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吸猫成仙
这也是比较重要的一场戏份。林毅霄不肯去医院,沈意只好把他带回家里处理伤口,在这个过程中,林毅霄逐渐被软化,并同意了音乐学院的考试报名。这是林毅霄第一个转折点,也是个情绪激烈变化的点,对于邢沛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邢沛画好妆出来,导演问他要不要先走走戏,酝酿下情绪。邢沛挥了挥手,表示不用,这段戏他私下跟裴青还走了很多遍了。拍摄时的机位,用什么景,什么样的镜头,他都已经全部记在了脑子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是头一次这么下功夫,然而熟悉也仅仅只是熟悉而已,对戏时裴青还就提出过他的表达不准确,邢沛也尝试想要表现得更好点,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表演艺术上遇到了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既然无法突破,那就只剩下破罐破摔了。
裴青还走过来,邢沛微微皱起眉头,他已经有些厌烦那些所谓的技巧和注意事项,他要是能做到,他早就做到了好么,用得着裴青还再来废话?谁知裴青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这么紧张,放松点……”
原来这男人还真会安慰人啊。
“首先忘了你不会演戏这件事,其次再忘了你是在演戏。”裴青还沉静地看着邢沛,给人一种信服稳妥的感觉。
“你说谁不会演戏呢。”邢沛烦躁地扒开他的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当邢沛听不出来好话歹话?逮着机会就损他一顿,这B绝对是故意的。
裴青还耸耸肩,转身去就位了。
赵亦如拍了两下剧本,喊道:“摄影、灯光,准备好了吧?”在工作人员比出“OK”的手势后,场记板打下,“第638场,一镜一次,action!”
林毅霄坐在沈意家的沙发上,脱了外套,撩起手肘和裤腿,露出刚刚打架的擦伤。沈意拿棉签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往上沾,生怕把他弄疼了似的,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得林毅霄一肚子火。
“你在绣花么?给我,我自己来。”说完一把抢过了沈意手里的酒精瓶,按着瓶口,往伤口上一倒。他咧着嘴“嘶嘶”抽着凉气,边龇牙咧嘴抽气,边拿纱布把伤口裹上,虽然受伤,也足够麻利。
沈意知道林毅霄不想让自己碰他,犹犹豫豫地指出:“你脸,脸上,这里。”说着用指尖碰了一下颧骨上淤青红肿的地方。
“嘶……靠,破了皮么?”
“有点破皮,我帮你吧。”
林毅霄厌烦地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酒精递给他,抬了抬下巴。
沈意捏着棉签,上半身伏下来,把林毅霄的脸罩在自己身前,小心帮他处理脸上的伤。
邢沛“嘶嘶”抽冷气,表演着疼痛的样子,却因为嗅到了裴青还身上一股冷冽的古龙水香味儿,有些出戏。这不是裴青还常用的那款香水,为了融入角色,他连这种细节也注意到了么?
这个角度十分适合观察裴青还的上半张脸,以前邢沛只注意到那张唇线分明的嘴唇,这么看,裴青还眼窝相较于一般人深一些,眼角向下有点内勾,是一双有些凌厉深邃的眼睛。难怪他的面部特写都特别生动,这实在是双会说话的眼。
邢沛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脸,恍然大悟自己拍不好戏的原因,恐怕是他帅得过于浅薄了。一目了然的帅气,观众哪还顾得上去探索他更多的味道。
果不其然,是他这张脸拖了后腿。
邢沛神游了半天,突然听到赵亦如喊了一声:“cut!”
邢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裴青还用棉花棒的另一头用力戳了一下颧骨,木棍戳掉了一大块妆。邢沛条件反射捂住脸,莫名其妙又气愤地盯着裴青还:“干嘛啊?犯病吗?”
