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赵诙与军医已匆匆赶来,围在赵诩身旁望闻问切。
“王爷,”裴隽行礼,“是何人所为,王爷可有决断?”
轩辕晦瞥了守宁一眼,守宁立时跪下道:“这汤羹乃是从火头军直接送来,奴婢当时就站在王妃帐外,接了碗便直接送进去了,门口执戟郎均可作证。”
“是谁将碗端给你的,你可还记得?”
“奴婢每日见过之人以百计数,哪里还记得小小一个兵卒的长相?”守宁痛哭流涕,“何况从京城出来,奴婢便伺候着二位殿下,王妃对奴婢也是恩重如山,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长了狼心野狗肺,也不至于对王妃不利,王爷明鉴啊!”
轩辕晦在赵诩身侧坐下,握住他手,冷声道:“韩十二,去给我查!”
枳棘此番派了十余个暗卫跟随,想不到竟是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轩辕晦的目光有如浸了毒,从在场诸人面上滑过,“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不管你有多少功勋,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假使王妃有半点差池,我让你阖族来殉!”
所有人都垂首不语,他们的面孔在烛火中明明灭灭,让轩辕晦看不分明。
赵诩的手冰冷滑腻,好像怎么捂也捂不暖,轩辕晦便将他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气与康健传给他一点,也将自己的慌乱无措分出去一些。
这次的事情,是他大意了。
他以为大业未成,属僚们还不至于在这个节点勾心斗角,赵诩对他,对肃州何其重要这些人不会不知道。他甚至有把握,待会查到的,只会是邓党下手。孰不知,若是邓党有本事动到赵诩,恐怕早已得手,何至于等到今天?
赵诩从来谨慎,今日着了道,想来也是对自己人的信任。
赵诙他们在一块嘀嘀咕咕有了一阵子,最终一个做过御医的老军医上前低声开口,“回王爷的话,王妃此毒当真凶险,若是这碗汤王妃全部喝尽,那就是药石罔顾,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幸好王妃自幼注重养生,喝了不多,又自己催吐过一次,安心调养十天半月,也就无大碍了。”
轩辕晦一顿,转头看他,“什么毒?”
“服了长恨散,再不度浮生。这药本为大内秘药,用来赐死罪妃……”
他话音未落,轩辕晦的面色霎时变得雪白,手上青筋暴起,“可有药解?”
那军医踌躇一二,低声耳语,纵是耳力超群的武将也未听清,只看到轩辕晦的面色愈发难看。
“你们都出去,钟山你留下。”每个字都几乎从轩辕晦的齿缝里蹦出来。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般退去,只留下肃王夫夫连同钟山。
“我只问你,这件事到底是谁主谋,是你们白日社五大统领合谋,还是你一人所为,”轩辕晦语气急促,“这件事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
钟山一言不发,跪在原地,面上甚至还有几分桀骜。
轩辕晦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我离了你们不行是么?口口声声忠贯白日,你们哪里来的脸面?”
“白日社效忠轩辕皇室,王爷此语实在诛心。”钟山这才有些反应。
轩辕晦冷笑,“是啊,只要姓轩辕就好,是不是肃王反倒无关紧要了,是么?我告诉你,也告诉你们,待这件事彻查出来,不管株连到白日社的多少人,哪怕就是将白日社连根拔起,我也要深究到底!”
“王爷,”钟山冷声道,“白日社忠于您,乃是出自先帝遗命。本来殿下揭竿而起,我等均雀跃欢欣,以为天启朝有望。却不料王爷却亲小人远贤臣,沉迷男色,让奸佞大行其道,让士族乘虚而入,王爷莫不是忘了,自太、祖开国始,闵宗、世祖、仁宗多少代与士族抗衡,才有了之前的气象。如今,天下纷乱,大势未定,王爷你就为了男妃急吼吼地抬士族上位,难道你就不怕寒了忠臣良将、天下士子的心么?”
“忠臣良将、天下士子……”轩辕晦冷笑,“敢情天下都是奸臣佞臣,只有你们白日社的才是忠勇双全?你要明白,肃王之所以为今日之肃王,绝不是只依仗你们白日社,而若我有天下,朝堂上也绝不会只有你们白日社!”
“现在,”轩辕晦缓缓走近钟山,“是否是你们合谋,我自会查的一清二楚,现下你只需要告诉我,除去你们到底还有谁知晓此事?长恨散这般的禁药,就算是总管宦官都不易取得,又是谁给你们的药?”
他眯着眼,周遭杀气四起,让人胆寒,钟山不敢再看,只以首叩地。
“所以……母妃要么与你们合谋了此事,要么就是默认了此事,是么!”
赵诩已隐隐有了意识,听到这句又悲又怒的“是么”,唇角荡起一抹笑意,心下却禁不住一痛。
他放任自己睡了过去,暂不理这些腌臜是非。
第86章
又过了一会,赵诩终是醒了,却控制好吐息,隐而不发。
只听钟山咬牙道:“此事与太妃毫无干系。”
轩辕晦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扫过赵诩平静睡颜,心下五味杂陈。
韩十二是枳棘的人,他二人都可以直接调度,而自从轩辕晦掌管兵事,枳棘那边他再不过问。
白日社和母妃做事谨慎小心,倘若此番韩十二能抓到他们的把柄,那只有一个可能——赵诩早知此事,早有准备,也早有后招。
赵诩要撕开这粉饰太平的一派和气,让他知道其下实则是怎样的水火不容……
独孤太妃经过多少风浪,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地将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可纵是如此,轩辕晦与她之间,还是难免生出了间隙。
轩辕晦尚在沉吟,帐外韩十二便求见了。
几张薄薄的纸攥在手中,轩辕晦却觉如有千斤之重。
“殿下……”他愣怔了半炷香、功夫,韩十二忍不住出声提醒。
轩辕晦这才回过神来,冷声道:“宣狻猊。”
赵诩最终睁开眼时,只觉周身无一处不痛楚,眼前更是迷迷茫茫的一片。
“终于舍得醒了?”轩辕晦在他身旁披着大氅坐着,松松垮垮的衣襟处露出一截里衣,十足十是个忧心妻子的痴情男儿。
赵诩并未贸然坐起来,而是自己搭上了自己的脉。
“预先服过解毒丹,又催吐过,毒性已然不剩多少,”轩辕晦木然道,“我已派狻猊羁押了钟山等人。”
“嗯。”赵诩迸出一个字,喉间有如撕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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