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苏里
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盛望看得出来,便没再多问。他翻开江添给他的题集,发现里面干净得出乎意料,除了有些题目标号上画了红圈,什么字迹都没有。
“你没做啊?”盛望岔开了话题。
“没直接写在上面。”江添说,“你拿去用吧,只看画圈的就行。”
盛望自己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有江添的删繁留简,他复习起来省了太多事,速度也前所未有地快。
转到附中这么些天,他第一次在1点之前睡了觉。
他以为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这次月考将顺风顺水,谁知道临到桥头他却阴沟里翻了船。
附中的月考比周考正式,考试分了两天。第一天考语文数学、第二天考英语和两门选修。盛望翻在第二天清早。
考试8点开始,他按照平日的习惯7点就坐在了考场里。因为准备充分的缘故,他状态相当放松,以至于没能觉察到某些事微妙的不对劲。
7点20分左右,有个眼生的男生探头进来问:“盛望在这边吧?”
盛望从笔记本上抬起头。
那个男生冲他招了招手说:“英语老师找你。”
盛望把笔记本扔进桌肚,起身走到门口问:“菁姐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那个男生说,“好像是英语竞赛还是什么?让你去拿新的卷子。”
“现在?”盛望问。
“对啊。”
他转头看了一眼教室后墙的挂钟,确实时间来得及,便不疑有他,准备上楼。
那男生说:“不在楼上,在文印室那边。”
他指着三号路那个方向说:“就修身园前面那个。”
“楼上不是就有印刷室么?”盛望有点纳闷,“干嘛去三号路那个?”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顶楼办公室旁边的两个小黑屋里放的是打印机,专供A班任课老师在竞赛季印卷子用。
那男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打印机坏了吧。你快去吧,我去考场了。”
他说完便往走廊那头去了。
盛望嘀咕了几句,没再耽搁,快步下了楼。
为了省时间抄近路,他从修身园里横穿过去,结果这一抄就抄坏了事。他在修身园的小道上被两个男生拦住了,那俩人既没穿校服也没挂校牌,浑身散发着一股瘟鸡气质,一看就不像是附中的人,倒像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混的二流子。
其中一个寸头抓了抓头皮说:“哎,你是叫盛望没错吧?知道我今天来是干嘛的嘛?”
他可能想先唬一唬人,等盛望回个“不知道”,再一边找事一边告诉他。
谁知盛望不按套路出牌,点了点头,淡定地说:“知道。”
寸头一愣,凶巴巴地问:“知道?哦,那你说给我听听,我是来干嘛的?”
盛望笑了一下,接着拉下脸上去就是一膝盖,说:“你来讨打的。”
寸头嗷一声,捂着裆噗通跪下了。他当场没了战斗力,在地上蜷成一团直抽抽。另一个人见状骂了一声“操”,拳头带风直朝盛望抡过来。
盛望心说自己这考试运真是绝了,考一回打一回,亏他天天宣扬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尽管开局先放倒了一个,盛望也没能很快抽身。
他在修身园跟剩下那位耗了很久才终于摆脱,对方身上青了几处,流了鼻血。盛望校服上也沾了一堆泥,脸侧被树枝刮破了皮。
他最后给了对方一脚,脱下校服往明理楼狂奔,就这样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12分钟。
“报告。”盛望进教室的时候,监考老师眼珠子都瞪直了,板着脸问:“月考还迟到?!你干嘛去了?”
教室广播里的英语听力已经放到了最后一部分,盛望抹了一下脸侧,说:“看病去了。”
监考老师一愣:“啊?你什么病?”
“脑子有病。”盛望说完,问道:“报告,我能回座位了么?”