裴青还直起腰:“没什么,就看看你真疼是什么反应。”
马上赵亦如发话了:“这一镜不行哈,要重来。”
她用手指点了点邢沛:“你的表演太僵**,特别是沈意在给你擦酒精的过程,林毅霄在这个过程中是有所触动的。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你找找触动的感觉。”
五分钟早过去了,又反复好几次,触动的感觉还是没能找到。赵亦如反复跟他讲戏,讲得快要压不住脾气了,又不敢真压不住,只得撤到一旁冷静冷静。邢沛也很烦,就那么短短十来秒的镜头,能有什么触动。
他下意识看了裴青还一眼,但也只是短促的一眼,他不想把求救的信号表现得太明显。不过裴青还还是接收到了,过去跟赵亦如说,让他跟邢沛聊聊。
邢沛想起之前他跟谭晓歌单独聊聊的结果,翘起一边嘴角:“来了,裴老师的谈话疗法开始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早熟悉了,听邢沛这么说,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裴青还倒是不甚在意,从摄影手里要过来摄像机,指给邢沛看:“你也看看你真疼时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只会‘嘶~~嘶~~’。”
随着裴青还对他惟妙惟肖的模仿,刚刚附和着邢沛笑的工作人员们笑得更大声了。
他妈的,邢沛黑着脸,“裴青还罪状”的小本本上又记上了新的一笔。他看镜头里的自己,疼的那一下眼睛下意识眯了眯,带动一侧的脸部肌肉抽/动两下,总之还挺生动的。
他把摄影机还给了摄像,转头问裴青还:“那‘触动’要怎么演?”
剧本上也仅仅只是说‘林毅霄有些触动’,但这种心理体验要演员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现出来,还要尽量把握尺度,不能太含蓄,太含蓄观众看不出来,也不能过度夸张,那样太虚假。这就是所有演绎中最大的难点,每个演员必须面对的挑战。
“这种内在情绪没有具体的模板,每个人被触动时的反应都不一样,要想要最好的效果,就是把真正被触动的样子表现出来。”
“这场戏我没办法让自己被触动,那怎么办?”邢沛的确很难在这个场景里投入真情实感,或者说他下意识在抗拒投入。
“那你回想一下你的相似经历,看能不能有什么新体验。”
听裴青还这么说,邢沛突然瞪大眼睛,瞪了对方好几秒,脸色严肃起来,语气冷了下去:“你知道我什么?”马上手捏成了拳,“你调查我?”
“你误会了,我调查你做什么。只是看你上午打架的动作很熟练,刚刚自己处理伤口那套流程也很熟练,再联系你这脾气……所以我想你对于别人的善意也不会是无动于衷那类人吧。”说完裴青还按了按邢沛的肩膀就走了。
邢沛看着裴青还的背影很不爽,因为他完全猜对了。
邢沛小学毕业跟妈妈一起去了美国,人种歧视什么地方都有,他刚好成了美国学校最受歧视的对象-身材矮小的亚洲人,学习成绩还很好,但偏偏他不是那种平白受欺负的脾气,相反脾气暴躁性格也不好,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妈妈身体不好,每次邢沛打架负伤就不敢回家,旅馆也好,狐朋狗友的住所也罢,总之先凑合几天,等伤好一些再回去。所以自己处理伤口也是家常便饭,一个小孩也没办法去医院,他甚至还给自己小腿肚上缝过两针。
中学是邢沛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现在他基本不会去想这些,然而就这么突然被裴青还轻飘飘地提起来,那种久违的脆弱情绪笼罩着他,感觉糟糕极了。
如果他那时候不是一个人呢?而是遇到一个沈意这样的老师。
邢沛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沈意这个角色,因为他就是林毅霄,而他少年时却没有沈意。
NG了七八次后,拍摄再次开始。大家都能看出邢沛情绪不太好,也不知道裴青还跟他说了些什么,只能按部就班地重复刚才的内容。
沈意给林毅霄处理伤口,结束后又往他脸上涂药。特写镜头里,林毅霄注视了一会儿沈意,却把他手撇开了,接下来垂着头,低声说道:“好了,别弄了。”
“再贴个纱布。”
“我说好了。”林毅霄突然提高了声音,站了起来,又感觉刚才的生气来得不妥似的,抓着衣边解释,“我没事,不用贴。”
说完他撇开沈意,像要离他远点似的朝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打量着房间的布置。绕了两圈,地方只有这么窄,还被一架钢琴占据着,他也不能真的绕出沈意的视线,最后坐在了琴凳上。他揭开了钢琴的大摇盖,双手放了上去,流畅的音乐声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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