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日负暄
老手机卡得很,李鹤面对这手机,已经产生了老僧入定一般的耐性,半分钟摁一次,不能摁快了,摁快了手机反应不过来,得卡死。俩人盯着手机盯了快十分钟,才成功打开了省附中的官方页面,看了下新生报到通知。
李鹤瞅了一眼,都是寻常,也就是证件和钱。
李明泽说:“得拿身份证和户口本原件。”
李鹤把手机一收,踹进兜里,说道:“我来搞定。好不容易放假了,怎么没见你约同学出去玩儿什么的,别待家里出去玩儿吧。”
自从李鹤那时候发现过李明泽被小学同学排挤之后,就特别在意他能不能交到朋友,总害怕李明泽太孤独,产生什么心理问题,总是在能力范围内给他一点零花钱,让他偶尔请同学吃点零食什么的,谁知道李明泽一声不吭,把零花钱都存起来,存了好久,给李鹤买了部手机。
李鹤算是拿他没办法了。
饭后,俩人沿着小河涌散步回去。以前飘着垃圾油渍乌漆麻黑的小河涌,治理了两年,现在水质还行,傍晚走在旁边,倒也舒服。
李鹤是真的饱,步速慢得像老头遛弯,边走边想事儿。
他们哥俩的身份证和家里的户口本一起,都锁在李德业那儿。李德业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几年来,面对着李鹤,像没有这个儿子似的,不管吃不管喝,对李明泽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楼顶上那个小棚屋让俩人住着,然而他们的身份证一直被李德业收着。
之前李明泽中考报名得用,还是李鹤偷偷地趁李德业不在的时候,偷偷拿的,虽然后来又放回去了,但李德业应该是知道了,因为后来他床头那个小柜子加了把锁。
得想个法子偷偷拿出来,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李鹤暂时还不想和李德业撕破脸。
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了,太阳下山后,晚上还算有些凉意,但楼顶的小棚屋只有一扇小窗,闷得很。晚上,李鹤从台球厅下班回来,洗了个凉水澡,把门开着,放夜风吹进来,他打着赤膊,穿着黑色的老头裤衩,趴在床上玩手机。
李明泽坐在桌边看书,也打着赤膊,他肩宽,但因为抽条长身体,带着少年人的瘦削,看书的时候很认真,专注得连眉头都微微皱起来。李鹤趴在那儿玩开心消消乐,那是他手机里唯一的消遣,因为手机卡,玩起消消乐来也卡,划一下要等个十几秒,格外消磨时间。
已经很晚了,楼下李德业的牌局还没散,偶尔传来麻将碰撞和“碰杠糊”的喊声。李明泽把台灯关了,门掩上一点,留了条缝,躺到床上。李鹤往里头让了给他腾位置,这张小床俩人躺了十年了,一开始还绰绰有余,随着李明泽一天天长个子,免不得有点挤,但屋子小,放不下另外一张床,俩人也只能凑合着继续睡。
李明泽侧过来看李鹤,见到手机的光照在他半眯着眼睛的脸上,有种惬意的昏昏欲睡感。
“哥。”
李鹤应了一声:“干嘛。”
“你怎么拿身份证?”
