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唇亡齿寒0
开普勒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只通讯终端。“用这个联络吗?”
男子点头。
“我喜欢诚实的孩子。”开普勒微笑,“然后是再见。”他扣下扳机。
车里有三具尸体,这很麻烦。所以开普勒将驾驶席上的尸体拖到了后座,自己开车往“教父”费尔蒙的地盘去,他会完美地处理三个死人,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从“推销员”身上搜出的终端连接上了开普勒的终端,正由雷欧对其中的数据进行扫描,很快就能找出“上司”的所在地,同时也是关押阿洛伊斯的地方。
约书亚在星空下抽了支烟。烟是找多米尼克借的,味道很浓烈,让他不习惯。但他无事可做,只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很快他脚下就堆满了烟蒂。
“约书亚?”耳机中传来雷欧的声音。
杀手扔掉手里尚未燃尽的半支烟:“找到了吗?”
“是的。现在把分析出来的地址发给你。”
敌人所在地的信息被发到了约书亚的通讯终端上。多米尼克凑了过来,指着显示出的全息卫星地图:“我知道这个地方,这是高天原区的一幢烂尾楼。虽然楼没盖起来,但土地还是归私人所有,平时禁止进入……当然也没什么人愿意进去。”
约书亚扫了多米尼克一眼:“附近地形呢?”
“修建的时候应该留了一条废弃的下水道,在这里。”多米尼克在全息图上一指,“入口在这里,通往建筑内部。”
约书亚盯着那幢大楼的全息模型,将每一个房间、每一道楼梯、每一条通道记在脑海里。
“我们走吧。”他一脚踩灭地上的烟头,将之碾灭在赤红色的土壤里。
第一百零四章
废弃的下水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像有尸体烂在了这里。约书亚猜大概是老鼠,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跟着古地球的移民们来到各个星球上,安营扎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征服了新世界。它们在黑暗里出生,在黑暗里死去,在黑暗里腐朽,然后变成黑暗本身。
杀手高举手电筒,驱散浓重的黑暗。多米尼克·傅立叶在前方领路,另外两个杀手则跟在后方,其他人随同琼丽从大楼正面进攻。这幢废弃的建筑里没有监视器,雷欧冒险动用了一个军事卫星,不过收效甚微。这样也好。约书亚想。敌我双方是平等的,剩下就靠实力说话了。
下水道尽头是一道生锈的爬梯。一群老鼠被灯光和脚步声惊扰,一哄而散。多米尼克叼着电筒,率先爬上梯子,吃力地挪开顶上的井盖。
“走。”他像只敏捷的猫科动物一样蹿上去。约书亚紧随其后。
离开下水道,他们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天井里,两旁是层层钢筋堆叠起来的墙壁,犹如万仞高山压在头顶,只露出一小片繁星点点的夜空,让人得以喘息片刻。
多米尼克打开全息地图,指着其中一个小红点:“这就是我们目前的位置。琼丽女士会从这个方向进攻——”他的手指顺着一条线滑到地图上方,“如果敌人不想和我们同归于尽,那么会沿着这个方向逃跑。抓住他们中的随便哪个人,问出关押人质的位置。”他斜睨约书亚,像在问“你听懂了吗?”
约书亚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我明白了。”
“当务之急是解救人质。”多米尼克说,“不要和对方纠缠。就算他们逃出了大楼,你的人工智能和黑客也能监视到所有的漏网之鱼。”
“……这个我也知道。”
“那么就按照计划分头行动吧。”多米尼克指了指塞在耳朵里的耳机,“保持联络。”
“出了什么事?!”
当一声爆破的巨响传进刑讯用的小房间时,莱斯利·法拉第放开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质,推开门,质问守在门边的部下。
“不……不知道……法拉第先生。”部下对上那无情的义眼,结结巴巴道。
法拉第将他一脚踹翻在地。“没用的东西!”他半边金属头颅中内置了通讯器,现在里面尽是沙沙的噪音,令他倍感烦躁。“发生了什么事!”他厉声对布置在下层的部下道。
“报告!有人入侵!”
“什么人?”
“不明!”
法拉第啐了一口。“对方有多少人?”
“很……很多!”
“妈的!”一帮没用的东西!他从旁边的部下手里夺过一把冲锋枪,“你们守在这里,我去看看。别让人质逃了!”那家伙能逃跑才是活见鬼!
混战的嘈杂噪音从通讯器和空气两方面一齐传入法拉第的耳中。他恼火地跳下一截钢筋搭成的简易楼梯,落到一处平台上。在这里他可以清楚看见下面几层的战况——一群陌生人正和他的部下们战斗,敌方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进退整齐划一,绝不是偶然闯入的强盗团伙,更加像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
——难道悼亡人已经发现他们隐藏在这里了?他又是从哪里调集的人手?
法拉第接通了“推销员”,方才他发来讯息,说晶片已经存进银行了,之后就再无回音。他出事了吗?还是拿着晶片叛逃了?如果是后者,这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公爵授意的?
喊杀打斗声逐渐变大,法拉第心中惴惴不安。他曾比任何人都接近死亡,理应不再惧怕死神到来,但实际上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他比从前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如果他死了,那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不能功成名就,不能洗刷耻辱,更不能报仇雪恨。
在建筑顶层还有一支小队在待命,没有他的命令绝不会出动。他接通队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逃跑不是懦夫的象征,是为了迎接下一次胜利。
“要带上人质吗?”队长问。
法拉第本想说“带上他一起走”,但带上人质必然会拖累他们撤退的速度。况且那家伙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移动,万一半路挂了,他们还得负责处理尸体。
“杀了人质。”他说,“不要留下后患。”
“老大说杀了人质。”留守囚室门前的看守互望了一眼。
“这样没问题吗?”其中一人说,“把他丢在这儿不管,肯定明天就变成一条尸体了。”
“大概老大嫌速度慢吧。”他的同伴打开门往里面瞟了一眼,囚室的四壁沾满鲜血,简直就像凶案现场。角落里趴着一个暗红色的人形,不知是死是活。
“枪给我。”他的枪被老大拿走了,存放武器的房间在楼层的另一边,他不想跑那么远,只能找同伴借。没等对方同意,他就夺过冲锋枪,走进囚室。
“噢,可怜的家伙。”同伴说,“被老大虐待得够惨,最后还不是死了。给他个痛快吧,听他惨叫我都觉得疼。要是老大懂一点人道主义,就……”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个金发黑衣的男子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用手里的猎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走进囚室里的看守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的情况。“人道主义?”他漫不经心地搭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接着一柄冰凉的刀贴上了他的后背。
“不能吃。”背后有人低声说,“撑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