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界渊站于窗前,负手而立。
他的目光随着黑鹤一路向上,于至高处时转而远眺,碧空万里,千重云霭。
尽管迫于形势答应了明如昼的颁布下来的任务,但这并不代表战狂就此认命,愿意替代一笑之人变成“惹人发笑”。并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他还没正式赴任花式输敌,他已经听到了来自燧宫内部的风声,也不知是哪个傻瓜将他与一笑之人交换任务的消息传了出去,一笑之人的外号没给摘掉,反而让其他人理所当然地扩大打击面,直接叫西线战团为“西线二傻”。
西线二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向动手比动脑快的战狂这回切切实实动了一回脑。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一天,他被人刺杀,全军戒备,休战。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二天,他休养生息,全军戒备,休战。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三天,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天气不行,继续休战。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四天,天气很好,他的食物被人投毒,他闹了肚子,休战。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五天,天气很好,全军的食物被人投毒,全军闹了肚子,继续休战。
与高氏族人短兵相接的第六天,因为实在找不到再度休战的理由而失眠了整个晚上的战狂虎着脸坐在军帐之中,他的八个狂卫同他一起坐在帐中,倒是个个没精打采,虽然醒着,仿佛睡了。
气氛凝重。
气氛凝重了整整六天。
终于,战狂冷森森的目光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
战狂:“今天的战斗——”
底下人嘀咕:“还是再弄个迷魂阵来,说大家都被迷晕了头,休战吧。”
战狂痛定思痛,主要想到明如昼,不免肝儿一颤:“逃不掉了,必须进行!你们几个,今天全部给我出击,做一次全面进攻,务必——”他咬牙切齿,“打出水平,输得漂亮;打出成绩,输得漂亮!”
八个狂卫齐齐哀嚎,如丧考妣。
狂一不死心道:“反正都是输,也不用所有人都上,不如排个班,每天派一个人上去输一回,轮也能轮个八天了……”
战狂冷笑:“行了,反正都是输,你们还想着别人关心今天跑上战场输掉战斗的是狂一还是狂八?他们只会说——”
“战狂输了,西线二傻。”
也不知道是心里冒出的声音还是真有人在帐中窃笑了这么一句,总之声音明明白白地出现在战狂耳朵中。
战狂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还是没能忍住,硬生生咬掉了自己半颗牙。
吐出半颗带血沫的牙齿,他脸色一黑到底,握着兵器霍然站起,冲出营帐就要找人算账,不想刚掀起帐子,他就和正主打了个照面!
明如昼仿佛没有看见战狂高高举起的兵器,安然跨进帐中,气定神闲问:“都准备好了?”
战狂内心千回百转,最终憋屈:“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出发……”
明如昼道:“计划变更了。”
战狂火山爆发:“变你个大头——”
明如昼淡淡道:“正道五大门派决定进入世家战场,预计最快三日到达。你和一笑之人全力进攻固安关,三日之内,我要固安关的守军鸡犬不留,西线方向再无遮挡。”
“什么!”
两声交叠的惊叹声中,战狂与从隔壁军帐中冲出来的一笑之人对视,错目之间,均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熊熊燃烧的血与火。
漆黑翻涌,黎明前的最后一刻,一声尖锐的金号就刺破了沉沉的暗夜。
固安关中的守将士兵自沉睡中惊醒,紧握武器朝金号声传来的方向眺望,但见深涧之后,蒙昧的夜色将天与山融为一体,一体黑暗之中,似有庞大的蚁群将这黑夜搬动,如潮水似朝固安关涌来!
“敌袭!敌袭!”
瞭望守军声嘶力竭的叫声之中,固安关上火把逐一亮起,如一条火龙,伸头露爪,次第俯卧山峦之上。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也将前方照亮。
被尖锐的号角从被窝中叫起的高将军直到被副将架上城墙之际还气咻咻地,无视周围的混乱与嘈杂,兀自对副将说:“燧宫足足六天没有进攻,乍然进攻,攻势必然猛烈!你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怎么今天突然慌乱了?”
他话音落下,周围没人回答。他也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前方,准备临场指挥。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断刃似的悬崖上搭了人梯,密密麻麻的邪魔手攀锁链,以先行者为梯,飞渡悬崖!
第一个人攀过山崖,第百个人攀过山崖。
第一个人登上城头,第百个人登上城头。
当一泼滚烫鲜血溅在高将军脸颊之际,嗜血邪魔的狂欢与狞笑彻底降临了!
这时,夜里轰然一声巨响,是从未见过这般疯狂攻势而承受不住压力的副将将本该留到最后的雷火球投下城头!
两人合抱的大球浑身紫蓝,有电弧环绕游走,放置在雷击木制成的箱子之中,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抬起。当大球连同打开的箱子一同掷向下方黑暗,风吹电长,电蛇猛地刺破装着大球的箱子,四方闪烁,仿佛九天龙蛇坠落人间,当耀眼雷电将火焰的光辉也给夺取之际,爆炸轰然,地动山摇!
双眼之中,世界都因之摇晃,火种,乱石,刀兵,尘土飞扬,一切纷沓而下,似有一双巨手将眼前的蹂躏、撕扯、扭曲,而攀越山涧的燧宫众人就在这样的旋转之中被雷火球落下的火星点着,烧灼,一个个如浴火飞蛾一般坠下深渊,此生命燃烧之美,如流星群落。
不等世家兵将赞叹、放松、欢欣鼓舞。
下一瞬间,无数燧宫中人再一次自对面山崖边涌出,拖着铁索用飞身向前,前仆后继在崖壁上织出一道密密铁网,为后来者搭出横渡之路!有人过山,有人坠崖,过山者欢呼雀跃,坠崖者癫狂疯笑,自己的生命如同别人的生命一样轻贱,一切伦理秩序化为齑粉,于是地狱翻出人间,恶鬼云上狂欢!
光与暗的交界之中,影子独成一国。
明如昼手提明灯,行走于规则的间壁。他一路向世家北线赶去,路过了断崖,身旁就是无数坠崖的燧宫从属;也路过了固安关,身旁就是世家兵将。但他既没有出手救燧宫从属,也没有出手杀世家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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