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三九
刑炎慢慢打了个哈欠,道:“我有点忘了。”
秦放让他逗笑了,跟在刑炎旁边走着,俩高个大男生并肩走在路上,这画面挺养眼的。
刑炎带他来的是一家面馆,小馆子不大,但看着挺新,秦放问:“它有故事吗?”
“为什么要有故事。”刑炎推门走进去。
“这么远特意过来,我以为会有故事。”秦放跟着他走了进去。
刑炎找了个小桌坐下了,跟秦放说:“我吃他家十五年了,算吗?”
“算。”秦放笑了笑,“说出口的都是故事。”
面馆最近刚装修过,换了新的牌匾,也新打了木质桌椅。味道确实不错,但达不到让秦放惊艳的地步。对于来这吃面的很多人来说,吃的是悠长岁月里的一份记忆。
刑炎说他小时候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现在据说儿子已经快上大学了。老板夫妻说话口音太重了,秦放听不太懂。
刑炎和他们对话毫不吃力,但说的是普通话。饭后两人慢慢往公交站走的时候,秦放问:“我还没听你说过本地话,你会说吗?”
“会,”刑炎说,“土生土长。”
“那你怎么不说?”秦放看着他问。
刑炎先是没说话,过会儿笑了,低头说:“气质不合啊,你见谁说方言不土。”
他的答案先是让秦放愣了下,之后就笑点被戳坏了一样,笑得停不下来。他一直觉得刑炎身上那股装逼范儿与生俱来,跟他整个人都很搭,从头到脚都泛着冷酷的生人勿进气息。现在从刑炎嘴里听到一句“气质不合”,秦放感觉刑炎酷哥人设都要崩了。
秦放笑了半天,笑完问:“保持人设也挺辛苦吧?”
刑炎话音里也带了点笑意:“还好。”
晚饭后的散步消食是很惬意的,秦放这些天和刑炎待在一处,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刑炎问他:“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秦放看着四周,看看路边繁盛的老榕树,看看闲适的路人,“慢悠悠的调子,暖洋洋的颜色。”
刑炎没出声,秦放转过头问他:“你喜欢吗?”
刑炎摇了摇头,脸上不带表情,低声道:“我不喜欢,但我习惯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秦放莫名觉得沉闷,他看着刑炎低头时的下巴尖,竟然觉得他孤独。
秦放于是轻声道:“不喜欢就离开。”
“嗯。”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也或许是因为和秦放的关系确实近了,刑炎不像以前那么话少了,他抬手扯了一片叶子在指尖轻搓,“正在离开。”
刑炎把树叶放在唇间,试了两次,发出清亮的哨音。秦放挑起眉,刑炎看他一眼,之后用那片叶子吹了个调。
秦放挺惊讶的,也扯了片叶子,擦干净之后放嘴边试了下,吹不响。
“别试了,”刑炎含着那片叶子说,“我练了好多年。”
秦放说:“教我。”
刑炎摇头,不留情面拒绝:“不教。”
秦放失笑:“小气啊。”
刑炎没理他,持着那片叶子又吹了个调。挺耳熟的,但秦放一时有点想不起来是哪首童谣。
这晚的刑炎给秦放的感觉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一些话,还是因为他剃了头发。
那晚秦放关灯了之后秦放躺床上跟华桐发消息。
华桐说:你都玩什么了,来点照片瞅瞅。
秦放给他甩了几张照片过去。
华山英俊老桐树:你一千多公里就去跟大爷大妈逛公园去了?
秦放:啊。
华山英俊老桐树:这境界我怕是达不到。
秦放:放你的鸡鸭鹅吧。
华桐奶奶家养了好多家禽,华桐一打电话背景音咯咯嘎嘎哒哒的十分热闹。华桐跟他闲聊了几句,之后问他:你住哪儿?
秦放:住在一栋老房子里。
华桐问:老房子?民宿?
秦放:算吧,民宿。跟刑炎和周斯明,还有其他俩朋友。
华桐那边安静了半天,之后发了个简单的“我靠”,然后问:你们这是什么魔幻组合?
秦放自己也觉得挺逗,笑了声。
他没跟华桐聊太久,华桐那边网不太好,断断续续的。秦放下床去给手机充电,充完电回来见刑炎那边手机还亮着光。秦放随口一问:“没睡呢?”
