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叁思
孙少宁走前把权微扶进了卧室,杨桢过去一看,发现他躺得四平八稳但是没睡,手机也不玩,鸡也没捏,就说:“老是躺着很无聊吧?”
权微其实是在听他打电话,杨桢说话不急不慌的,一直被拒也不显急躁,声音好不好听倒是其次,但他语气里有种踏实的感觉,听他说话就很舒服。
“还行,”权微没话找话说,“你忙完了?”
忙是忙不完了,今天努力过了明天再说呗,杨桢笑着说:“嗯,你现在要不要洗?”
他说的肯定是洗脸,但权微更想洗澡,昨天他也没洗,但是他能让杨桢给他洗屁股吗?不能。
权微:“你先去洗,洗好了来把我弄到卫生间去,稍微等会儿再睡,还得你捞我一趟。”
杨桢怕他不能久坐,关心道:“你腰受得了吗?”
权微不是很认同孙少安那句“男人的腰很重要”,是个人的腰都重要,不过这种质疑总归是不中听,他糟心地说:“受得了,我的腰很好,也很耐造,跟我这个人一样不娇气。”
要是他平时不喝那么多饮料和奶,这句话可能更有说服力,杨桢哭笑不得地附和他说什么都对,然后好说话地出去了:“那你等我会儿。”
十分钟左右后他再进来,身上穿的就是睡衣了。
杨桢的睡衣都是棉布灰,上面的花纹都老气,不过权微觉得他穿起来很有味道,有点古典气质。
权微单手搂着杨桢的脖子,杨桢的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去架住他,权微看起来高一点,但那纯粹是瘦显得条儿长,两人个头其实差不多,所以杨桢要扶着他,就得屈着膝。
两人第二次勾肩搭背,明显就比第一回协调多了,边走还有余力说话。
杨桢在权微卧室里走动了两天,一直有点觊觎人屋里那排书架,他说:“权微,你书架上的书,我能不能借两本看看?”
权微书架上好多书的塑封纸都没拆,他没什么看书的耐心,只是因为那书架是他自己打的,书就是他趁网站打折瞎买来配书架的。
杨桢要看那真是皆大欢喜,买了也看过,显得不那么浪费,权微答得飞快:“可以,你自己拿,看完自己换。”
杨桢开心地将他安置在了马桶上。
卫生间不到3平米,马桶又在洗浴和洗脸台中间,杨桢看他伸长胳膊牙刷、毛巾什么的都能够到,就直接出去了。
权微坐着冲了十几分钟的水,被热水烫得浑身舒坦,除了老腰越坐越疼,不过这老太爷病他也没办法,只好嗷嗷待哺地喊杨桢。
杨桢心情愉快地来到书架前,权微是看封面买书,装帧设计顺眼他就买,结果买回来的书逼格还挺高,不是国学就是得过奖的文学小说。
杨桢估计他洗不长久,就在权微书架上抽了本“笑林广记”,这本是拆开的,而且书腰上写的是“古代人的段子书”,看起来比较适合做碎片式阅读。
杨桢坐到沙发上翻开,发现内容是文言文加翻译结合那种,没隔几页还会有插图。他虽然过来半年了,但中原是他的根,看起文言文来津津有味。
权微叫他的时候杨桢刚看完一则短篇,进了卫生间后笑意还在。
权微莫名其妙地说:“乐什么你?”
杨桢让他把胳膊搭在了脖子上:“看了个笑话。”
权微正好躺得生无可恋,特别需要笑点:“什么笑话?”
杨桢给他讲了“抛锚”,权微的反应不是特别捧场,杨桢给自己打圆场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笑点有点低?”
嘲讽恩人是不道德的,权微正儿八经地说:“没有,笑一笑十年少,我嫉妒你。”
杨桢笑得不行,投桃报李地说:“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本来笑点不同不相为谋,但权微不好泼他的冷水,只好说:“好。”
杨桢立刻给他讲了刚看的“田主见鸡”。
地主租地给张三种,租地的时候让张三额外交一只鸡,张三抱着侥幸的心理,见到地主把鸡藏在背后,地主不租给他,张三只好拿了出来,地主立刻改了主意。张三装傻问原因,地主一语双关地说,一开始是无稽(鸡)之谈,后来是见机(鸡)行事。
权微站在文盲的立场上,重点十分的与众不同:“那张三还挺有文化的,听得懂地主吊的书袋子。”
杨桢:“……”
权微看他有点无语,想起来这是在讲笑话,立刻找补说:“不过我觉得这个比上一个要好笑。”
然而杨桢并没有感受到多少诚意。
关说不笑假把式,权微可能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就礼尚往来地说:“那我也给你讲一个吧。从前有个老太太,养了条小狗叫'哈哈',有一天她的狗丢了,她就在小区里喊它,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哈哈哈”,但是语气和表情又像演讲一样正式,反差大得简直魔性,杨桢特别明显地笑了半天,再也不想给权微讲笑话了。
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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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是不宜出门,然而孙少宁没有看黄历的习惯。
权微一早就用老年作息的时间告诉孙少宁,他硬躺了两天感觉好多了,生活勉强可以自理,让孙少宁时间充裕地去建新街,不用急着赶过去。
那既然这样,今天又是周日,有法定假的员工都休息,大多数人都倾向于睡个懒觉,孙少宁于是在家里磨蹭到十点才出门。
权微在建新街那套房子在全市最密集的人口居住区里,说是人挤人一点都不过份,六十平的loft改成5居室,平均每间房租金还是一千多。
孙少宁没有租过房,不知道房主房客里有个别奇葩,权微这房子里就有一个。
他到了之后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在吵吵,人声狗叫声交织成一片,幸好权微的房子隔音还凑合,不然难保邻居不会上来拍门。
孙少宁敲了几声门,里头闹得激烈没听见,他又用力敲了一遍,门这才从里头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女的出现在缝隙后面,脸上还带着吵架的余怒,眼圈红红、一脸陌生地问孙少宁是谁。
孙少宁提起钥匙晃了晃,接着当着她的面擦进了钥匙孔里拧了两遍锁舌,说:“我是你们房东的朋友,他有点事,托我过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登堂入室,但里面是租出去的私人空间,就是房东也不能想进就进。
女生一听是房东的委托人,立刻委屈地将他请了进去,一边走一边义愤填膺:“帅哥你来的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怎么跟这种人一起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