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第7章

作者:阮晗 标签: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只一个转身的瞬间,阮思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眉眼中已经有阮思行成年的模样,只是略显青涩的脸部轮廓证明他年纪尚轻。此时他被两个虎背熊腰的人按在床上。站在床边的人看不清相貌,只是一双手比钢筋水泥更加有劲,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挣扎不开的他眼角发红,眼中含水在昏暗的灯光中泛着光泽,闪闪发光。然后令他深恶痛绝的私人医生举着尖细的针头,插入他被抓的没有血色的手臂上。阮思行看到自己恶狠狠的对站在床边的男人说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

  稍显稚嫩的声线显得有些色厉内荏,就像是笼中的宠物不自量力的想要冲脱束缚,可怜又可悲。阮思行突然想笑,嘲讽的看向躺在床上挣扎不休的自己,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空寂的地下室内又只剩下阮思行和年纪尚轻的他。躺在床上的他看向紧锁的大门,手指抓过手臂,划出一条条深红色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的愤恨逐渐被迷茫所代替。

  静静地站在阴冷的地下室,不知过了多久,阮思行感觉身后有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忆深处的熟悉感纷至沓来,阮思行心中一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却没见到他所期待的人。只是脚底雪白的天鹅绒地毯上躺落一只马克杯,杯身朴素没有任何其他的图案,瓷釉泛着光泽,像是阮思行的闪着泪光的眼睛,令人赏心悦目。

  杯底有一行端秀清新的字,阮思行弯下腰想要看清那几个字。

  伸出手刚刚触摸到杯耳,

  阮思行感受到了窗外的亮光。

  夕阳缓缓落入城市边缘,侧卧安静的只能听到墙上的壁钟秒针走动的声响。桃木的床头柜上摆着五六个药瓶,还有那只和梦中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意识逐渐恢复,阮思行觉得手指冰凉,缩进了被子里才发现正在输液。三百毫升的输液瓶身没有标签,液体带着淡淡的黄色,此时已经输入一半多了。阮思行像是做过了无数次般动作简单准确,拔下针头,按住针孔坐起身靠在软枕上。

  差不多剩下的液体要输完的时间,杜忠轻声推门而入。看到阮思行已经清醒,目光在输液瓶上顿了顿,表情毕恭毕敬,开口问道:“阮少,有什么需要的?”

  阮思行人醒了,思维却还有些混乱。听到杜忠的声音,下意识的抬眼看去,神色中毫无防备。看清来人后,眼神才逐渐变得同往常一样,声音发涩吐出一个字:“水。”

  等了将近一刻钟,也不见杜忠的人影。马克杯里空空如也,阮思行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撑起虚软的身体。蚕丝被随意的披在身体,光着脚下了地。

  卧室里的新西兰纯羊毛地毯柔和温暖,阮思行打开门,脚踩在客厅的地板上还没落实,就感受到了冷气由下而上瞬间袭来。身体比大脑更迅速的作出了判断,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没想太多,阮思行弯下腰捂住了圆润的脚趾与发凉的脚心。

  然后,阮思行感受到了多束目光齐刷刷的射在他身上。

  抬头望去,客厅里除了林浩天姿态肆意的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

  本应给他端水的杜忠,此时却立在林浩天身侧。

  屋内除了林浩天的保镖,还有两人。阮思行对其中一个人有印象。成毅,此人长相平凡,眼中却透着一股子常人没有的狠劲。他是赵老爷子的得力手下,赵家公认的二把手,权力甚至比赵家直系子孙的赵嫣更大。

  而站在成毅身后不足半步的地方,站着一个明媚皓齿的男孩儿。

  一双大眼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像一片小扇子忽闪忽闪。而当他看到阮思行半赤裸的身体时,白皙的耳尖霎时染上一层粉嫩的红晕。

