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猎人瞳
“有一次,他舅舅从瑞士飞过来看他,见第一面就亲脸,咩咩立马叫唤着跑进屋里,蹦床上,把自己脸藏起来。”
于燃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被楚眠可爱得心花怒放。他忍不住问:“楚眠为什么不想被别人亲?”
“害羞嘛。”楚珩说,“他觉得被亲了就得亲回去,可他腼腆,不好意思亲别人,所以也不想被亲。”
于燃得意洋洋道:“那是他没遇见我!我俩要是上同一个幼儿园,我能让他把枕头钻烂!”
相册翻了几页,是楚眠四五岁的模样,居然被抓拍了一张哭脸。就算泪流满面,他也丝毫不显狼狈,两边脸颊汤圆似的看着又软又白,纤长卷翘的睫毛沾了晶莹泪花,眼周和鼻头都粉红得惹人心疼。
于燃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我的妈呀,楚眠小时候真可爱,好想拎着他衣领在空中玩大风车!”
这本相册上很多照片都被于燃用手机拍下留念,楚珩说:“而且咩咩小时候的毛病很多,自己的东西不让别人用就罢了,他还非得贴上标签。这样要是遇到不讲理的人说‘用一下怎么了,上面又没写你名儿’,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展示自己的名字。”
“真不愧是楚眠,从小就这么聪明。”
下午楚眠放学回家时,总能看见于燃冲自己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问他原因也不说,故作神秘。
直到晚上俩人并肩躺着要睡了,楚眠感觉脸颊被他亲了一下。
楚眠睁开眼看他,于燃咧嘴笑,然后又凑过来亲吻他的脸颊。楚眠唇角上扬,手指点了点嘴,示意于燃亲那里。
但于燃没有行动,而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不把脑袋钻进枕头下面?”
楚眠反问:“为什么要钻?”
“你被我亲了,不害羞吗?”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嗯……也是。”于燃若有所思,“咩咩长大了。”
那个称呼钻进耳朵的瞬间,楚眠愕然地面容僵硬,不可置信地盯着于燃。
“哎!咩咩长大了就脸皮厚了!”于燃躺在床上振臂高呼。
楚眠嘴唇翕动,反应过来肯定是姑姑告诉他的,于是马上正色道:“不许那么叫我。”
于燃转头,“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你小名的?”
“反正就是别那么叫我。”楚眠皱眉。
幸好床头灯是暖黄色光线,让他脸上的红晕不那么明显。
“不公平,横姐就可以叫你小名。”于燃身体挪近,“以后没人的时候我也那么叫吧,行不行?”
楚眠不搭理他,伸手关灯,翻身睡觉。不论于燃在背后怎么央求,他都无动于衷。
于燃冷哼一声,也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翌日是周六,学校没有补课,楚眠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而于燃还要起大早进书房,跟着楚珩画画。
楚眠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多,今天更是连续睡了十三个小时才醒过来。他喉咙发干,起身拿杯子时,忽然感觉自己皮肤上有异物摩擦。
他无意识地抬手摸胸口,解开睡衣,然后伸进去扯出来了一张便利贴。
眯眼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咩咩的左奶。
楚眠大脑一片空白,眉头紧锁,摸了一下右胸口,发现也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咩咩的右奶”。
他想出去找于燃算账,然而掀开被子时,他见到自己睡裤中间也有一张。原本写的是“咩咩的小咩咩”,但“小”字被划掉了,改成“咩咩的大咩咩!”。
那枚感叹号仿佛化为实体,给了楚眠当头一棒,立即惊醒了。
于燃画几个小时速写有点手累,在屋里随意散步活动身体,顺便回卧室。楚眠正好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瞧见于燃后,直接抓起床上的枕头用力丢过去。
于燃准确接住,笑道:“干嘛,刚睡醒就脾气这么大。”
楚眠张开手掌,上面躺着好几颗黄色小纸团,“趁我睡觉贴这些?”
