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待雨时
贺骁微怔,目光沉沉打量他一会儿,接着若有若无地瞟下沈邵捷又回到齐厦身上,“我先上去放水。”
放水干嘛,当然是给齐厦泡澡解乏,这恩爱秀得毫无压力。
齐厦说:“好吧。”面上不显,心里头甜滋滋的。
一直等贺骁人走得穿过客厅的窗子都看不见,沈邵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齐厦才把眼神收回来转过头。
沈邵捷鄙夷地说:“至于吗?”
齐厦觉得秀恩爱这回事杀人于无形就行了,于是揣着他一贯的矜持没回答,转而开门见山地说:“有个好消息,魏央说她想通了,不会再缠着你,让你以后不用再躲她。”
沈邵捷一愣,过了好久两个字从嘴里艰难地挤出来,“是吗?”
齐厦说:“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邵捷嘴咧得更开,“哪里,我这不是松了一口气吗?”
齐厦说:“那好,我先上去了。”说完就进屋,留下沈邵捷一个人在庭院。
但他走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透过客厅玻璃看见沈邵捷还在窗子下边背对着他站着,齐厦闷声不响地朝那个方向靠近,很快就走到窗子前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被这么大一活人从后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邵捷竟然没发现。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想也不想地划开屏幕,在拨号界面驾轻就熟地输入十一位号码。
见他要打电话,齐厦是想走开的,但转瞬事情又不对了。
沈邵捷点下拨号的时候动作别提多笃定,但拨完号手机也就是摊在掌心看着,而且利落地点了挂断。
可是挂断后他电话也没收起来,就保持着握手上的姿势,脸一直对着屏幕,像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什么。
齐厦脚停住了,“……”暗号?
不管是不是暗号,只是片刻,沈邵捷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提示是刚才那个号码回拨,但他也没接。
沈邵捷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从容地等了一会儿,这才按下接听,把电话放到耳朵边上。
他语气透着些不耐,“谁?”
齐厦顿时愕然:“……”刚才不是他自己先打给人家的吗?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人是谁,但沈邵捷这明明是自己有意打给人家,有意挂断,有意等着人打回来,人打回来他又故意磨蹭到将近断掉才接。
沈邵捷的话很快解答他的疑惑,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邵捷回答的语气非常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央央?抱歉刚才手滑拨错,我正忙着,就这样。”
齐厦三观尽碎:“……”这人演技了得。
他站着没动,魏央在电话应该又说了句什么,沈邵捷声音突然透出一股子克制的温柔,他说:“我先挂了,央央……最近天气凉,你……小心身体。”
齐厦算是见识了,真人版的打个巴掌给个枣,不是他阴暗,沈邵捷挂断电话转过头的时候神色太过得意,看清他站在窗后才蓦地睁大眼睛。
两分钟后,书房。
齐厦说:“你一直就是这样对人严词拒绝的?”
沈邵捷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坦然地说:“那我应该怎么样?她爸爸不会让我跟她在一起,除非她主动还有些可能。”
齐厦心想就凭你对人女儿使的套路,魏憬铭那混蛋真的整死你都不过分,魏央都放手了你还撩。
事情的关键:套路耍得这么顺手,能有多少感情?
沈邵捷对着他阴沉的脸色端详片刻,眼眸闪烁几下,这时候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沈邵捷说:“而且你认为魏央央对我有认真?他们家人私生活向来混乱,就说她妈,二十岁就跟人把儿子生出来了也没结婚,接着嫁给魏憬铭之后那就不用提了,夫妻两个都在外头有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来去去多容易。”
齐厦不说话了,望着他的目光突然定住,眼睛里头全是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邵捷只当他听进去了,又添一把火:“儿女大都像父母,魏央央以前人多着,我怎么能保证她对我不一样?”
