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三观
“不学了,”刘易斯放弃道,“太难了。”
修斯便伸手,揉了揉刘易斯湿漉漉的发顶,笑道:“这么容易放弃吗?”
刘易斯瞥了修斯一眼,说:“我觉得是老师的问题。”
修斯笑了:“老师有什么问题?欢迎指正。”
刘易斯咬牙说:“我觉得老师在骚扰我。”
“噗。”修斯忍俊不禁,说,“比如呢?”
刘易斯气鼓鼓地说:“没有比如,也没有证据。”
修斯便从背后扶着刘易斯的腰,说:“所以啊,男人不要随便教别人游泳,很容易被误解的。”
刘易斯眯着眼,心想:老陈醋真惹不得。
说着,修斯又问:“累了么?咱们回去吧。”
刘易斯确实有点累了,尤其是学蝶泳,这种泳姿是真的很消耗体力。他也不懂为什么修斯那么喜欢蝶泳,明明就是累死人的活儿。
修斯和刘易斯从泳池离开,穿上浴袍,一路牵着手回屋子。
路上四处寂然的,月光高挂。
刘易斯看着月亮,便想起那个洒满了月色的记忆中的私人游泳池,刘易斯又对修斯说:“你记得吗?当年你也提议过教我蝶泳。”
“我记得。”修斯说。
“然后我说不学。”刘易斯有点愧疚地说,“当时我确实对你还挺冷淡的。”
修斯笑了,说:“真是的。”
刘易斯又回想起从前的事情:“你还在那个游泳池边,说我确实很不喜欢你。”
“嗯。”修斯也有些惆怅,“当时给我的感觉确实是这样。”
那是修斯人生中少有的沮丧的时刻。
弟弟不喜欢我。
刘易斯笑了,说:“但我当时否认了啊。”
“哦,是的。”修斯道,“但听起来比较像是客套话。”
当时的对话,修斯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修斯说:“你真的很不喜欢我,弟弟。”
“我没有不喜欢你。可是有时候,我总觉得不能相信你。”这是刘易斯的回答。
“你倒是很聪明,弟弟。”
“嗯?”
“还是不要相信我比较好。”修斯说。
这一段对话,刘易斯也是记得的。
不要相信修斯。
这是刘易斯当时得出的结论,也是修斯所认同的。
“我该相信他吗?”
——此时此刻,刘易斯又问了自己。
最近的事情,修斯确实表现可疑。
关于集团的、关于母亲的、关于父亲的……甚至是他俩之间的事情,刘易斯都觉得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修斯的算计和欺骗。
别的不说,就单是说他和修斯走到这一步成为恋人,刘易斯都觉得是修斯有意为之的。至于“傲鹰”集团现如今的动荡,也很有可能是修斯一手策划的。
这样的认知让刘易斯心里又困惑又茫然……还有一点儿害怕。
刘易斯惴惴不安地跟着修斯回到了度假屋。刘易斯先去了浴室里冲澡,随后便回到了床上躺着,看到今天摘下的那一株桃花在木花瓶里娇艳无比,舞破霓裳,独占春色。
刘易斯想起之前在家里养着的那一株西府海棠。
他希望的是修斯是这样的花,无论多么一枝独秀的出众,但却仍只开在自己的卧室,只在他的枕畔留香。
他倒不管这是海棠、玫瑰还是桃花,有刺还是无刺,有毒还是无毒——说留着就是留着,这才称得上“迷恋”。
此时此刻,他就是这样热烈地迷恋着修斯的——不管有刺还是无刺、有毒还是无毒。
这真是很危险的事情啊。
这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推门被拉开了,发出低沉的声音,然后便是修斯的脚步靠近。
脚步声是很轻的,倒是刘易斯的心跳很重。
修斯缓缓走到了他的背后,便坐到了床上。刘易斯便转过神来,看到修斯穿着睡袍,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自己,那目光和刘易斯看那一株桃花的眼神是一样的。
刘易斯心里隐隐带有不安,低声说:“我应该相信你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怀疑和不确定。
“当然。”修斯理所当然地回答,仿佛这是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不呢?”
刘易斯想了想,说:“可是你说过,聪明的话,就不应该相信你。”
修斯也想起了这段对话,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彼此的心态、客观的情况也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但修斯不打算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便伸手抚摸着刘易斯的发梢,问道:“那你愿意为我做一回笨蛋吗?”