“模仿你而已。”于燃走过去放下枕头,抱住楚眠,“好了好了,咩咩不要生气。”
楚眠充耳不闻,还故意别过脸去,不肯让于燃看自己。
“咩咩?”于燃仍那么叫他。
“小公主?”
“睡美人?”
“楚眠宝宝?”
于燃笑着叹气,抬胳膊搂住楚眠脖颈,轻声哄道:“别生气了,老公。”
楚眠耳廓白里透红,他单手环住于燃纤瘦的腰,沉闷地“嗯”了一声。
于燃仰头去亲他的脸颊,但是不等嘴唇触碰上,就被楚眠扼住下巴,吻住唇瓣。
房间空调冷气很大,两人体温却逐秒攀升。舌尖勾缠时,于燃清晰尝到了楚眠嘴里的薄荷味,清甜中带着一丝丝凉意。
楚眠注意力全部投入进这个绵长的吻,不知不觉就手抬高,轻轻掐住了于燃脖子。
于燃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因为楚眠手掌的触碰变得更加兴奋,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闷哼。
楚眠的大脑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四肢无力地向前倾倒,结结实实地将于燃压在床上。
亲吻被迫中止,于燃睁开眼,看见楚眠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第83章 洗澡
“楚眠, 你最近睡觉次数是不是变多了?”
方昭刚问完, 就看见楚眠捂着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楚眠低头夹菜, 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可能是这个季节该换药了。”
最近半年里,楚眠基本都是缓慢地打瞌睡,没怎么发生意识清醒状态下突发睡眠的情况, 然而从入夏开始,他症状明显加重了一点。虽然对记忆力没影响,但准高三要面临第一轮复习,他这几天完全跟不上老师讲课节奏。
“我看你那位置受空调直吹,要不往旁边挪挪吧?”
“嗯。”楚眠点头时,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 他正要去捡,眼皮忽然合上了。幸好旁边几人扶住了他肩膀和脑袋, 让他没有一头扎进米饭里。
白天的突发睡眠通常不会持续太久,楚眠几分钟就醒过来,他看着桌前大半碗饭菜,茫然地问:“你们谁帮我又盛了一点吗?”
几人摇头,“没啊,你睡前只吃了这么多。”
楚眠知道他们肯定没有恶作剧, 那么这说明自己经历了短暂的睡前幻觉。他刚才仍以为自己在吃饭,能听清外界声音, 也闻见了面前食物的气味, 只不过吃饭的视觉是假象, 实际上已经闭眼睡着。
见他双眼不太能睁开,崔荷关切道:“你干脆现在请假回家吧,我看你这样子下午还是清醒不了。”
楚眠揉揉眉心,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硬撑,吃完午饭跟班主任说了一声,收拾东西离校回去。他到家翻找一遍药箱,针对自己最近的症状,拿出几种不同的抗眠药。
于燃见他难得请假,不由得担忧起来,怀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眠冲他笑了笑,解释道:“没事,下午的课都是写练习,我把作业带回来了,睡够再自己复习。”
“没事就行……横姐中午煮了绿豆汤,我给你拿一碗来?”