接着,他认真觑一下齐厦的脸色,切入正题,“你也长点心,贺骁一样是他们家人,他这种出身要什么人都不难,哪会一直只有你一个,别人家玩玩你就当真。”
沈邵捷这个圆场摊到别人面前就是满分,把他对魏央不入流的手段说成是自己近情情怯,还连带着挑拨一把齐厦和贺骁。
但视帝的脑回路从来不是凡人能揣测的,齐厦思维这时候还停留在魏憬铭、以及未婚生子的贺骁父母身上,还连带着沈邵捷对魏央下三滥的手段。
脑子转了个圈他又想到同甘共苦的贺峥嵘夫夫俩,两相对比齐厦脑子宛如被一道春雷劈醒,随之而来春光烂漫满山花开。
沈邵捷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心地叫他一声,“齐厦?”
齐厦豁然开朗,回神时欣然地说:“我明白了。”
沈邵捷大喜,“你明白了就好。”
但接下来齐厦说的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齐厦说:“能不能过长久跟性别没什么关系,完全看两个人的态度而定,即使是异性恋,不好好珍惜分道扬镳的也不在少数,沈老师受伤害只是因为魏憬铭不是那个对的人。可是我和贺骁都认真。”
是的,他和贺骁都认真,就像沈邵捷说的,贺骁要什么人没有,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是他的第一个?
齐厦眼里光芒璀璨。
沈邵捷大惊:“你等等……”
齐厦几年心结一朝得解,高兴之外又想起之前的事,对沈邵捷严肃地说:“虽然我很不赞成你的行事手段,但还是谢谢你点醒我,我悟了。”
沈邵捷受到一万点伤害,难受想哭,“……”这到底是从哪悟出来的。
但更让他想哭的还在后头,齐厦一脸悦色,离开前还没忘记义正言辞交待一句,“我希望你自己向魏央道歉。”
沈邵捷顿时头晕目眩。
齐厦说完就往楼上去了,刚才沈邵捷提到的那些人都不如他和贺骁认真坦诚,他成天伤春悲秋地担心自己和贺骁的关系不得善终,还不如好好经营。
齐厦心头云开雾散,这一路走得脚下生风。
而这时楼上房间里头,贺骁对着监控屏幕忍笑忍到肚子疼,不是他不给齐厦应有的空间,实在是沈邵捷来得可疑,他不得不注意他跟齐厦说的每一句话。
而他家这只鹿高深莫测的脑回路果然杀伤力巨大,贺骁估计沈邵捷今天晚上睡不好觉了。
从屏幕看见齐厦身影出现在二楼,贺骁果断把屏灯摁灭,东西很快揣进兜里。
接着门开了,齐厦出现在门口,一双清亮的眼睛里头光芒四放,他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重生过一次。
他笑容不大,但真是从眼底深处透出来的,“贺骁……”
贺骁站起来,对他伸出双臂,“来。”
齐厦几步跨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脸贴在他肩膀蹭了蹭:“我们这辈子一起好好过。”
贺骁还记得他是一直觉得喜欢男人是错,在今天之前他其实是宁可犯错也要跟自己在一起的。
这样想想贺骁有些心疼,手揉着齐厦后脑浓密的黑发,胡渣擦过他的额头,怜惜地说:“我在等着你跟我说这句话。”
第39章
十一月末,S城的温度猛地降了十来度,这个南方城市终于迎来初冬。
齐厦晚上回家,女助理瞟一眼他身边的贺骁,对他说:“Alan今天派人给你把东西送过来了。”
齐厦不禁大喜:“是吗?”
