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所念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此刻伸进来的人,是顾承执。
当他站起身子,将自己的放进男人的掌里的时候,男人不慌不忙地将他的握紧在掌心,在来自轿子外的一股拉力下,纪轻冉将身子探出了轿子。
没有他想象的恐怖场景发生,黑夜之,穿着一身黑红严正喜服的顾承执身量颀长,脊梁直,男人比较以往更加深邃而黑沉的瞳眸里泄出了些许笑意。
“郑管家不是让你听到他的声音再下轿吗?”
顾承执的声音云淡风轻,男人含笑的面孔温和,语气不紧不慢得就如同问着一个极为寻常的问题。
然而纪轻冉心的危险警报却在这时猛然拉起,他敏锐地感觉到顾承执原来还没有放下小心眼地和郑管家比较的想法。
遇到一个醋劲又大,而且吃起醋来真的能毀灭世界的男友,不,现在应该说是伴侣,他应该怎么办?
纪轻冉觉得他以后一定能用自己血泪一般的教训为这个题目写一本厚厚的教程。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安抚自己已经黑化的老攻。
“哪怕我不听郑管家的话,”直直地望向顾承执,纪轻冉以着一种轻松而笃定的语气笑着说道,“我也知道一一
你不会让我出事的。”
盖住了月亮的乌云在此刻微微散开,月光温柔地笼罩在少年格外出众的面孔上,如同镀上了一层柔软而耀眼的光晕。
在那一刻,顾承执突然觉得,世间万物都不过只能成为他眼前人璀燦眸光与笑意的一道背景。
顾承执收紧了牵住纪轻冉十指的,男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美好虚幻得就如同他想象出的一道幻影,只要稍微一晃神,不属于自己的这道幻影就会散开。
“嗯。”
收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顾承执嗓音低沉地应了一声,望着纪轻冉指节上戴着的骨戒,男人眼里才浮现出微微的笑意来。
牵着纪轻冉的到唇边,顾承执爱怜地亲了亲少年的指节,然后自然地将眼前人搂到自己的怀。
“我们先在这里拜完堂,再回去主宅。”
纪轻冉往四周望了望,到了此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的小岛是一处幽静的湖心岛,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隐约的古旧宅园轮廓若隐若现着。
“这里是哪里?”
接收到纪轻冉好奇探究的视线,顾承执走在他身边,男人不疾不徐地说道。
“顾家的祖宅,也是我爷爷曾经住过的地方。”
纪轻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轿子抬着走了这么远,等他转身,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些纸人和纸马的时候,顾承执的声音止住了他回头的动作。
“这里离主宅很远,没有人能找得上来。虽然管家已经定好了我们正式成婚的地方,可我更想帯你来这里。”
顾承执的声音幽冷沉静地响起,男人的神情微微冷肃,月色勾勒出侧脸冷峻的轮廓。
在湖风缓缓的吹拂,纪轻冉几乎以为自己与顾承执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成婚后,可以和男人无人打扰,而静谧安然度过一世。
“不想问我些什么?”
察觉到身侧人一转不转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顾承执的眼神深邃幽黑,男人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纪轻冉的身体经受不起他过久的折腾与阳气的吸取。
所以为了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夜,顾承执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过早集在自己的小食物上。可是当黏人的小食物主动蹭在已经饥肠辘辘的恶兽身边时,顾承执发现,比起他以为的忍耐,他此刻需要的自制力只怕比他这一生面临的所有诱惑加起来都要大得多。
纪轻冉乖巧地拉近着和顾承执的距离,此刻能呆在顾承执的身边,他的心情已经非常满足和平静。
“你想让我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纪轻冉乖巧地眨了眨眼,唇红齿白的少年如同枝头沾染着露水的淡粉花瓣,让人一看就能想到那柔软的花蕊之藏着怎样的甜蜜。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顾承执的喉结微微滚了滚,男人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压抑住胸膛沸滚的情绪和本能泛起的索求欲望了。
“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顾承执不说还好,男人一开口,纪轻冉就想到了昨晚顾承执在他身边魂体慢慢消淡散开的样子。
纪轻冉低着头,他不想让顾承执看到自己不争气又红了的眼眶。明明他也没那么懦弱,可是一想到顾承执这辈子再从他面前消散的样子,纪轻冉就觉得他有点承受不了。
顾承执冰冷的有力地抬起他的下颌,男人逼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昨天我不是答应了一一今天会来娶你吗?”
面对顾承执幽沉漆黑的瞳眸,纪轻冉突然觉得胸膛有一股火烧上喉间,他忍不住嗓音艰涩地开了口。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堵到喉咙里的艰涩只能
让纪轻冉抓住了顾承执的,闷闷地小声说道,“我只是有点害怕我应该相信你的,我乖乖等了你很久,可是
我找不到你。”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告诉我什么,我都相信你,”纪轻冉从未觉得自己语言如此貧乏,难以描绘自己心万一沸腾的情绪,“我有在听话地等你来娶我了,我现在很乖了。”
然而少年那双含着雾气的柔软瞳眸,已经让顾承执明了了此刻纪轻冉所有的心惊与惧怕。
“所以,以后我做错了事情,你不要用离开来惩罚我,你用其它方法来罚我,好不好?其它的惩罚,我都
可以接受的”
如同依赖着凶兽的幼崽,纪轻冉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少年的面容明丽耀眼得比月色还要绚烂,然而那笑容如同被丢弃的流浪猫崽,此刻小心翼翼地抓着前主人的衣角,希冀着能被前主帯回家里去。
顾承执突然感觉到心所有与世隔绝,如同旁观者一般冰冷的被他主动封存的恶意,在少年微微帯着点讨好与依赖的笑容面前不堪一击得如同拒绝着所有善意的冰层,紧守的心防被重锤狠狠敲碎后,迟钝而麻木的痛楚穿过防御的冰层,迟迟地传到他的心脏里。
他到底在做什么?
面对真正伤害他的人,他心慈软得不敢真正下很,然而面对自己决定了要相伴一生一世的爱人,他却让他的伴侣在大喜的日子为他流了这么多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