楚眠摇头,“算了吧,她熬汤都太难喝了。”
于燃没空在卧室多待,确认楚眠状态正常后,他马上回书房继续画画。往年的速写题他已经练习完大半,还能控制在半小时内完成,所以接下来就可以放心着手素描了,目前的效率比外面普通画室高很多。
楚眠先睡了一下午,傍晚醒来还不太饿,一边看书调整思维一边开着电视听声音。正好听见麦当劳的广告说第三季度“航海王”玩具随套餐正式发售了,到八月中上旬为止。楚眠记得去年这时候,于燃到处打听哪位同学要去麦当劳,给对方钱帮忙买限量玩具。
眼看着也快到于燃生日了,楚眠决定这几天抽空去趟麦当劳,帮他收集一套。
吃过药,楚眠觉得清醒很多,也没再犯困。半夜等于燃睡着了,他悄悄起床去客厅,把昨天的作业补写完,还复习了几篇文言文的注释。
听楚珩说,于燃最近画画很顺利,进步飞快,楚眠欣慰的同时也有了一些紧迫感。他上次期末考试的排名是全区第十五,但江东区的试卷难度属于中等偏下,所以楚眠估计自己目前的水平在全市也就勉强前一百,要想达到理想目标,他必须付出比以前多几倍的努力,并且还得克服睡眠障碍。
从可能性上看,楚眠知道自己远不如于燃更接近梦想。但他没有松懈的余地,就算几率为零,他也要拼命为自己挣得筹码,否则会落后于燃太多,再也不能并肩前行了。
七月骄阳似火,街边西瓜摊密集售卖,在刺眼白光下形成深绿色的海洋。
假期补课期间午休无限制,准高三生可以随意进出校门。楚眠请方昭他们吃了麦当劳,主要目的是买《One Piece》限量玩具,大家不用问也知道那是送于燃的。
“于燃停课也没多少天啊,我怎么感觉很久没见过他了。”夜希托腮沉思,“而且班里好像还变安静了。”
崔荷挑出一根炸得焦黄的薯条,道:“当然啊,于燃一走咱班就等于少了个喇叭,能不安静么。你看楚眠最近白天总睡觉,指不定晚上被于燃吵得多精神呢。”
楚眠轻轻笑着没表态,只说:“等天不热了我让他来学校搬点书回去,咱们再一起吃饭。”
他拎好纸袋往餐厅外走,今天下午继续请假,午饭可以回家解决。
盛夏空气热腾腾的,楚眠眯着眼睛翻书包,发现忘记带遮阳伞,便下意识加快脚步。
等红灯时,楚眠想起有件事存在偏差——他现在并不是跟于燃一起回家,而是于燃在家里等他。两者似乎没什么差别,反正都能令他产生安全感,就像是干枯的茶叶泡进水中,总会放松地舒展开来。
绿灯亮起,楚眠目不斜视穿过斑马线,走到一半时,手里的纸袋忽然滑落在地。他不假思索地弯腰去捡,可下一秒,袋子却又掉下去。
他反复捡起两三次,居然都没有成功,因此才迟疑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此时的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在梦里?
楚眠觉得指尖痒痒的,但没有发颤,于是他伸手抚摸地面,冰凉的触感。
——不对。
楚眠缓慢地判断出错误。夏天的柏油马路,应该是炙热滚烫的。那么他触摸到的,大概只是睡眠幻觉。
支撑身体的力气在渐渐流失,楚眠无法张开嘴巴,因此呼吸也变得更沉缓。困意占领上风,他只想立即闭眼入睡,身体自动抛下理智。
于是,他就这样么丢开身上所有累赘,倒在了人行横道上。
天空浅蓝,纯白的云层拥挤地堆积在一起。度过气温最炎热的午后,酷暑慢慢收起气焰,久违地降下一场急促的雨。
病房里的气味率先被楚眠察觉,其他器官的感知也先后苏醒,见视野里出现的是陌生环境,他迅速睁开眼,准备起身。
胳膊晃动时,他不小碰到了毛茸茸的东西,低头发现于燃脑袋正趴在自己手臂旁,头发有点乱。
楚眠松口气,放下心来,重新躺好了。
于燃听到动静,马上睁开眼急迫地望向他,“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喊大夫过来。”
楚珩按住于燃肩膀,“我去叫吧。”
楚眠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于燃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四目相对时,楚眠发现于燃眼白上不少红血丝,眼眶也微微红肿,显然不久前哭过。
这样的面容让原本没异样感觉的楚眠胸口发闷,他抬手摸了摸于燃脸颊,问:“现在几点,我睡了多久?”
“六点,差不多睡了五个多钟头。”
“那还好。”楚眠迅速接受情况。
“好什么,你是在马路上睡的。”于燃提起这个就极其懊悔,瞬间眼睛湿润,“幸亏当时车少,街上发现你的人多,直接叫来了救护车。”
不等楚眠说话,于燃抓起他手掌,坐在病床边红着眼严肃道:“是我不好,最近都没来接你放学,以后我会天天来的,你去哪里我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