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肥肉响滋滋
顾景行暗道一声“不好”,脖颈子便被一根粗壮的胳膊紧紧搂住了,正是刚刚看完话剧回来的大海,后面跟着提着两袋水果专心致志滑着手机的秦牧和似笑非笑的方茂。天色太暗,怕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嘉荣。顾景行挣扎着回头,只见何嘉荣含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高声道:“魏海鹏,老实交代,平时你们班长都带你们去哪儿浪了?”
大海吓得顿时松开手,险些来了个立正;秦牧也放下了手机,惊讶道:“嘉荣老师,你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何嘉荣从身后搂住顾景行的肩膀拍了拍:“我来查寝,看看我的学生们平时都去哪儿浪。魏海鹏,坦白从宽,给我说实话啊。”
大海一张圆脸涨的通红,青春痘里似乎都要滴出血来:“老师,我那瞎说的,我们班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带我们去哪儿啊,您别听我胡咧咧。”
何嘉荣乐不可支,这才简单说明了自己受伤来这里包扎的事情。几个人围着他的伤口关切了一番,又拍了好一阵“负重前行”“为国捐躯”之类驴唇不对马嘴的马屁才道别。顾景行冲着几个人交待道:“我去送送老师。”
一直躲在最后的方茂这时却开口道:“班长,今晚是不是又要去见你那个外校女朋友了?”
顾景行自从谈恋爱以来,便常常到何嘉荣家去住,室友问时他也只推说是交了外校的女朋友,还拿着高中女同学的照片出来应付,倒也似乎瞒了过去,还当作笑话讲给了何嘉荣听,两人拿着女同学的照片品头论足了一番。此时方茂一开口,顾景行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说什么呢,我去送老师,一会就回来。”
方茂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懒洋洋地挥挥手上了楼。何嘉荣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镜片上映着走廊里的灯光,看不清眼里究竟是什么意味。
两人在校园里慢慢地踱着步,等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只剩下何嘉荣那一辆白色的小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此时离宿舍关门还早,顾景行便坐进了副驾驶,两个人开着暖气,将手握在一起,沉默地听着车上的音乐。夜里根本没什么景致,连人都很少路过,车子前面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墙,上面盘着一些干枯的藤蔓。顾景行百无聊赖,便朝何嘉荣身上粘,何嘉荣也配合着,揽着他的脖子接了个吻。
刚刚两人从宿舍里急匆匆地出来,高潮的余韵还未从身体中褪去,此时忍不住又有些动情。顾景行伸手到何嘉荣背后去揉他饱满的臀肉,呼吸愈发急促,正要将他的衬衫从腰带里扯出来时却感到脖子里冰凉的刺痛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什么东西?”
等回身一看,两个人都不禁笑出来,只是何嘉荣手表的金属表带不小心夹到了他的头发。顾景行捞着何嘉荣的手腕仔细端详着一番:“这手表不错的,打人的时候疼得很。”
何嘉荣问道:“好看吗?”
那手表造型简单,颜色也无什么花哨,却看得出做工精良。顾景行认得那个牌子,感到和何嘉荣十分相配,便由衷地答了一句:“好看。”却不想何嘉荣立刻打开车里的抽屉,随手又摸了一块手表出来:“那这块送给你。”
那手表光秃秃的连个盒子都没有,就那样随便扔在乱糟糟的抽屉里。顾景行接过一看,却是个没见过的牌子,款式确实和何嘉荣手上那块差不多,只是上面镶了一圈碎钻,黑漆漆的夜里都险些耀花了他的眼。他连忙推脱,却被何嘉荣拉着手腕戴在了手上:“别人送的,我嫌样子太年轻了,挺贵的扔了又可惜。刚好配你。”
他低头时的表情认真而温柔,将手表为他带上之前甚至特地两手搓了搓,将金属表带焐热。顾景行心里又软又暖,低头在他发梢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各自缩回了床下,骂骂咧咧地开起了游戏。见到顾景行回来也没人招呼一声,只有方茂探出个头来:“何嘉荣老师回去了?”
顾景行嗯了一声,脱了大衣去拿笔记本电脑。这时大海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话,戴着耳机扯着嗓子道:“哎我跟你们说,何嘉荣特别有钱。”
顾景行下意识地将左手臂朝身后藏了藏:“是吗?”
他记得何嘉荣对他说过,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从小便很少插手他的生活,现在的房子和车子也是他一个人按揭买下来的。如今的他虽然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但富裕却也是谈不上的。
大海肯定道:“真的,上次我那个隔壁专业的老乡跟我说,在金帝花园看见何嘉荣了,还开了一辆黑色卡宴。你说他一个大学老师,从哪儿捞到那么多钱的呢?”
金帝花园是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区。顾景行去过何嘉荣家那么多次,清楚地知道他家不在那里,他的车也只是一辆白色的别克。若说是去朋友家倒是情有可原,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会把一百多万的车子借给他开?
作者有话说:围脖@美利坚烤串王 请来找我唠嗑吧!
