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饼太郎
“……?”曾衍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没听他说过。”
师姐大概也觉得不可能,笑嘻嘻道:“也是,再怎么有钱也不能不接地气嘛。那你和他什么打算?Omega二十岁就适婚了,而且越早结婚越好。”
“还不是时候。”曾衍之有一点尴尬,他解释道,“我和他都还要继续学习。”
“学习和生活两边都要抓。见过家长没?霍少的爸爸新闻上看起来挺凶的。他妈妈倒是挺漂亮,看起来跟三十来岁似的,自家搞生化就是好,保养效果没话说……”师姐说着说着开始自言自语,曾衍之在一旁莫名有种被催婚的感觉,站着听也不是,走也不是,局促不已,只好转移注意力把已经熟悉的环境最后打量一遍。
却听师姐忽然倒抽一口气,“外面倚着那辆跑车的人,是不是霍少?”
曾衍之闻言,向外看去,外面树荫下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休闲装,架着墨镜也挡不住生人勿近气息,身高腿长的Alpha可不就是霍骋。
过分骚包了。曾衍之默默评价。
他向师姐道别,在后者“等你好消息”的鼓励中快步走向太阳光下引人瞩目的跑车和人。
霍骋察觉到曾衍之走近,亲自为他开了门。
跑车门上旋而开,曾衍之站在一旁还算冷静地算了算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要给资本主义打工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辆跑车的一个车轮子,然后又做了好几秒心理建设,才把贫富差距的愤懑挥散开。
他一脸冷淡地坐进跑车的副驾驶,车门自动关上,霍骋从另一边上车,将一副墨镜扔到曾衍之怀里,吩咐道,“戴上,一会儿太阳晒会灼眼。”
曾衍之照做,摘了眼镜戴上墨镜,本以为即将面对模糊的世界,没想到墨镜是专门定制的,除了暗下来的视野,一切都看得很清晰。
曾衍之对霍骋的细心很是受用,但仍是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安全第一。”
霍骋应了一声,发动起车轻盈地驶入车道。
这辆跑车没像那些二世祖一样改装过排气管,霍骋开得很稳,声浪也不大。他今天心情不错,不着急也不路怒,悠悠哉哉地询问曾衍之项目组工作的结果。
“被表扬了。”曾衍之把行程草草描述,最后落在师姐跟他说的点上,“教授认可我了,希望我能去做他的研究生。”
“挺好的,所以杨应没机会了。”霍骋勾起唇角,不掩愉快,“他前两天还骚扰我让我游说你去J大读研。简直开玩笑,我还在F大呢。”
杨应,曾衍之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乍闻霍骋提起,眼前跳出了温泉山庄之行对方饶有深意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几分。他面色严肃,语气却是揶揄:“霍骋,你当初还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霍骋挑眉,大方承认,“唯独你看不出来?”
“谁说我没看出来。”曾衍之哼了一声,“那时咱俩观念差距太大,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发展的可能。”
霍骋双手置在方向盘上,好笑地看他一眼,趁着等待红灯的间隙伸手揉了曾衍之一把,“又不是原则问题,有什么不能磨合的。”
“家庭观念什么的。”曾衍之屈肘搭着车窗,手掌托腮,漫不经心地举例,“生活环境相差过大,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吵起来。比方说这辆跑车,在我看来就是奢侈消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坐不上这车。”
“这车是我成年礼,其实也没开几次。”霍骋皱皱眉道,“要不是平时开的送去检修了,我也不会开它来接你。不都说男人爱车,怎么看你一点儿喜欢的意思都没有?”
