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韵
慕容山庄外,高耸入云的林木中依稀传出几声气音。
藏匿在树上的人试图把声音压低。
“——你们听,那是仇韶的声音……没错,没错的!”说话的人打了个颤:“当年我跟师门去白教围剿他们的时候听过——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真入阵了?”另一个全身黑衣劲装的人忙问:“困得住不?”
“不晓得。”略年长的男人系紧面具,一手握住腰间的武器,瓮声瓮气:“等贵人的通知,都给我安静点……咱们这边也好几十号人,你怕个什么!”
阵外,暗卫几乎倾巢而出,楚子寰赶到时,暗卫已用弧形人阵将牧谨之围了个密不透风。
牧谨之人影闪动,踩下一人凌空翻身,衣袍翻飞,突围的身形像只展翅的猎鹰,他回头在那群暗卫身上一扫,像在确定什么,眼里闪过隐秘的笑。
下一刻,他以手做哨,啸出一声极清亮,几破云天的清鸣。
这是在唤帮手?
楚子寰唇角一勾,那二十个教徒早被控制住,掀不起浪的。
暗卫怕伤到人,不敢动用兵器,一步步逼近牧谨之。
铮的一声响,牧谨之拔出腰间剑,那长剑黑得不见一点杂色,剑尖稍钝,看着古朴钝拙,毫无杀气,不像什么有名头的剑。
快触地的剑尖有微风聚。
“起风了。”
第72章
说完这句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下一刻,牧谨之手扬起了什么东西——
离得最近的暗卫看得真切:“是火折子!”
霍的一声爆响,下一瞬间众人眼前骤亮,只觉一阵能烫熔岩石的炙气扑面袭来,烫得最前列的暗卫睁不开眼。
方才还平凡无奇的黑剑此刻灿若凤凰展翅,剑气与灼浪合二为一,无穷无尽的火舌从剑身上奔涌而出——
牧谨之沉腕扬剑,微微一笑:“此剑名为追焰。”
片刻之间天地俱焚,灼热的焰流像奔涌在荒野的万千野马,火焰化作无数火球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而去!
“啊啊啊——”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汹汹烈火在暗卫的黑衣上燃烧起来,像黑夜里一朵朵炸开的烟花。
“追焰是我师弟所赠,剑是好剑,只是有些过于霸横。”
牧谨之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般地狱吵杂的地方,居然所有人都听得极清,清得人遍体生寒。
“所以我曾起誓——此生只会为他拔剑。”
这四十名暗卫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身上被黑衣裹得严实,脸上还罩着玄铁面具,一烧起来那是连皮带着肉,剧痛焚身下,他们再也顾不得命令,有的被火舌掀翻在地,忙不迭地的躲避火球,有的当场撕扯开衣服在地上嚎叫打滚,有的则直奔湖中,月弧形的包围瞬间溃不成形,场面一片狼狈。
“轰——”
牧谨之这手剑法霸道雄浑之极,剑刃所劈过的地面一分为二,留下深足十尺的沟壑,焰火在的剑息中轰然炸裂,无数火团呼啸汇拢,如一条火龙,纵身甩尾,将一波人从平地掀飞,撞向阵外石堆。
“撤退——没受伤的都去保护主子!”
“快撤——”
热浪大作中,有人抬起暗袖,对准牧谨之射出一串淬过麻药的暗钉——
兹兹两声,暗钉被火舌一卷,瞬间融为灰烬。
众人惊骇,那剑究竟是什么打造的,究竟有多高的温度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么骇人听闻的武器,为什么江湖中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江湖人只知周野是剑圣高徒,却鲜少人晓得真正继承剑宗一脉的人,却另有其人。
牧谨之持剑而立,犹如置身在璀璨的流光中,自生着一股足以震慑万人的气魄,熊熊烈火如天斩分割开了两方,牧谨之位于阵口,少年则被剩下的暗卫重重保护在另一侧,山里风渐停,但那些火球却被无形的气流控制着,在在楚河汉界两边来回飞窜,俨如一道由天火建起的墙。
地下焦土狼藉,牧谨之漠然地环视了一眼。
“再问一次,退,还是不退?”
楚子寰现在都分不清此刻身上渗出的汗,是冷还是热,他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一片赤红,浑身烫得吓人。
“老天爷啊……这,这都什么事啊!”老者从地上巍巍爬起,心急如焚的催促那几个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带主子快走啊!要少了一条寒毛,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楚子寰充耳不闻,自己手下如此轻易被击溃的事实无异一扇耳光扇在脸上,但更领他难以接受的,却是牧谨之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他好意的态度。
少年瞳孔热得发烫,脸由红转得铁青,一把将上来劝慰的老者推导一边。
“让他们过来——”楚子寰咬着牙,挺直脊梁,下令道:“现在就动手!”
暗卫朝天空发出一枚传信弹。
砰!
浓烟中闪出一道白光。
牧谨之并未阻止,反而朝远处淡淡一笑,只是那笑隐匿在万丈流光中,无一人能察觉那笑里的深意。
很快,几十人正由山庄四面渐渐逼近,首当其冲的那十来个黑衣汉子杀气勃勃,单看打扮与楚子寰身边暗卫别无二致,但轻功身法却大相径庭,各有各不同,正是楚子寰在各大门派里招募来的帮手。
这里头有当年与九门十二派关系匪浅的人,也有曾败在仇韶手下誓死一雪前耻的,更多得是这些年楚子寰收进麾下的,来自各世家的年轻子弟。
仇韶的存在,对于江湖年轻一辈不亚于烈日顶天,难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