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安知州的手电筒都吓掉了,撞在地面上,他向前跑了一步,撞在了郑夏的怀里,正好结结实实栽中了鼻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郑夏对这些没有丝毫害怕,全程当做探险游戏,此时一把将安知州搂在怀里,声音里有些微的笑意,“安安胆子这么大,还怕这些吗?”
这个姿势非常亲密,对方的呼吸都在咫尺之间,他的脸滚烫,仿佛烧了起来,连身后的女鬼都忘了,一心要挣脱郑夏的怀抱。郑夏却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在他的耳畔安慰,“别怕,安安,别怕。”
直到伪装成女鬼的员工自认完成了任务,又顺着员工通道默默地离开,郑夏才把安知州从怀里放了出来,刚才的事一个字也不提,只是捡起被摔坏了的手电筒,叹了口气,“糟了,毁坏游乐园的财产,要赔偿的。”
因为只剩下一盏灯了,两个人只好离得更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期间因为安知州的手太冰,郑夏脱下了自己的的夹克外套,给他披上了,。知州的身材单薄,看起来就像是被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周围满是郑夏温暖的气息,走在后半段的时候,安知州好像也不怎么害怕了,因为郑夏就在自己身旁。
玩完了鬼屋,和工作人员友好地协商了有关手电筒的赔偿事宜后,别的项目又没有太大的胆子去玩,两个人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绕着游乐园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上车回去。
在小区门口的那家蛋糕店,郑夏取回了早就订好了的蛋糕,摆在了车后座。
当天傍晚,陈爷爷和郑夏为安知州过了生日,订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安知州吹完了蛋糕上的蜡烛,却没有许愿。
他怎么敢许愿?这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郑夏的飞机定在了晚上,安知州送他到了楼下,趴在车窗上同他说话,离别时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叮嘱,“别在意那些事。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有什么想要的都和我说。别人不疼你,郑哥疼你。”
安知州心里一阵酸涩,他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好运气,下雨的那天在楼梯口碰到了郑夏。
车子离开后,安知州并没有上楼,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走到车站,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去了埋葬自己养父母的公墓。
夜风习习,公墓周围栽满了高大的树木,四处没有光,只有保安室的灯光幽幽地映亮了周围一小片的地方。
安知州顺着熟悉的路走到了相邻的两座墓碑前,他跪下来磕了很久的头,直到额头乌青,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郑哥哥:帅是我的错吗?
安安:是。
郑哥哥:……
第56章 照片
从海边度假回来后,陆郁往家里置办了一整套油画工具。他很忙,回家之后也都是陪着裴向雀,难得有空闲。不过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总是能办得成的。
画架放在背阴的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里头的工具一应俱全。画油画的第一步是要打好素描的底子,陆郁素描的功夫不错,他抽空画了几张,总是不满意。
画纸上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隐约能瞧得出是个纤瘦的少年,细长脖颈如同天鹅一般优美,锁骨处的每一道弧线都描绘地细致入微。他偏过大半张脸,耳朵边戴了许多枝玫瑰,承受不住似的,摇摇欲坠。一切都很好,只是本该画上五官的地方一片空白。
陆郁尝试着动过笔,总是与真实的裴向雀相差甚远。
不过这件事不急,若是要当成礼物送出来,还有许多时间。
第二天清晨,陆郁起的很早,把裴向雀从床上拎起来。裴向雀的意识还昏昏沉沉,嘟囔着问:“陆,陆叔叔,怎么了?”
陆郁把他塞到卫生间里,替他挤上牙膏,“说好了今天要去心理医生那里复查的,还记不记得?”
裴向雀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刷起了牙。
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此时正是清晨,太阳隐藏在半橙半粉的云层后面,晨光熹微。
他们去的很早,医院的大多数科室还没有开门,上次那位心理医生因为提前收到了嘱托,已经在诊室里坐着了。
裴向雀还记得他,朝他笑了笑。
而医生对裴向雀的印象也很深刻,不仅是因为陆郁额外出的高昂医疗费用,还因为裴向雀本身的病情。他是由于童年阴影造成的语言与情感方面的障碍,一般而言还会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抑郁或者性格问题,不过裴向雀却没有。从上次的交流来看,即使生了病不能和大多数人交流,他也特别乐观开朗。
医生抽出材料,看见两人亲密地走进来,坐在面前才问,“上一回,提出的那个专一交流的方法你们试了吗?”
裴向雀还是懵懵懂懂的听不懂医生的话,歪着脑袋,十分信任地看着陆郁。
陆郁一字一句,慢慢问:“阿裴,今天早晨吃了什么?”
裴向雀想了想,“有,奶黄包,绿豆粥,火腿,和,和小馅饼。”
陆郁又问:“那今天来干什么?”
对话不急不缓地进行着。虽然有的话裴向雀要听几遍,说话也结结巴巴,但是这已经是能够接近正常人交流的范围了。
心理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震惊。虽然这个办法是他提出来的,可是也只是用作尝试,没料到效果会这么好。
他忍不住插嘴问:“小同学,你能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裴向雀偏头过来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疑惑。直到那位医生慢慢说了十多遍以后,才听明白了个大概。
他从对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声音一无所知,变为只听得懂陆郁的声音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心理医生看了陆郁一眼,“陆先生,请您先去里面的房间坐一坐,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这一次谈的时间没有上回的长,陆郁也不是单纯的等待,而是处理了一会邮箱里文件。没过多久,裴向雀就扑过来打开了门,站到了陆郁的身边。
医生按照惯例,在临走前和他交待病情,似乎对陆郁这个家长满意极了,“陆先生果然对孩子很用心,已经能够这么流畅地交流实在是不容易。而且他童年时的心结好像解开了,和您也说了这件事。但是他对于外界别人的声音还是无法理解……这可能,没什么办法了。”
陆郁面色平静地点头,轻描淡写地问:“那,有关情感障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一怔,反复思考过后才郑重开口,“他的病情比较独特,同时患有语言和感情障碍。怎么说,我个人觉得可能是这种情况。患者患上语言障碍的年纪很小,对于一些简单的词已经理解了,但是表达情感的词语,还不能和自我的感受对上。而且他的成长过程缺少正面的情感,比如‘爱’,‘喜欢’。总之,需要监护人正确的指引和关爱,我觉得是有很大可能痊愈的。”
这和重生之前那些医生诊断出来的结果不太一样。但陆郁总觉得他说的更准确一些,因为从前裴向雀跟排斥心理医生,连和周秀有关的那件事都没有说,在放松信任的状态下治疗,应该是要更可信一些的。
陆郁想到这里,礼貌地笑了笑,“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医生看着这位陆先生小心地守在裴向雀的身后,目光几乎未曾有一刻离开,唏嘘了片刻,又打了个哈欠,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