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亡
“中止程序最长可以拖延多久?”
“到明天下午六点,如果本人不露面就默认放弃中止,完成注销手续。”
“我知道了。”
庚衍挂断通讯,自己动手拨通了另一条线路。
“一切照常。”
他如此吩咐道。
………………
昏暗的灵堂中,一盏孤伶伶的烛灯轻轻摇曳,少年王真坐在椅上,有些虚弱的注视着面前的灵柩。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李慎站在他身旁,低头点烟,侧颊在火光照射中显得有些冷漠,一如他的话音。王真闻言微微动了动搁在腿上的手,抬起头来。
“……抱歉。”
“哦?”
“我利用了你,给你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抱歉。”
他并没有使用敬称,或许是杨火星的死给他造成的打击太大,导致少年眼中的光泽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层暧昧晦涩的仿佛磨了砂的灰蔼。
“从一开始就抱着死的觉悟吧,你小子。”李慎用手撑住椅背,俯下身来,一眨不眨的盯着王真,“现在是准备怎么样?以死谢罪吗?”
王真摇了摇头。
“不。”他道,“我不会死,不会舍弃师父救下的这条性命。”
“迟早有一天,我要毁掉这座城。”
他将心中的意志毫无保留的告知李慎,不论对方能否理解,但他已在此宣告,并会将这信念贯穿人生直至死亡。
李慎哑然失笑。
“你知道的吧,杨火星会死。”他直起身来,口气很平淡,“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所以才会当众施展以刀入神,甚至到我身边也是刻意蓄谋……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然后我会考虑要不要留你一条小命。”
“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他抬手按上王真头顶,在那上面轻轻拍了拍,“虽然杨火星多半不会想在下面看见你,但死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回答的好,说不定我就提前帮你把理想给完成了,你觉得呢?”
………………
荣虎稀里糊涂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原本应该躺在这里的王真却不知所踪。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从窗格外看见了坐在院中的封河,于是心中微微一松,随即又猛然反醒过来,走下床踩上鞋子小跑出了卧室。
“那个。”他有点怯生生的走近了问封河,“王真呢?”
埋头摆弄手上枪支的封河没有抬头,用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正厅,荣虎本就对这陌生冒出来的佣兵有一种奇特的畏惧感,见状更不敢多言,扶着残缺的右臂走向正厅。他刚刚走到厅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王真的声音。
“我是光明会本心社的一员,师父曾经也是。我们的成员潜伏在光明会中,是对如今光明会的现状不满,并寻求变革的一群人。半个月前,我在本心社内的导师获悉,光明会将在长安城有大动作,而其中最开始的一环,正是我的师父杨火星。”
“本心社的成员都是隐藏身份的人,其中绝大多数不能在明面上做出行动,而我恰好是表面身份最接近杨火星的人。我们计划破坏光明会的行动,解救杨火星,而在这当中,你就是我们选定的破局者。”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的理由尽管有许多,但最根本的是信息不对等,以及来自内部的不同声音。本心社当中支持解救杨火星的仅有王真与他的导师二人,其他人均在贤者的命令下保持了旁观的态度。一开始他们还能凭借导师的伪装身份获取所需的信息,但在这重身份被剥除后,他们的信息渠道就彻底被切断。
“第一次失败是在你放走薛白狼,我们原本打算让他承担施刑者的罪名,借此使杨火星摆脱嫌疑。证据和资料都已经准备好,剩下的只有跟他本人谈判,虽然他本人不知道,但实际上还有家人活在世上,他既然一心求死,那么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只要他亲口承认,就是铁证。”
王真毫无波动的声音听在荣虎耳中,无异于惊天霹雳,他下意识屏紧呼吸,贴在门后倾听里面的对话。他想知道,杨火星的死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而那个让他心生憧憬的少年,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真面目。
“接下来就是荣虎了。”
王真突然说出了荣虎的名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头向大门的方向瞟了一眼。
“敌人的动作比预料中还要快得多,为了防止被对方利用,我们提前安排将荣虎送到杨火星身边,并向杨火星发出警告……只要他肯带着荣虎离开长安,在那个时候,还来得及。”
荣虎僵立原地。
没错,杨火星是说过要送他离开长安……可他不愿意。
……是他,害死了杨火星?
第59章 入夜
被蓝色光幕笼罩的小院中,对话仍在继续。
“之后你被调离长安,师父的身份暴露,而我只来得及救出荣虎……就是这样了。”
王真面无表情,用平乏的腔调述说着事情的始末,然后毫无预兆的被李慎抓着头发,脸朝下狠狠砸上漆黑的棺盖,胸口的伤处被棺材角顶住,他一瞬间白了脸,无可抑制的疼得浑身发抖。
“编,继续编。”
李慎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按在头顶的那只手令王真的脸紧紧贴在冰冷棺盖上,几乎要嵌进里面去。他痛苦的喘着气,顶在胸膛的棺材角被硬生生戳进了还未愈合的伤口,黏稠的血液浸透了包扎的纱布,仿佛是有一只手,在那里掏挖着他的血肉。
躲在门后的荣虎目瞪口呆注视着这一幕,片刻后才猛然转醒过来,急忙向厅内冲去。然而就在他伸出手想要去把李慎拉开的时候,对方突然扭过头,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他摆着伸出手的姿势,浑身僵硬的停在原地。
——杀意。
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抽搐,荣虎瞪着眼睛,手脚不听使唤,脑子里也混沌一片,有个声音在脑海深处不断回响:逃,逃,逃……快逃啊。
王真猛然呕出一口血,被上涌的血水呛住了气管,艰难的咳嗽起来。他就算想要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发不出声音,濒临极限的身体在剧痛中渐渐麻木,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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