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 第4章

作者:冉尔 标签: 近代现代

  幸运的是,封顷竹给得起。

  封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名门,他有钱,有学问,带着弟弟们直接闯出了一片天。

  只是封顷竹骨子里是个文人,摸再久的枪,还是会趁着月色,爬上阿文卧房的墙,把剿来的东西送给心上人。

  有时是搽手的雪花膏,有时是掉了漆的口风琴。

  不幸的是,他给了阿文所有的风花雪月,临了,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连他最亲密的弟弟都没见过面,在密集的炮火声里,干干净净地埋葬在心底。

  封顷竹和阿文只亲热过一回。

  那时阿文似有所感,强留他过夜,羞怯地脱下长衫,换旗袍给他看。

  最简单的水青,一上身,阿文就扭出了潋滟的水光。

  于是封顷竹文人的表皮分崩离析,露出了里面武人的狂野。

  那时他就像现在这样吻着阿文。

  封顷竹吮着洛之闻的唇珠,品尝着那条细软的舌,大手覆上他脸颊上的伤疤,心底忽而涌起熟悉的悸动。

  “阿……文。”

  深夜里的一声呼唤,也不知道在叫谁。

  终究是药效战胜了理智。

  封顷竹的吻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像是为了麻痹洛之闻的警惕心,下一秒,就掰开了他的腿。

  车厢里空间太小,他们靠得很近。

  酒味、沐浴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最后都淹没在洛之闻的惨叫声里。

  他在晕厥前想,原来不爱,就一点也不会怜惜。

  车里没有润滑油,也没有安全套,封顷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拉下裤链,狠狠地插了进去。

  仿佛在报复他自私地霸占了自己心上人的地位,冷漠地看他哭泣,攥着椅背上的布套,浑浑噩噩地摇摆。

  车身摇摆,痛苦的抽噎和沉重的喘息在夜色里异常刺耳。

  韩谦山走出去老远,捂着耳朵对电线杆面壁,最后还是因为良心不安,垂头丧气地蹲下来。

  人有亲疏远近,他自小和封顷竹熟识,遇事最先考虑的,自然是封顷竹。

  更何况家里安排的婚姻,身为封顷竹的兄弟,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

  封家的地位暂且不提,就拿封顷竹本人来说,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就算娶不到心爱的人,也不能娶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啊。

  虽说洛之闻有疤也好看,可要和封顷竹站在一起的人,怎么也不能这样拿不出手。

  所以封顷竹被下了药,韩谦山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洛之闻。

  可洛之闻又有什么错呢?

  都是联姻的受害者,何其无辜。

  再者,被下了药的男人能有多温柔?韩谦山听了个大概,就已经惨白了脸,后悔莫及了。

  封顷竹一点也不温柔。

  洛之闻在男人捅进来的瞬间就后悔了。

  他是爱封顷竹,爱到不要自尊,心甘情愿地当一味事后被厌弃的解药,可他也怕疼啊。

  从小就怕,天生的。

  别的小孩子打针号两嗓子,他是真哭,后来长大了,手指上生个倒刺都要吸鼻子缓好久。

  洛家虽然比不上封家有权有势,钱还是有的。

  别看洛之闻脸上有疤,他爸妈可是从未嫌弃过他。如果说,封顷竹小时候是个少爷,洛之闻绝不会比他差。

  从小被宠到大,洛之闻还从未这么疼过呢。

  他先是晕了几分钟,然后硬生生疼醒,扣着封顷竹的肩膀闷哼:“封哥……封哥,轻些……”

  然而他的声音勾起了封顷竹的回忆。他看见了摇晃的竹木床,吹着夏日的微风,一串木头风铃挂在老虎窗头叮叮当当。

  阿文还没嫁人,不敢和封顷竹在床上温存。

  他们躲在天热才会支起来的竹板床上,一边亲吻,一边抚摸。

  小小的床,在烦死人的蝉声里吱嘎吱嘎响。

  他记得阿文含笑道:“委屈……副司令了。”

  堂堂副司令,躲在小床上温存,说出去,别人准笑话,如何不委屈?

  他却道歉:“是我委屈你。”

  怎么不是他委屈阿文呢?