监考老师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张了嘴没吭声,盛望便自己进了门。
一早上的倒霉事弄得他窝了一肚子火,什么乖也装不下去。
他把校服胡乱塞进桌肚,抓了支笔开始看卷子。
听力部分一共两节,他一句也没捞到,整整三页听力选择题咧着空白的嘴冲他笑。
20道题一共20分,他上次考试好不容易升了60分,这下直接俯冲三分之一。
太特么操蛋了。
盛望在心里骂着脏话,然后开始了魔幻之旅。
第一节 对话都是单独的,一段对话一道题,他暂时搞不了。于是他直接翻到了第二页,开始捋思路。
第二节 每段对话会对应两三道题,他抓着笔就开始在题目里划重复词。两到三题的题干可以大致顺出对话的内容,再加上出现频率较高的词,可以理出对话的着重点。在这个基础上猜答案,准确率要高很多。
他用这种方式做完了后15题,然后翻回第一页,叹了口气开始蒙。
第26章 出头
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开始挨个收卷子, 收到盛望的时候特地停了几秒, 可能是想看看这位迟到分子蒙成了什么鬼样。
“你倒不如全选C,至少能保证对几题,这么瞎写一气要是一分没有, 那不得哭死了。”监考老师抽走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老师您教英语?”盛望是个脸盲,其他班的老师一概不认识。
“不是, 我教地理。”监考老师说。
“那您看见过这卷子的标准答案么?”
“没啊。”
盛望“哦”了一声说:“那就好。”
监考老师:“……”
前桌的学生噗嗤笑出声, 又在威压之下绷住了脸。
监考老师没好气地瞪着盛望说:“不管你什么原因,总之下次考试别再迟到了, 对自己的努力负点责,别因为一点小毛小病白瞎了。”
“不会了, 谢谢老师。”盛望说。
其他考场卷子很快收完,走廊上的人声像开了闸的水倾泻而出。高天扬周考进步也不小, 窜了五十来名,从3班考场迁移到了1班末尾,和盛望仅一墙之隔, 旁边就是楼梯。
他早早窜出教室, 等在楼梯口,结果江添都等到了,依然不见盛望的影子。
“人呢?”江添下了台阶,朝2班看过去。
高天扬摊手说:“不知道,他们班收个卷子慢死了, 到现在门都没开呢。”
话音刚落,2班教室门被推开,监考老师抱着整理好的试卷走了,一大波学生紧随其后涌出来,交谈和议论嗡嗡不绝,像炸了窝的鹅。
“我操英语听力都敢翘,20分啊。”
“牛逼呗。”
“他上次周考英语是不是接近满分啊?”
“好像是的,117还是118来着?”
“那这次完了,直降20分。”
“也不一定,万一蒙对几个呢。”
“你没听监考老师吐槽啊,说他还不如全填C呢,估计是什么AABCD这样瞎写的。人指不定以前没蒙过英语题,缺乏经验。”
“别哔哔了,他降个20分也比我英语高,我要自闭了。”
……
高天扬“嘶”地一声,拱了江添一下说:“哎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
那群人聊得热火朝天往楼梯口走,中间有一个江添刚巧认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问:“谁直降20分?”
“哎呦我去吓我一跳。”那人摸着心口说,“江神你怎么在这,扬哥!”
他又跟高天扬打了声招呼。
“我们等饭友呢。”高天扬问道:“你们刚刚在说谁?”
“就你们班那个周考直升一百多名的盛望啊。”那人拇指朝后指了指教室说:“这哥们儿考英语迟到,听力整个错过了。”
“迟到?”高天扬惊讶地叫道,“怎么可能!添哥你们早上迟到了?”
“没有。”江添说,“7点就到了。”
那个男生听得一头雾水。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迟到的是盛望,高天扬却要找江添确认。其他同学催促了一声,男生匆匆打了声招呼,跟几个朋友一起先走了。
高天扬一脸难以置信:“这可是英语啊,盛哥这门优势最大,他怎么可能冒冒失失迟到呢?”
江添越过他看向2班。学生走了大半,教室空荡无人遮挡,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盛望小半侧脸,他正把校服外套往书包里塞,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江添按着高天扬的肩膀,把他往2班方向推了一下。
“干嘛?”高天扬挪了两步。
“去问。”江添说。
“……”
您嘴上长了双面胶么?高天扬想问问这位发小。不过他最终还没敢,老老实实进了教室。
“盛哥!”高天扬这人是个大喇叭,不知道压嗓门。他这么叫一声,全教室啃干粮的留守少年都抬起了头。
盛望正试图把校服脏的一面卷进里面,免得沾到书包。见高天扬和江添一前一后进来了,便不再折腾,囫囵塞完了事,把拉链拉上了。
他正想说“走,吃饭去”,就听高天扬用大太监宣旨的口气说:“添哥委托我问你,你早上是碰着什么事了么?”
江添落后他几步走进教室,正穿过几张桌椅朝这里走。一听这话,他当即刹住了脚步盯住了高天扬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