刑炎“嗯”了声。
秦放跟他说了声“晚安”。
刑炎也跟他说了一遍。
司涂晚上偶尔会弹琴,他琴声挺柔的,温和绵长。秦放闭着眼睛听他的琴音,挺享受的,不会觉得被打扰了休息而烦躁。
外面院门响了一声,应该是晚归的周斯明回来了。他开门声挺轻的,上楼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没有突兀地打破屋子的安静,也没有打断司涂的琴音。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满地,院墙红砖斑驳,从秦放的角度看窗外,正好能看到那片生机勃勃的小花圃。
秦放翻了个身,闭眼准备睡了。桌子上有韩小功摆的一瓶香薰,味道很好闻,而且助眠。
这个城市,这个院子,这栋房子,这里住的几个人。
这一切给秦放的感觉都很斑驳,像老电影,又旧又美好。
第16章
热了许多日,最近终于阴天了。这两天刑炎也开始早出晚归,一走就是一天,抓不着人影。
太阳不那么猛了韩小功也不用在家躲太阳了,有天一大早过来敲秦放的门。
秦放一开门,韩小功笑着说:“嗨帅哥。”
“早。”秦放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韩小功跟着他走进去,坐在刑炎的床上,问秦放:“今天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秦放也没准备再睡,过去把薄毯子叠了,“有事儿啊?”
“那跟我出去?”韩小功歪着头问他,“我需要一个摄影师。”
“摄影师?”秦放回头看他,摇头说:“我不专业,瞎玩儿。”
韩小功笑了声,往后耙了下头发,道:“底子在呢,随便拍就行了。”
秦放看他看多了,不至于像最开始的时候总有种混乱感。但这天韩小功化了淡妆之后秦放又开始模糊了,他只要不说话秦放总觉得眼前是个小姑娘。不过无论男女,他都是美的,这是一定的。
韩小功穿了条白色的短裤,把小腿全露了出来,上面很简单的一件淡绿色T恤,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清爽又干净,很夏天。明明穿的还是男装,但很中性。秦放礼貌性随口一夸:“好看。”
韩小功“噗嗤”一声就笑了:“你这是夸女孩子呢。”
秦放确实是出于对女孩子的礼貌,所以也觉得稍微有点尴尬:“不好意思,你介意吗?”
“当然不,”韩小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意。”
秦放跟刑炎一起走在外面是两个青春洋溢的大男生,跟韩小功一起的时候整个感觉都变了,看着像一对很般配的情侣。韩小功在前面走路,秦放落在后面拍他,两个小姑娘在秦放旁边小声夸:“哥哥你女朋友好漂亮。”
秦放本来想说那也是个哥哥,但跟路过的小姑娘们也解释不着那么多,所以最后秦放只是失笑着说了声“谢谢”。
小姑娘离开之后,韩小功问他:“刚才笑什么啊?”
秦放说:“他们夸我女朋友漂亮。”
“本来就漂亮呗。”韩小功快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冲秦放歪头笑,笑得又甜又美,秦放跟他还算有默契,立刻拍了下来。
韩小功过来看,冲他竖了下拇指。
韩小功说今天就是随便拍,微博太久没营业了所以发点生活照,不那么正式,所以不讲究那么多,拍到什么算什么。他自己也拍了挺多照片,说到时候配着一起发,不然都是他照片看着挤。
拍了小半天,俩人吃完晚饭才回,回来的时候刑炎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吹口琴。一条腿屈着,一条腿往前伸直。看见他俩回来,眼睛抬了一下然后又垂下去接着吹。
秦放手里拎了兜没有酒精的啤酒,他直接走过去坐在刑炎旁边,开了一听放刑炎边上。
刑炎把曲子吹完,喝了口啤酒,问:“去拍照了吧?”
秦放点头:“福尔摩炎又厉害了。”
“他找你还能什么事。”刑炎问他,“这里也就你最好说话。”
秦放笑了笑:“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口琴秦放小时候也玩过,玩了几天就扔那儿了。刑炎用口琴吹老歌,吹罗大佑,秦放觉得好听。他突然站起来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拎了吉他,调过弦之后秦放随着刑炎的调跟着和了下去,谱记不太清了,偶尔有弹错的,但也不影响什么。
“唱一个。”刑炎说。
秦放很痛快点头:“好,唱什么?”
“你说。”刑炎慢慢擦着口琴,侧过头看秦放。
秦放想了想,试了试弦,直接弹了下去。他挑了首他觉得和现在的生活很搭的歌。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
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一颗啊一颗种子/
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他弹得比正常慢一点,唱得也就慢一些。他嗓音很好听,弹吉他的帅男孩,唱起歌来很有魅力,无关他唱什么。
用它来种什么/
用它来种什么/
种桃种李种春风/
刑炎跟着他和,口琴和吉他,夏夜和晚风。
韩小功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俩,抱着手臂,视线穿透他们看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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