李鹤把手机搁下,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我有办法,你别掺和。睡了。”
还没完全入夏,李鹤怕凉,坐起来把T恤套上,又躺下去,见李明泽还是光着膀子睡,说道:“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李明泽刚阖起来的眼睛又睁开,嘟哝道:“不凉,热。”
李鹤伸手在他手臂上摸了一把,皮肤上果真出了一层薄汗,他从小就怕热得很。李鹤也就不管他了,躺下后又往里让了让,贴着墙,怕两个人贴着更热,谁知道李明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身上安了磁铁,睡着睡着又挪过去,两个人手臂挨着手臂睡,一个热一个凉,倒也不难受。
第二天早上李鹤轮休,不用去西餐厅上班,睡了个痛快,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李明泽起床了,他趴着,脸原本是埋在枕头里的,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来,见李明泽已经穿戴洗漱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上哪儿啊。”
李明泽说道:“约了同学,打球。”
约同学打球,好啊。
“好好玩,多玩会儿。”李鹤翻了个身,回笼觉。
等李鹤完全醒过来,已经快中午了,他起床洗漱好然后下楼。楼下没人,两张牌桌上麻将胡乱摆着,地上好些茶叶渣和烟头,空气浑浊,。一片乌烟瘴气。李德业估计还睡着,李鹤走到他房门口,轻轻一推,门没关严实,“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李鹤往里看,李德业打着呼,床头的柜子最下面的抽屉挂着一个小锁,锁得严严实实的。他的衣服裤子随意扔在床脚,裤腰带上挂着一串钥匙,李鹤眼神好,看了看,里头最小的那一把,估计就是抽屉钥匙。
李德业的鼾声突然停了,翻了个身,李鹤静悄悄地退开去。
作者有话说:
关于年龄差的问题,我自己写的时候也来回改过好几次,一直算不明白(。)之后会继续修的,主要是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存稿已经用掉一半了,入不敷出,我头秃。
第九章
连续一周,李明泽隔三差五都出门去了,一会儿说是初中毕业了谢师宴,一会儿说约了同学打球,一会儿说是一起去爬山,活动丰富得不似寻常。最近李鹤打工的西餐厅有个兼职不干了,李鹤临时多了好多活,晚上从台球厅下班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心里还挂着事儿,就没及时过问。
好不容易等到再一次轮休的日子,李明泽还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又约了打球。
李鹤一觉睡到自然醒,从家里出去,找了家文具店,买了一块儿小孩捏着玩儿的橡皮泥,踹进兜里,在中午的阳光里插着兜遛着弯到沈小情的复读班去。
就李鹤所知,他身边认识的人,能读到普通高中的都很少,大多是读职高,更别提大学了,沈小情虽然高考落榜,但她去读一个大专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妈沈清,一个经营擦边**场所的老板娘,居然铆足了劲要让女儿去复读,还读了两年,这一心向学的劲头,左邻右舍都是嘲笑的居多。
但李鹤隐隐约约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就如同他让李明泽好好上高中一样,都是一样的。想必沈小情自己也明白,所以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去复读班报道。
中午休息的时间,从复读班里出来的学生都是行色匆匆的,脸上没有表情,木木的,显得走在人群里的沈小情格外明媚。复读班的门外停了一辆救护车,旁边围了好些个人,李鹤不喜欢凑热闹,没过去看。沈小情绕开人群她三步并作两步朝李鹤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冰可乐,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打了个嗝,长叹一口气:“啊——活过来了,困死我了。”
“吃什么?”李鹤边走边说,“说好的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呢,怎么就困了。”
“麻辣烫吧。”沈小情慢慢地喝着剩下的半瓶,“我认真学了啊,可困就是困。”
两人去了惯常吃的一家麻辣烫,店里坐得满满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位置,李鹤满碗的肉,沈小情满碗的青菜,俩人互相换着吃。
李鹤:“你估摸着这回能考上不?”
沈小情吸溜了一根面条,慢悠悠地说道:“我尽力呗,但你要知道,就有好多人,成绩不好不是不努力,是真的多努力都学不会,比如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弟那样脑子这么好使的,咱们复读班,好多人都想着,我学不好是因为之前不努力,努力努力一定行。但一努力,发现还是不行,太惨了,这不,今天晕了一个,通了几个宵,就使劲学。”
李鹤被她这一番话说得都愣了,筷子也停了。
“行啊,上个复读班,都给你学成哲学家了。”
“人啊,得认命。”沈小情笑了笑,眼明手快地戳走了李鹤碗里的最后一粒牛筋丸。
俩人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干净,午休时间短,沈小情得赶紧回去,李鹤没地方去了,闲得发慌。
“跟你弟玩儿去啊,小朋友好不容易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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