  说不出的单纯可爱。

第7章

  阮思行面庞清秀,冷淡的眼睛微微上挑带着不易接近的疏离感与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身材高挑比例完美,一双腿修长笔直,弯腰的姿势可以看到包裹在轻柔蚕丝被中的翘挺臀部,腰窝深陷,看在眼里美不胜收。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刻意与做作,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美感与撩人的妖冶。

  一个男人能生成这样也真是绝了。看来道上流传的消息也不尽是空穴来风。

  成毅心里转了七八个弯弯绕,面部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赵老爷子算是撞枪口上了,用心调教了十多年的“小玩意儿”因阮思行一个随意的动作就败得体无完肤。

  扫了一眼身后瞬间变得不值钱的“赔礼”,成毅语气诚恳道:

  “林爷见谅,是我有欠考虑。明天我会另带赔礼再次奉上。”

  他与林浩天年纪相仿,却称林浩天为林爷,由此可见林浩天的地位不容小觑,也不可动摇。

  林浩天斜靠在沙发上,手臂拄在皮质扶手上撑着下巴,一条长腿优雅的覆在另一条腿上,目光却停留在阮思行身上,开口命令道:“回去。”

  阮思行嘴角发干,苍白的唇上甚至有着细微的裂痕,他看了眼客厅角落的净水机,垂下眼睛露出妥协的姿态,转身进了屋。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林浩天再次开口说道:“东西我收下了。”

  拿起床柜上的马克杯,阮思行进了侧卧的浴室。从洗漱台上接了杯凉水,喝了一整杯才觉得口渴稍微缓解。

  蘸些水润润干燥的嘴唇,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阮思行轻轻拍了拍脸,努力不再理会脑海中因为梦境而浮现出的记忆片段。

  被他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却像雨后春笋不停地从脑海里冒出来,历历在目。

  阮思行攥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浴室的瓷砖,疼痛感顺着神经传到大脑。阮思行不断催眠着自己,在内心默念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却突然湿润了一双眼睛。梦中那只温暖的手,他是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的。

  他张张嘴,无声的说道:“……”

  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室内进入黑暗,阮思行没有开灯,坐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室外一阵嘈杂后又恢复平静。门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阮思行这么个人。

  阮思行习惯了被遗忘,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穿上从地上捡起的皱皱巴巴的家居服,出了卧室。

  客厅只开了几盏壁灯,玻璃茶几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小盒子,不见林浩天与杜忠的身影。

  阮思行走到了主卧,推门而入,先是听到了浴室的淋浴声,随着推门的动作又看到了林浩天收下的赵家“赔礼”。

  男孩儿亚麻色的头发衬着小巧的脸蛋雪白,光滑的身上只穿了件略大的衬衫,领口一侧露出白皙的肩膀与锁骨,双腿并拢有些忐忑的坐在床的边缘。

  看到阮思行,眼中闪过细微的恐惧,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叫了声:“阮哥……”

  阮思行淡淡的看着男孩儿身上的衬衫,那是他前天送去干洗店刚刚熨好的衣服,Pima棉的材质,布料支数在300针以上,是阮思行难得穿的合身又合心的贴身衬衫。

  阮思行从小就是含着金勺出生的,虽然后来才被告知那金勺并不是自己的,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也享受过一段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养尊处优,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多年便对许多东西都有了讲究。

  的确,林浩天在奢侈品方面从未亏待过他,车子房子腕表甚至是一枚袖扣,拿出来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大手笔。然而阮思行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光鲜的外表,对于他来说没有贵重与廉价,只有适合不适合。可笑的是,他所注重的偏偏都是林浩天所忽视的。

  为了这些林浩天所忽视的小细节,阮思行往往要花费几个月的工资。

  不是阮思行想要的东西贵的离谱,而是他所挣的工资根本达不到一个集团的总裁理应得到的。

  说来也挺寒碜,阮思行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比不上公司总部的接待前台挣得多。表面上看他每年的收入上百万,效益好时加上奖金甚至上千万,然而这些不过是对外公开的一个虚有其表的数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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