贺骁整个白天都跟他一样不在家,所以有些不明所以。
上楼齐厦就拉着贺骁去了自己卧室,从卧室穿过去连着是一个大衣帽间,灯打开,三面墙的衣柜分门别类地挂着齐厦的衣裤,领带和帽子围巾整齐摆放着,琳琅满目,但又井井有条。
房间的面积不小,中间大片空地上还摆了套沙发茶几,看起来整洁而舒适。
而与这份整洁格格不入的是,沙发前边不远处地上三大摞纸盒放到那,几乎码了一米多高。
齐厦在沙发落座,扫一眼纸盒的方向:“给你的。”
贺骁倒是意外了,齐厦第一次送他礼物是茶杯,这次又是什么。
他先拆开最上边的盒子,里边是一件衬衣,某奢侈品牌子。从旁边一摞随便搬下个小纸箱揭开盖子,里头是大衣。拿出来抖开一看,比自己平时穿得考究许多,贺骁顿时明白了,朝齐厦要笑不笑地看过去,他估计这几堆里头从头到脚的衣服都有。
果然,齐厦翘起腿,手搭上扶手,身子略微后靠,说:“试试。”
贺骁从不关心什么服饰大牌,对他来说在战火里头浑身滚着泥都是常事,穿什么只要舒服实用,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可这是齐厦的心意,看着心上人故作淡然的样儿,贺骁答应得很果断:“好。”
然后他同样果断地站在原地开脱,先是外套,接着把里头T恤扯着衣角往上一刷飞快地脱下来搭在一边。
他上半身很快就光着了,倒梯形的身材,坚实有力的胳膊和背,胸肌厚实,连深褐色的两点都暴露在空气中,几块肌理分明的腹肌下边隐隐能看见粗黑的毛发往下一直延伸到裤腰里头,男人味散发得张扬放肆,引人遐想。
齐厦立刻有种自己眼睛被他轻薄的错觉,身子一僵,“……”就在这儿脱?
但贺骁很快换上衬衣开始扣纽扣,见他衣领下边有一片布料掖着,齐厦这时候忍着羞赧站起来走上前去,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他身前替他抚平。
即使贺骁身上肆意散发的熟悉气味让他有些头晕,但齐厦这一串动作做得非常认真,认真得甚至有些虔诚。
那天魏央很主观地评价贺骁的衣着,他还是放心上了,毕竟女孩儿心思更加纤细,在恋爱方面可能更有心得。
虽然贺骁平时的样子是纯正男人味的帅,但齐厦觉得还可以把自己男人打扮得更好些。
因为某些事,齐厦心里头到底觉着对贺骁有些亏欠,这样一想他觉得他在其他方便应该多花些心思对待贺骁。
齐厦顺手给贺骁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接着又给他整了整衣领,“好了。”
贺骁刚才一直低头专注地望着齐厦低垂的眼眸,等齐厦抬眼视线跟他撞上,果断握住齐厦正要收回去的手。
贺骁眼神里头有藏不住的炽热,就连手心的温度也是滚烫的,皮肤和目光都跟他相触,齐厦的身子也忍不住热了起来。
齐厦说不明白只是换个衣服怎么最后场面会这么情色,他们俩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床也是上过好多回了,还天天晚上裸着身子抱在一起睡。
好像还不止换衣服,有时候在外面隔空对望,眼神一对上好像就火花劈啪四溅似的。
但这不是调情的时候,贺骁上身穿着衬衣,下边还是他自己的军装裤,齐厦手在他掌心挣了下,轻咳一声,提醒道:“裤子。”
贺骁眼色深沉,但忽地笑了,齐厦在床上其实挺放得开,偶尔还浪到他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只要穿上衣服走出那间卧室,那股子矜持就回来了,正是这样才格外撩人。
他其实是想立刻就在这儿把齐厦扒光的,但旁边的东西是齐厦精心的准备,他放开齐厦的手,朝旁边那一堆盒子看过去,“试哪个?”
齐厦回神,眼睛向着那边认真扫了扫,靠包装盒的形状辨认,很快抽出其中一个,但又放回去了。
这是条休闲裤,本来给贺骁日常穿着更好,可是齐厦想到自己还没见过贺骁穿西装的样子。
片刻后,贺骁看着齐厦递到他面前的西装,“这个?”
齐厦笑着说:“先试试。”
贺骁哪有不依,今天让他全试一遍都没关系,他压低眉头,眼睛含笑地看着齐厦,二话不说解开自己的皮带裤扣,拉下裤链,动作十分利索地把身上长裤脱下来,随后坦然地站直身子。
齐厦立刻把眼睛转到一边,就刚才一会儿,他看见贺骁四角内裤前边鼓囊囊的一大兜,那个东西好像是半硬着的,连骇人的轮廓他都看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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