“挺好的,”曾衍之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赞成一切合理收入。至于喜不喜欢,你别搞霸总那一套我就喜欢。”
暑假里的那次矛盾让霍骋恨不得满足曾衍之说过的每一句话,送东西都是小事,有次曾衍之无意间提起某个地方的小吃很好吃,他便抓了个曾衍之组里休息的日子,带着曾衍之就飞过去了,玩了一天当晚又回去,折腾。
当然,说不高兴肯定是不可能的,但霍骋这样做只会让曾衍之越发意识到自己本身和霍骋家庭之间的差距。
倒不是就要放弃这段感情了,曾衍之也没那么清高矫情,他只会更加要求自己做到最好,自尊是自己挣来的,他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且因为是喜欢霍骋,所以在意的才会是霍骋家人的眼光。
“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你你想要的。”霍骋道,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我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接触霍氏的项目了,你放心,我也不是只吃家里的废物。”
“我知道。”曾衍之说。
霍骋意识到曾衍之的压力源,他安慰的话看似不经意从嘴里说出来,“你就做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术业有专攻,宝贝儿,你已经比其他人厉害了。”
曾衍之被安抚了,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日曾衍之冲动之下向霍骋求婚,过后冷静了才觉得有些不妥,而当时霍骋也没太在意背后的问题,Alpha气恼于自己竟然被抢先求了婚,压着曾衍之好一番欺负,提出蜜月旅行由他主导,曾衍之臊着面答应,但要求要彼此见过家长后再说这些问题,算是给了彼此一个缓冲。
目前他们还有一段路要走,两人之间也有问题要继续磨合。
霍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两个人在这方面有分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也逐渐能理解曾衍之的心理,更觉得心疼。
曾衍之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独立是刻在骨子里跟着他呼吸一同进出不可分离的一部分,而他霍骋要做的,也不过是简单的尊重罢了。
“看。”
霍骋方向盘一打,转入一个玻璃隧道,扬了扬下颔示意,曾衍之这才注意到他们进入了一个新开发的商业广场的内路。
周围全是玻璃为主的建筑,从外隐隐约约能看清部分建筑里的内部构造,还有人造水景上的玻璃栈道,绿化带摆放着姹紫嫣红的花,还有一面花墙,看起来很适合年轻人约会,也算是近期网红打卡的胜地了。
“这是……?”
“星海商业广场。”
“我知道。来这儿吃饭吗?”曾衍之看了一眼时间,路上开了近半个小时,正好掐到午饭高峰期。
“我预定了座位,不担心。”霍骋停好车,到另一边给曾衍之开门,锁好车后搂着他的腰往观光电梯去,“重头戏在吃完饭后。”
“这么神秘?”
“对,所以你别问是什么,到时候自然揭晓。”
曾衍之于是礼貌地保持着一份好奇心。
午饭吃的是西南菜,虽然是酸酸辣辣的味道,但十分清爽,酸是柠檬酸,辣是小米辣,曾衍之难得能接受味这么重的菜。
但吃完后劲就比较大了,淡色的唇瓣辣得烧起来一样红,唇珠看起来饱满欲滴,霍骋原本给曾衍之说着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奇葩事,声音却渐小至无,一双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曾衍之的嘴看。
曾衍之不明所以,因为辣还在不自知地轻轻呼着气,小舌头若隐若现,霍骋不自觉地吞咽口水,放下了筷子,硬声道:“你过来。”
“?”
看曾衍之没接到暗示,山不就我我就山,霍骋干脆起身坐过去,在曾衍之诧异的眼神中捏着他的下巴接了个吻。
火辣辣的,一口酸辣味。
说不上多有意境,但兴致是高涨的。
要不是每一小桌都有隔帘,别人看不到他们,曾衍之当场就要翻脸了。
这个Alpha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臭不要脸,呸。
虽说占足了便宜,霍骋却意犹未尽地坐在曾衍之旁边不打算回去了,捏过Omega纤瘦的左手握握捏捏,曾衍之推他赶他走,“别影响我,我还没吃饱。”
然而赶不走,“你用右手吃。”
根本不讲道理。
曾衍之没好气地瞅了霍骋一眼,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霍骋坐得很近,似笑非笑看着曾衍之吃完最后一口饭,牵过他的手帮他用湿巾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才起身取过自己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曾衍之手中。
“这就是你的惊喜?”
