”罗立将两端系起来。
虞清溪看着认真打结的罗立,道:“刚不久。我本是打算到这山林里走走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些人。”
罗立收回手,看了他半晌才问:“你的武功路子,不是出自我们齐庄暗人。你……”
虞清溪平静地由他打量:“忘却了一些东西,又换补了一些,我也不能明白。”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从前一生到后一生,他也不明白其中机缘。
罗立看着他古潭般沉静的眼眸,道:“以男子身嫁入任府冲喜,是不是很绝望?”若非是受那么大的刺激,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可以选择吗?”虞清溪避重就轻道,“暗人的位置身不由己,不是吗?”
罗立想起他刚向主子传递的消息,道:“也不是绝对,若立下的功劳甚大,主子会给予特例。届时,你便可以从暗系谍支转入商支。商支一派比较自由,没那么多束缚。”
“哦。”虞清溪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是立功之后才转的?”
“不是,我天生便是商支。”罗立一笑,“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进谍支的,迷惑手段并不是任何人都有天赋能掌控自如的。”
虞清溪讪笑。
“好了,我得马上去处理店铺一事,你们明日便赶紧回任府。”罗立道。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虞清溪一指地上。若是要他一一掩埋,不知道得挖多久的坑。若便是这么放着,引来兽禽也是麻烦,招来官府更是烦人。
罗立取了一角药粉出来,撒落在地。
虞清溪心想,莫不是能化了这些尸体?他凑过去看了看,那棕色粉末并非落到尸体上,只在草叶上,并无消散也并未腐蚀开。
“又是忘了?”罗立看着他,将药粉包纸揉了揉,捏在手心,“放心吧,你只管回去,有人会寻着这味道马上过来处理。”
“哦。”虞清溪点头也不再多问,转而看着手臂上的伤思索该怎么圆过去。
罗立走出一段,捏了一枝飞出去,一只山鸡扑腾着跌落。他跃过去捏在手里,转而走到虞清溪面前,看着他衣裳上溅到的血迹递给他:“拿去用吧。”
虞清溪接过那山鸡,有些头疼得望着那树枝穿过的小血孔。
“啧啧啧,感觉成你老妈子了,尽做些替你善后的事。”罗立道。
“你要当也不是不可以,我爹愿意就成。”虞清溪拎着山鸡转身回去。
本该离开的罗立却是站在那儿许久未动,眼神落寞了下来。一只黑隼直扎过来,四道黑影随之迅速跃至。
“阿罗?”黑影之一看了看罗立,喊了一声。
“喔……”罗立一笑,“来得好快,这些个东西替我扔去南廿五街三弄闫家宅子里。夜里偷偷扔进去便可,闫老头子睡哪个屋子便扔哪个屋子。”
“好。”那人笑眯眯应道,四人手脚利落得将地上的东西装袋,又抹掉痕迹,转眼便消失在林里。
罗立扫了一眼空寂的林里,转身飘然离去。
虞清溪一路回去,靠近庄子时,他两指一捏,将带着血洞的山鸡头颅捏了个粉碎。刚进院子,春沂便将罗立的话语带到,虞清溪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去灶间。春汀正看着砂锅,他将山鸡丢下,道:“晚上给少爷熬汤喝。”
“是。”春汀应下,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山鸡头,不禁看了看三少夫人的手指。
虞清溪注意到她的目光,便随手拿了块布擦拭了一下。这般血腥,怕是官家小丫鬟没怎么见过。
“三少夫人受伤了?”春汀并未在那带血的手指上停留多久,很快就发现他手臂上包扎处。
“没事,擦到了一点。”虞清溪轻轻带过,“少爷还未醒?”
“屋里还没有出来取水洗漱,三少爷应当是还睡着。”春汀答道。
虞清溪看了一眼计时沙漏,决定先洗掉身上的味道再喊醒桑榆。他对春汀道:“让人送水到东厢去,我洗一洗。”
“是。”春汀福了一下,砂锅交由春霁看着。
虞清溪这才走去正屋,春雨春烟正静立在外屋候着。春雨看到虞清溪手臂上绑的布条,便微睁了眼睛,赶紧上前过来。虞清溪做了噤口的动作止住了她,轻手轻脚走进里屋去。春雨跟在他后头,替他取了衣裳出来,虞清溪拿了衣裳便走出主屋,去了东厢。
春华春辰轮换着拎了热水过来,春汀在旁立着。虞清溪走进去,待小厮出去,准备脱衣,一旁的春汀赶紧上前来帮忙。
虞清溪顿住动作,对春汀道:“不用,你在外头等着便可。”
春汀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可是三少夫人……”
“没事的,出去吧。”虞清溪道。
春汀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福礼下去,顺带关上了屋门。
虞清溪脱了一边,另一边便是直接撕开了。他坐到水里,将伤臂搁在浴桶上,小心地淋水。才洗了一半,他便听到屋外有脚步往这儿来,是任桑榆的脚步,比平日的脚步稍快,却还是让他听出来了。虞清溪看着自己的手臂,马上出来也是来不及擦拭干穿衣,便坐着稳稳不动。
“清溪?”任桑榆推门快步走进,转过屏风便看到搁在浴桶边上的伤臂,
“夫君。”虞清溪应了一下,眼见着任桑榆发丝有些散乱,大约是刚起,还未来得及梳发。
任桑榆缓缓捧起那手臂看了看,伸手便想拆开来看看。
“里头敷了药。”虞清溪握住任桑榆的手,止住他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任桑榆道,“听春雨道你手臂受伤,却不知哪里害的。”他醒来后,迷迷登登地由春雨伺候着洗漱,却是被这一消息激了个透,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来看他。
“夫君,我逮了一只山鸡,晚上正好熬汤给你喝。”虞清溪勾起唇角绕过那问话。
“这便是在山里弄出来的?”任桑榆道,“听说这后山都没甚人去,荆棘锋利如刀锥,你怎的跑去那里了。”
“难得到庄上来,自然得看看。”虞清溪道。
“你啊!”任桑榆接了他另一手里的棉帕过来,替他拭洗背上,“这伤口绝不能沾水,可记牢了?”
虞清溪轻轻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