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洛水
“血液剂量不够,需要加大抽取量。”
“需要获取他的细胞物质。”
“他肩上有尚未修复的伤口,可以撕开提取即将愈合的细胞,和正常细胞进行对比。”
“加大射线穿透,查看他的骨质内部结构。”
“可是穿透射线会对骨质造成轻微辐射伤害……”
“不用管。”
“可以尝试进行不间断的电击,伽在收到伤害的时候,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我们应该尝试提取那种能量。”
………………
被架在半空中的少年无力地垂着头,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湿淋淋地贴在他惨白得可怕的颊上,他的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血来。无数细小的针状物刺进他的后颈、手臂、胸口以及腹部等等位置上,抽取着他的血肉,不断地将监测到的数据传递出去。
不间断的电击让他的意识处于半醒之中,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针状物不断在身体上穿透的痛楚,却怎么都无法昏迷过去。
耳边耳鸣声不断,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他无法昏睡,却也无法清醒,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他动不了一根手指,使不上一点力气,可是唯独身体上疼痛的感觉依然在不断地传来,在神经里抽动着。
“抽取骨髓物质。”
外面有人说。
扎在少年后颈上的细针深深地扎了下去,穿透脊椎骨的无法言喻的剧痛让已经无力地软在那里的缪特猛地睁大眼,拼命想要挣扎。可是脖子被金属手臂死死地扣紧,动弹不了分毫,后颈的长针硬生生地钻透了他的脊椎骨,一点点地抽取着里面的骨髓。
他仰着头,张着嘴,可是已经嘶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睁大的漆黑瞳孔微微颤抖着,湿淋淋的黑发贴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让他的肤色越发惨白的触目惊心。
…………
……………………
“你现在应该是忙着和米亚家族的叛党对决的时候,居然有时间来找我闲聊?”
屏幕上的金发王女歪着头如此懒洋洋地说道,桃花眼微微眯着,看着和她通讯的人。
黑发的少将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狭长的凤眼盯着身前光幕上的莎乐美王女,目光冰冷,渗着几分灼人的凌厉。
他看着莎乐美,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只是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王女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你要干嘛,不放心那个小家伙是吧?”她懒洋洋地说,“行了行了,明明这么紧张的对决时刻你也不怕耽误时机,给你看一眼就是了。”
她让开了一点,而本来只显示她的上半身的屏幕也拉大了距离,显示出此刻王女房间里的全貌。
越过王女的肩,就看到了王女的身后那块铺在地面上的雪白软垫,可以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侧身趴在软垫的一头,正在安静地沉睡,睡脸舒展开来,看起来睡得很香。一头巨大的黑豹趴在少年的身边,低头舔着自己的爪子,粗长的尾巴一下一下地甩动着。
特洛尔少将看着屏幕中沉睡的少年,原本盯着莎乐美王女时冷厉的眼神这一刻稍微柔软了几分,他看了看少年的胸口,那里微微起伏着,平稳的,有节奏的,又看了一眼少年那安详的睡脸。
镜头一转,重新回到了王女身上。
“你的宝贝好好地睡着呢,只是和凯撒折腾得累了而已,行了吧,少将阁下,这下可以放心了吧?”王女神色淡淡地说,“他在皇宫之中,米亚旗舰射击的炮火并没有伤及皇宫分毫。”
她说:“你现在可以放心去和米亚叛军对决了。”
啪的一下,通讯关闭,王女的身影消失在光幕上。
关闭了和特洛尔少将的通讯,金发王女原本懒散的神色一点点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已经关闭的光幕好一会儿。然后,她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目光看向她身后。
她的身后,雪白的软垫铺在地面上,有着冰蓝色瞳孔的黑豹趴在软垫上,低头舔舐着自己的前爪,就像是刚才显示在特洛尔少将屏幕中的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黑豹身边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雪白的软垫上从头到尾都只有黑豹的存在。
王女站在那里,碧绿色的瞳孔映着凯撒的影子,她毫无感情的眼底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
……………………
一日,两日。
一晚,两晚。
无法清醒的神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而对饱受折磨的人来说时间已经长得像是经过了千万年的时光。
痛苦仿佛永无止境。
已经是深夜时分,漆黑的房间里,光线黯淡,只有玻璃罩夹层中的流水带着一点亮光,寒冷的气息笼罩在这里。
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少年缓缓地睁开眼。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银白色的金属台,不过是短短几日,他整个人已经消瘦到可怕的地步。他的肌肤苍白得厉害,映着玻璃罩夹层中乳白流水的微光,隐隐竟像是半透明的一般,可以清楚地看到苍白肌肤下淡青色血管的痕迹。他的下唇都是伤痕,那是被他自己硬生生咬烂的伤痕。
黑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颊边,他的脖子和手臂上,都有着清晰的针孔的痕迹,在苍白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衬得淡青色血管越发清晰。
他微微睁开的目光看着前方,瞳孔却是有些涣散,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日复一日,深陷地狱,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的余生是不是就要在这样的地狱中度过?就和他梦中看到的那些伽一样,被作为实验体,用他们的身体做各种活体实验,直到身体支离破碎,最后惨死。
他终于知道了梦中看到的那些伽为什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这种地方,就像是身在看不到希望的地狱,看不到一丝亮光。
他现在也身在地狱。
他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或许他已经根本看不到未来,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永无止境的活体实验,他就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