  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十里红妆,连洞房花烛都没有,阿文就先在小小的竹木床上成了他的人。

  这不合礼数。

  也不符合封顷竹的为人处世。

  可这是阿文。

  他的阿文。

  在床上像灵活的鱼,温柔的水,围绕着他,又紧紧地拥着他。

  那张床太小了,换个姿势他们就会掉下去,阿文怕极,死命地黏着他,然后轻声喊疼。

  他总是喊疼,又舍不得他走。

  封顷竹把他的裙摆卷起,怕未来的丈母娘发现他们偷情,便温温和和地讲道理,劝他不要叫:“阿文,你把腿抬一抬,这样我就不会弄疼你了。”

  阿文不依,许是嫌累。

  “你要讲道理。”封顷竹啃着他细细的脖颈,觉得窗外的麻雀都要被逗笑了,“古人云,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不记教训呢?”

  阿文用汗津津的胳膊遮着眼睛,气得牙酸:“封哥,你……你作弄我!”

  说完,腰一挺,又不行了。

  封顷竹用帕子把他腿上的白浊擦了,细心地卷着裙摆,话里依旧含着笑,却又是认真的:“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到头还是要了他三回。

  洛之闻狠狠一抖,却不是爽的,而是封顷竹把他抱起,残忍地按在腿上。

  就像是被烙铁劈成两半,他奄奄一息地上下起伏,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疼得浑身都散了架,疼得说不出话。

  封顷竹就是不放过他,抱着他捅了许久,又翻身,把他按在座椅背上,挺腰插了几十下。

  他肤色白,一番折磨下来,到处青青紫紫,连唇都被咬出好几道口子。

  封顷竹身上的药效竟还是不退。

  洛之闻迷迷糊糊地睁着眼,觉得天方亮起了鱼肚白,又觉得自己看见了星星。

  他想睡,可那处进进出出,总也不停歇,腰也酸,就算闭上眼睛,还是要被滚烫的大手摸醒。

  只是洛之闻的心很凉,也很清醒。

  封顷竹不爱他。

  倒没以前那么难过了。

  自打认清这一点,洛之闻就认命了。

  感情的事,谁动心谁输。

  再说,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再拿出来说,像什么样子?

  说不准人家上辈子就有老婆,甜甜蜜蜜,幸幸福福地生活,就他一个人,藏着龌龊的心思,蹚过忘川河,路过三生石,被孟婆罚了一碗劣质的孟婆汤。

  她说你这个觊觎别人老公的小人,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然后业火烧了起来,卷着他坠入了轮回。

  洛之闻被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逗笑,然后继续哭。

  封顷竹掐着他的腰,姿态从陌生到娴熟,仿佛演练了无数遍,连他身体哪里敏感都探索得一清二楚。

  洛之闻生理上忍不住射了一回,弄脏了封顷竹昂贵的西装。换了平时,他早惊得不知所措了,可现在,他耷拉着腿,半张光洁如玉的脸上弥漫着病态的红潮。

  他只想把封顷竹从身上踹下去。

  后来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可怜,总算赏了他点快感,可惜洛之闻已经来不及高兴了,他昏睡过去,许久无意识地抽搐,再次弄脏了封顷竹的西装。

  封顷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有眼里冒着火,看向洛之闻,又像是在看别人。

  他把洛之闻翻过来覆过去地操弄,记忆中的欢愉一波又一波翻涌而来。

  阿文说:“封哥,你别弄了,等成婚以后,我随你怎么弄。”

  这是恼羞成怒,随便给他甜枣吃呢!

  阿文还说:“封哥,你念再多诗也没用,我那里肿了,明天走路别扭,会被看出来的。”

  这是被逼无奈,情真意切地恳求呢!

  他们躺在小小的床上,汗津津的两具身子缠在一起,拧麻花似的,一片狼藉。

  他对于阿文的服软,只有一句话:“我心悦你。”

  只心悦你。

  封顷竹闷哼着清醒了。

  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怀里的人早没了声息。

  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阿文的卧房。

  他的阿文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

  封顷竹变了脸色,将洛之闻狠狠丢在座椅里,不顾身体分开时喷涌而出的白浊,只在拉开车门时,不由自主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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