第21章 二十一、“老师你看,下雪了。”
顾景行心中满是疑惑,有心想找何嘉荣求证一下,但几个人都催着他趁着熄灯之前赶紧打游戏,顾景行急忙打开电脑跟着刷了一晚上的怪,一觉醒来早把之前的疑惑忘到脚后跟去了。
到了十二月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植物一片灰败,就连泥土上都冻着一层冷硬的冰霜。人更是从早起一起来就倦恹恹的,拉开窗帘也只能看见窗户上一层映着橙红色朝阳的霜花。然而即便如此,学生们对于上课却更加积极了,期末在即,各科目的老师都开始做最后的复习,能否安全飘过,全看这一个月的成果。
顾景行出面借了班里女生的笔记,四个人各自复印了一大摞,找了一间空教室复习。他入冬后特地买了一件极长的羽绒服,每天将自己裹得像个宇航员,在空旷的教室里缩手缩脚地背重点。背了一会忍不住又分心拿出手机来滑,想着自己和何嘉荣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单独见过了。
何嘉荣所教的科目是他们专业的一门重点必修课,平时他们几个男生在课堂上一贯散漫,何嘉荣一概不管;直到临近期末才严正声明:闭卷考试,不划重点,平时没记笔记的自己想办法。顾景行死皮赖脸地缠着他透露一点题目,软硬兼施地使出了各种手段——又是跪在地上讨好地替他口交,又或是压着他不理会他的哭求狠狠地把他干到哭,都愣是没能撬开他的嘴巴,反而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考不过以后别来见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学生。”
顾景行早知道他的这种性格,也不过是寻个由头想和他亲热而已,便乖乖听话地回学校复习。何嘉荣怕打扰他复习,也不再主动发信息给他,顾景行翻了翻手机里的私密相册,何嘉荣皮肤雪白嘴唇殷红,胳膊盖着眼睛满面潮红地躺在他身下,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好在他的宇航员羽绒服很厚,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几个人在教室里沉默着待了一阵子,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透了。坐在窗边的方茂忽然轻声道:“下雪了。”
顾景行闻声抬头看向窗外,果然见到路灯下的一团光晕里,几点细白轻忽忽地飘落,穿过嶙峋的干枯枝桠,渐渐坠向一片黑暗。秦牧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想要发给异地恋的女朋友。顾景行也掏出手机,忽然又转念一想,我和他明明离得那么近,为什么不走到他面前,告诉他“看,下雪了”呢?
他头脑一热,也没打个招呼便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何嘉荣家,只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来应,心里不禁一阵迷惑。只得又重新坐电梯下了楼,去找何嘉荣的车位,见到那辆白色的小别克老老实实地停在那里才放下心。何嘉荣没开车,想必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
雪似乎下得大了些,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白色,细小的冰晶凉凉的落在他的鼻尖上,空气里带着一种久违的湿暖气息。顾景行一个人在楼下数着步子,心里却迟来地涌出一阵惶恐:在学校复习的这段时间他基本顾不上打理自己的形象,此时穿着一件笨重的羽绒服,头发散乱,胡子也两天没刮了。
他费力地扯开羽绒服的袖口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大车开着闪亮的大灯飞快地滑了进来,吱地一声急刹在他的面前。顾景行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一脸迷惑的何嘉荣:“顾景行?”
顾景行只来得及叫出一声“老师”,驾驶座上已经走下来一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这样的天气里仍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暗纹西装,脚上踏着一双锃亮的皮鞋;西装外面披着一件质感良好的毛呢大衣,深灰色的围巾挂在脖子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右手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何老师,你的学生?”
何嘉荣嗯了一声,见男人已经自顾自地走到他们身边,便对顾景行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陈总。”
顾景行看着陈总一身的光鲜亮丽,更是感到无地自容,握了下手便匆匆收了回来;陈总却毫不见外地笑道:“既然是何老师的学生就不要那么客气,叫我一声学长就行了。”
何嘉荣嗔怪道:“少倚老卖老,占我学生的便宜。”
顾景行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明明只有三个人,自己却好像是被孤立了一般,站在他们两人的结界之外。心里暗想既然他自诩是学长,想必这两人是在大学校园里相识,如今少说也有十几年的交情,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陈总见顾景行不再插话,嘴角带笑地打量他一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十分识趣地说道:“那你们聊,天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只是转身之前不经意地一瞟,眼神定定地落在顾景行左手腕上,有些惊讶地揶揄道:“想不到我的眼光这样好,还没见过小学弟,就知道这手表这么配他。”
顾景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听何嘉荣怒喝了一声:“陈锐泽!”那男人便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挥了挥手道:“再见了,小学弟。”
顾景行脸色涨得通红,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锅粥,他努力地想去将那一团乱麻理顺,却隐隐地察觉到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陈总发动了车子,油门发出轰鸣声,顾景行看着他的车子渐渐远去,感到一团乱麻的思绪终于渐渐现出了端倪,而结果正是自己隐隐预感到的,却也是自己最不想要的。
——那是一辆黑色的卡宴,车牌号码是何嘉荣的生日。
他直直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眼神都失了焦,耳朵里一阵阵尖锐的蜂鸣声。直到何嘉荣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冷不冷,等了多久了?”
顾景行眼神重新聚焦在何嘉荣的脸上,他围着一条驼色围巾,显得脸又小又白,嘴唇开合间吐出细微的白雾,依然好看得像一幅画。
“老师。”顾景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看,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毛绒小顾再被虐个三五章,就该轮到虐baby嘉嘉了。
第22章 二十二、被男孩囚禁在怀里尖叫着攀上了高潮
何嘉荣牵着他回家时,他脑子里渐渐闪过许多画面,一会是何嘉荣一脸遗憾地说“对不起,和很久没见的学长约好了”,一会是他对何嘉荣说“老师你看,那车牌号是你的生日”;一会是大海说“有人在金帝花园看见何嘉荣开了一辆卡宴”,一会又变成了何嘉荣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天,脸上的表情却好似哭了一般。
他越是回忆,越是觉得背上满是冷汗,直到两人进了温暖的室内,他依然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上下齿叩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何嘉荣帮他脱掉羽绒服的时候,他也只是乖乖地任凭摆布。一直脱到只剩左侧袖子的时候忽然卡住了,怎么也脱不下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那块手表将松紧的袖口卡住了。