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热了他的冷血 第31章

作者:芥子醒 标签: 近代现代

  “好,我去参加。”他点头答应了。

  ……

  贵族的婚礼总是繁琐而盛大的。

  到了黄昏,火把队伍护送新娘到夫家,远看像波动连绵的水灯。

  娇美的新娘最为瞩目。她穿着绣纹花朵的长袍,腰带把纤腰紧紧一束,头戴橘红色纱巾。她浓妆艳抹,红唇像玫瑰那样明艳,像极了民谣里的女神,或者她正是按照那种模样装扮的。

  她被丈夫横抱着跨进门。奴隶朝来宾们撒榛子,寓意多子多福。大理石柱被新人涂抹油脂、缠绕毛线,这象征他们在婚后勤劳富裕。

  赫伦坐在角落,不声不响地吃着糕点。新郎官达荷太过忙碌,他不能毫无眼色地找他攀谈。

  菲碧是在他进门时就开始注意他的。

  她在铜镜前整理头发,涂抹一点橄榄油。她仔细端正黄金发饰,擦亮颈间的珍珠项链。穿金戴银的她像一颗华丽的鎏金球,比新娘更珠光宝气。

  她抿了抿嘴唇使它更红润,拿起准备好的金粉酒杯,朝赫伦走去。

  赫伦瞧她一眼,拍掉手上的蛋糕屑,客套地说:“你位居高官的哥哥结婚了,妻子嫁妆丰厚。我想不会再有这么完美的伴侣了,祝福安敦尼。”

  菲碧紧张的情绪被他的微笑消减不少。她把金酒杯推过去,抚弄发间沉甸甸的黄金。

  “他们是相配的政治联姻,我想她一定能帮助哥哥顺利晋升。她的父亲是资格最深的元老,有很强的话语权。”

  “喔,那她真的很称职,履行了贵族的妻子该有的责任。”他敷衍地说。

  “她的嫁妆数目惊人。因为她,我们安敦尼多了20亩土地和20个接受过教育的奴隶,更不要说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和黄金。”

  她红着脸摸摸鼻子,“不过……我的父亲向我保证,将来在我出嫁时会准备更丰盛的嫁妆。我想……我会比我的嫂子更称职……”

  “祝福你。”赫伦对她真诚地微笑。

  他如此不解人意,使菲碧一时语塞。

  他拿过酒杯,在瞥到杯壁里的金粉时愣了愣。

  黄金碎成颗粒,星辰般凝固在玻璃杯壁中。波浪形的杯口镶着金丝,杯底是牛奶色的白玉,摸起来如丝缎般滋润光滑。

  他缓缓转动酒杯,金粉随着光线折射变幻的色泽,像一团金沙在掌间流动。

  “这只杯子很漂亮。”他赞赏道。

  “我想把它送给你!”菲碧灰沉的脸像焰火般明亮起来,“这可是皇帝赐予我们家族的,听说非常少见。”

  “谢谢!”他举起酒杯,“祝慷慨的安敦尼像台伯河一样经久不息!”

  他呡着酒,拿捏酒杯的手指修长而英气。酒杯抵唇时,他抬起眼帘,眼睛轻缓地看向远处,这是礼仪训练的成果。

  而这双黑眼睛太好看,总让人错觉它收拢一切,可实际上里面什么也没有。

  在人头攒动的宾客中,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酒杯的动作一滞,眉头轻轻一揪又舒展开。

  他飞快地喝光杯里的酒,端着空杯匆匆离开,甚至忘记和菲碧知会一声。

  他看见布鲁图斯了。

第20章 被摔碎的金杯

  作为骑士,布鲁图斯本无资格参加元老的婚礼。可他好像很有门道的样子,硬是打破了阶层来到这儿了。

  他在与贵族谈生意,想为自己谋些财路。

  他的名声不佳,只好打扮得富贵逼人,给自己长点脸面。头顶一箍黄金发冠,细腻的丝袍镶金线边,头发上洒满金粉,这是最时新的打扮。他身材短小,看上去像一根浮夸的金木桩,有种油腻的艳俗。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奴隶,也打扮得不同凡响。

  隔着老远,赫伦都能闻到那里散发的金钱味。

  他斟满酒,径直走过去,主动碰碰布鲁图斯的杯子,一脸轻松地说:

  “好久不见了,布鲁图斯。你真的很有本事,作为低等的骑士也可以参加安敦尼的婚礼。我想,没有人会拒绝像你这样聪明的商人。”

  布鲁图斯的嘴唇抖动几下,“商人如果蠢笨,只会为合作人带来损失。所有人都渴望智慧,比起出身即拥有一切更佩服靠头脑发家的人,不是嘛?尊敬的波利奥大人?”

  “你说得非常对,可还不算无懈可击。”赫伦笑道,“我想我们有必要给智慧和小聪明作个划分。智慧使人快乐,小聪明只能使人吃苦头,你应该最能明白这个道理。比如,那几箱标写着丝绸的私盐,对吧?”

  布鲁图斯面色发青。与他攀谈的贵族客气一笑,端着酒杯就离开了。

  要谈成的合作被切断,布鲁图斯气得耳边嗡嗡作响。他抓住赫伦的手腕,“你这个骗子,波利奥真是个丑陋的姓氏!”他恨恨地说。

  赫伦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总有一些鼠辈只挑别人的缺点,没发觉自己的肚子里淌着恶魔的脓血。你仿造合同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居然怨我骗你!你贪婪的嘴脸真难看,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瞪着眼,忽然低笑几声,像阴沟的动静一样难听。

  他端正一下身体,换了个平和的语气:“但愿我的面容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他对背后的奴隶命令道:“给波利奥大人倒杯葡萄酒!这可是从不列颠进口的,一滴水都没掺,贵族们也很难品尝到。”

  “不必了。”赫伦把酒杯向怀里挪了挪,“喝纯葡萄酒是蛮族的行为。”

  布鲁图斯猛然夺过酒杯,抬到与鼻尖同高。他慢慢转着酒杯,逆光端详着,杯子遮挡的虚影扫过他怪笑的脸。

  他把酒杯放低,让奴隶弯腰倒酒。

  “您可能不知道,这只酒杯是高等的埃及货,非常昂贵。整个罗马只有10只,而皇帝就占用了9只。”他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你好像总能得到格外的优待,和那个徒有其表的普林尼简直一模一样……”

  他嘿嘿笑两声,像老母鸡被割喉时的声响一样,让人听着寒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