“嗯,你拆开看看。”
曾衍之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两张票。待看清上面写的字,曾衍之一时间神色复杂。
“怎么了,不合你意?”霍骋观察他的表情着道。
“没有,你上哪儿弄来的?”曾衍之晃晃手里的票,“我记得因为这个展规模不大,票很快就售罄了。”
“我不能提前买吗?”霍骋反问,“准备一份能受曾大学霸青睐的礼物真是太难了。”
曾衍之不理会他的调侃,将票拆出一张,“行,我约人去看。”
“你想得美?”霍骋伸手将票压在手掌下,“你就是故意气我是吧,我买两张是为了什么?”
“慌什么。”曾衍之淡淡道,抽出被霍骋压着的票,“邀请霍少,行不行?”
霍骋眉头展开,舒畅了,“这还差不多。”
这是一个画展,之所以到星海商业广场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展览在商业主楼天顶的玻璃馆里展出,可以在用餐后将看展当作约会的一部分。
展是新锐画家M的个人作品展。
霍骋记得曾衍之似乎很想来这个展,便托人帮忙在开票时带了两张来。
他和曾衍之慢悠悠地走在回形展馆里,一座座横插的磨砂玻璃墙挂着不同时期的作品,在近入口处贴有M的简介。
霍骋没怎么细看,走马观花地浏览完一遍,只问曾衍之道:“新锐作品,你欣赏得来?”
他还记得两人一同看一个导演的作品看困了的事。
曾衍之正在看最后一幅画,这幅画不久前他还在家里见过,闻声抬头小声回答:“算是吧。”
忍了忍,没忍住反问霍骋,“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看M的画展吗?”
霍骋试探着猜测:“因为他的个人风格?”
曾衍之确认了,霍骋是不知道M就是他生母这件事的。
他好奇道:“我知道你最开始调查过我,后来呢?”
“我能调查你什么?”霍骋面向曾衍之郑重道,“我能查到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事,你的隐私我肯定不会故意去看,而且咱俩谈恋爱后,我有什么不能直接问你?”
“有道理。”曾衍之点点头,“谢谢。”
“跟我还客气。”霍骋捏了一把曾衍之一本正经的脸蛋儿,“还看吗?还是你其实不感兴趣?”
“再看看吧。”
艺术家的创作往往与个人经历相关,从这些线条色彩里,多多少少能感应出其当时的心境。
曾衍之不通艺术,没有共鸣,但努力去接收猜测其中传达的情感。
霍骋也跟着认真看了,结合着每一幅画底下的一句话描述,指着其中一幅道:“你看,M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大概是心态炸了。”
画面中是一团团黑灰色色块,由几条红线割裂开来,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个临界点,处在压抑与爆发的边缘。
曾衍之看了看时间,是柳曼枝出国后的第六年。
那一年他的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柳曼枝也没有回来。
或许她偷偷跑回来过?没人知道。
霍骋注意到一面墙上的画,示意曾衍之看,“我们之前在市里见过的,当时你还去抽奖了。”
曾衍之看到了,是《光》。
柳曼枝和他说过这幅画的意义,那是她第一次找到了创作的灵感,而灵感的来源,是曾衍之的满月照片。
柳曼枝珍藏在一个八音盒里,她还拿给曾衍之看,让曾衍之体会了一把“被长辈提起小时候的尴尬”。
并且这个系列都是以曾衍之为灵感的。
曾衍之一时五味杂陈,柳曼枝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在曾衍之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却在曾衍之能独当一面时回来,想要以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来弥补空缺的时光,却容易徒增尴尬。
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都知道这个空隙没法填补了,干脆有意忽视,日子照常,只不过在出门时多了一句“注意安全”的关心,和回家时亮着的一盏灯。
柳曼枝工作依旧很忙,时常顾不到曾衍之,但她会在空闲时给曾衍之做糕点,让他分一半送给他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