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满坡
谷瓷心里一沈,忙疾跑了几步,左右探看着。
“希恩先生?!希恩先生?!”谷瓷把手圈在嘴边,放声喊道,然而他那脆生生的弱小嗓音才出了口就被四周呼啸的冷风吹得七零八落了,估计连十米都传不出去。
谷瓷瞪着眼睛愣在原地,脑子里只徘徊着一个念头——这里是哪儿啊啊啊啊啊?
左以桥毫不停歇的打着谷瓷的电话,始终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女声,期间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什么?!”左以莱有点摸不着头脑。“谷瓷没来找过我啊”他很敏感的察觉了什么,“那只熊不见了吗?”
左以桥道,“你替我在附近的沿街找一找,我再给他打电话。还有,如果看见希恩也给我来电话,或者……给Finn也行。”
左以桥挂上电话后又开始锲而不舍的继续拨谷瓷的手机,等到好不容易接通之后,除了那边一连串的“喂喂喂”和希恩的名字之外,左以桥一点也没听清楚,不过谷瓷大致的方位,左以桥却能猜到了。
外面又开始下起大雪,杜娜道,“新闻刚才有通报说缆车火车都要停了,等等也许会有小型的暴风雪。”
左以桥让琼西去拿他的大衣,边穿边说道,“嗯,我知道,我去看一看,不要担心,他们应该走不远。”
杜娜知道拦不住,只能不停地在后面说“要注意安全,要小心。”
左以桥走出门的时候左以非靠在一边抽烟,看见他就说,“我和你一起。”
左以桥想了想,点点头。
天气果然情况不妙,他们走到半路就看见一波波从山上往下走的游客,到了火车站就被告知大雪即将封山,为保证安全,所有交通工具会延时或者停开,具体时间到时根据气候变化而调整,徒步登山者也被禁止上山了。这种事情在策马特没什么奇怪的,大家遗憾之余也都理解,但是左家两位少爷听了面色却不好了。
左以非掐了烟,开始打电话,左以桥知道他是打算动用人脉叫当地救援了。
挂上电话后左以非一言不发,眉头死死的皱着,两人站在候车处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心里不停的往下沈。
“什么时候会到?”左以桥问他。
左以非摇摇头,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颓势的表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谁知道。那两个人能不能等得起呢?
左以桥脑子里一直转着谷瓷这次穿来策马特的那件灰色尼龙大衣,他连滑雪服都没有穿,这样的天气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一条路,”左以桥转头就走,“先去我那里拿点东西。”
谁都知道这种天气登山无异于找死,而没有任何装备就上去更是等不及找死。两人来到左以桥位于戈尔内格拉特的小木屋里,左以桥翻出登山的行头,丢给左以非一套,自己也穿了一套,又打包了一些备用品后,一切整装待发,两人重新往阿尔卑斯山迈进。
登山爱好者都知道,在冬天登山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日落时间短不说,还没跑几步就要下去了。而一般海拔高的山脉这个季节的气候变化也瞬息万变,特别是风大雨大雪大时候更是危险地带,而现在左家两兄弟要去迎战的就是这么个好时节。
两人先是顺着雪道往上走,想着谷瓷和希恩不擅长这种运动,加之身体条件限制应该是走不远的,却不想走了一阵连半个影子都没有看见。而且雪又下的这么大,没走几步,落下的脚印就被雪给掩埋住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变成雪人了
半山的天气越来越恶劣,左以桥和左以非走了不久,雪就大的几乎要迷了眼,刮来的风化成片片利刀,他们穿的这么厚都有点吃不太消,更不要说几乎没有装备的谷瓷和希恩了。
两人脚下不停,左以桥也一直不间断地拨打着谷瓷的手机,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信号。终于,在话筒里第N次的嘟嘟声响之后,左以桥打通了电话,刺耳的杂音中,左以桥喊着谷瓷的名字,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回答,左以桥还没来得及放下心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小瓷,小瓷你怎么了?”