刘易斯轻轻一颦,凝视着修斯,神色复杂。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肆意妄为。他们也都不说少年郎了,没有热血冲动的借口。无论如何,成年人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而不可能随心所欲。
修斯见刘易斯沉默,便知道他在犹豫不决。修斯半躺了下来,一条手臂横到了刘易斯的枕上,另一只手则抚着刘易斯的脸庞,柔情说道:“我可以等到你愿意为止。”
刘易斯被修斯此刻的柔情所感染,不觉心神迷醉,便缓缓开口,正想说出自己的答案,却被阻止了。修斯把拇指轻轻按在刘易斯的唇上,说道:“我建议你想清楚再回答。”
刘易斯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想清楚?”
“我只是建议……”修斯道,“毕竟,你答应了又中途反悔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刘易斯怔了怔:他好像还没见过修斯生气的样子。修斯生气是什么样子呢?
修斯似乎看穿了刘易斯的想法,只说:“我生气的样子可不好看。”
第88章
刘易斯偷眼看了看窗边的桃花,那就是他摘的啊,现在修斯拿到他面前了,难道他不要么?
刘易斯总算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这诱惑的。
“我知道。”刘易斯伸手搂住了修斯的肩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得刘易斯这么回答,修斯总算心安了。
刘易斯既已打开死结,变得柔顺可亲,修斯也顺势就欺身而上,几乎完全压住了刘易斯。
到了要紧关头,刘易斯不免得紧张,瑟缩起来。修斯一边柔声劝慰,只说难道我不是最疼你的一个,哪里舍得欺负你,一边又用力扣住了刘易斯的腰肢和手腕,叫他动弹不得,只得就范。
明月已挂到墨黑色的天空的最高处,月色入户,散在了那纸糊的推门上。门上所画的桃花相当明艳,一片红酣,灼灼其华。印在纸门上的影子又是摇摇晃晃的,好像拂过了烂漫春风一样。
及至明日,桃花源里还是春光好景的。
刘易斯伏在床上,合着眼睛歇息,大早不肯起身,只是恹恹地睡着。
修斯原本还陪着刘易斯,却见刘易斯久久不肯起床,便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洗漱一番便又出门去了。
他只觉得早晨漫长,无事要做,百无聊赖,便先去了散步、游泳。
因此,刘易斯醒来的时候,枕边是无人的。
他心里一阵空荡荡的,不自觉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余温都不存了。
这时候,刘易斯感到一点儿落寞,才说自己已经陷得那么深了。
他是怎么从看见修斯就躲着、变成现在看少一眼修斯都寂寞的了?
刘易斯从床上坐起来,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怕吵着你睡觉,先出去了。你醒了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回来。”
没有落款,但其实落款也没必要,这儿就他们两个人罢了。
刘易斯看到修斯的字条,心里挺高兴的,但也没打算给修斯打电话,只说先洗漱洗漱、吃上早餐再说。他便穿上衣服,拖着软绵绵的脚步下楼,先打了个电话到礼宾部,让他们送点清粥小菜来。他原本是习惯吃西式早餐的,但今天总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便吃得清淡些。
但这清粥也太清淡了,刘易斯吃着没味道,心里便埋怨:都是哥哥的错。
过了一会儿,刘易斯的电话便响了。
刘易斯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七叔的来电,他的脸色便微微变化了。
七叔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刘易斯接起了电话,说道:“七叔?”
七叔的声音响起:“哎,Lewis,你在陌城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刘易斯顿了顿,竟然有些心虚:所有人都以为刘易斯在陌城谈重大的项目呢,谁知道……他在这儿荒废工作,尽干些荒唐事情。
“咳咳。”刘易斯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回答说,“我才刚来一天啊。能有什么进展?”
说完这句话,刘易斯才惊觉,自己才来一天,就被修斯吃干抹净了?
七叔那边的语气有些焦急:“那可得尽快拍板啊。”
“嗯?”刘易斯听着七叔的语气,也不觉有些紧张。印象中七叔总是气定神闲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看起来都不慌不忙。现在七叔的话语那么紧迫,说不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怎么了?”刘易斯追问,“该不是公司出了什么状况吧?”
“是的!”七叔说,“正是如此!”
刘易斯忙问道:“是什么问题?”
“修斯离开时候,我让人查了一下账目……”七叔说,“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嗯,是正常的交接。”刘易斯听到“修斯”两个字,心里就觉得不妙,“不是说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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