“……我……滚下,雪……好大……腿……”谷瓷的嗓门听来非常微弱,说的也断断续续的,左以桥还是勉强猜出了大概的情况,谷瓷很有可能是摔到哪里了。
“小瓷不要怕,也不要乱动,希恩和你在不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左以桥向左以非摇摇头,左以非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小瓷,你告诉我你现在可以看得见远处的马特洪峰吗?它是什么形状的?”
左以桥连着重复了很多遍,谷瓷才道,“……唔……三角……不清……”
应该是天气太差,已经模糊了视线,左以桥心里正下沈的时候忽然谷瓷在那边大声道,“……湖……我看得见……以桥……上次……”话才说到一半,电话就断了,左以桥再打过去就变成关机了,谷瓷的手机没电了。
但是刚才那点信息足够左以桥对于谷瓷的所在有了点眉目。
“我知道他大致的方位了,你跟我一起过去吗?”左以桥问左以非。
按理说两个人是不该分开的,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救援队上来,但是希恩没有和谷瓷在一起,左以桥知道左以非不可能再让时间就这样浪费。
左以桥把一个对讲机交到左以非手上,“这个信号比手机好,保持联络。”
左以非点点头,他不是没有登过山,也算有些经验,于是回身向刚才的路一直前进。而左以桥则转了个弯往右行去,谷瓷能够看得见自己上次来策马特时带他一起去的利菲尔湖,他应该是在山的西南方位。
谷瓷在最先和左以桥通过电话之后还企图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下山的路。他想只要往下走就好啦,到了山底大不了叫马车回去吧。可是没想到被厚雪覆盖的山峦起伏不定,下坡走了没几步又变成上坡,上了坡又下坡,然后上上下下搞得谷瓷越走越远,整个白色几乎将他完全包围了,任谷瓷神经再粗也不由得有些恐惧起来。
迷路了……
手机打不通,路找不到,只有他一个人,偏偏他还被冻得受不了了。谷瓷也知道不应该再继续乱走了,最好的办法是原地等待救援,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如果左以桥已经知道他被困在了这里,谷瓷相信,自己总会被找到的。
可是他实在冷到极点,想找个靠山的凹陷处躲躲风,却不想脚下看似平坦柔软的雪道却处处暗藏危机,谷瓷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动物的巢穴还是天然的凹洞,总之就是在斜坡上莫名的下陷了一块,他脚插在里面一个踉跄,当下就顺着一路滚了下来。背撞在山上突出的岩石不说,脚也狠狠的崴了一下,谷瓷当下就摔的有些懵。
好在过了几秒眼前又恢复的清明,只是脚踝处痛的是没办法走路了。茫茫的大雪罩着他的头脸不断的砸下,谷瓷觉得自己在这里傻坐着不动一小会就能被雪埋了。他小口的吸着空气,那冰冷的温度从气管一直凉到胸腹和五脏六腑。
完了,我要变成雪人了,谷瓷可怜的想。
刚才的动静已经消耗掉了他的大部分力气,谷瓷扑到在地上爬了几步,啃了满嘴的雪,只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求生的毅力支撑着谷瓷不能倒下,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站了起来,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往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冲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上又滑行了几米,终于到了一个还可以稍稍挡风的角度里窝着了,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的时候,接到了左以桥的电话。
电话最后因为没电而断了,谷瓷抱着腿把自己团的紧紧的,我不能死,我不要死在这里……谷瓷在心里反复的念着这两句话,要死也要吃饱穿暖了再死,而且他这可算是客死异乡啊,被奶奶知道了又要生气了……回去再死,不对,回去就不用死了……
谷瓷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只为了让自己可以吊起精神,不能失去意识。
左以莱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电视里政府不断的提醒着游客和居民注意天气不要随意外出的预警,不远处的班霍夫街已经被大雪染成了一片的白,大部分的店家倒是还在营业,只是行人却寥寥无几。
航班也停了,左以莱今天是走不了了。他刚才已经出去晃了好多圈,没看见希恩,也没有谷瓷的影子。他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知道左以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大事绝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而他刚才回拨过去却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